姑娘的事情,話幾次三番到嘴邊,卻並未說出口,直到走出太皇太後的寢宮,他也未說出一個字。
他立刻岔開話題,“再去查訪吧。”
“是。”
隻是沒過幾日,朝中局勢變幻莫測,這日玄燁下朝,氣哼哼去了禦書房,貼身太監趙昌緊隨其後,曹寅今日並不當值,正守在禦書房外,見皇帝怒氣衝衝而來,忙望了趙昌一眼。
兩人平日裡關係極好,趙昌悄悄做了個手勢,曹寅立刻明白,又是關於鼇拜,這個鼇拜簡直成了康熙的晴雨表,雷霆風雨驕陽明月都和他有關係。
曹寅屏息靜氣進了禦書房,見皇帝端起茶盞一飲而儘,秀逸的臉上,陰雲密布,深知鼇拜又乾了什麼好事,惹怒皇帝。
果然,玄燁揮手屏退房中眾人,沉著臉負手而立,鳳眸含霜靜靜望著窗前的鶴鼎,裡麵升起的龍涎香,嫋娜散開,勾唇淡淡一笑,笑容未達眼底,清冷倨傲。
“朕這個皇帝,還不如阿瑪當年,阿瑪幼時雖說受製於攝政王,攝政王也算是個人物,大清的勳臣,可是,鼇拜不過是個家奴,朕居然受製於一個奴才,狗奴才。”
曹寅見玄燁麵色雖然平靜,實則心中氣急,否則以他的涵養,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
忙為皇帝空空如也的茶盞續水,“皇上,莫要氣壞身子,究竟發生何事?”
“這些時候,鼇拜越來越囂張,他與蘇克薩哈的圈地之爭也開始從暗中爭執轉為明麵上,今個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三人上書痛斥鼇拜圈地禍害百姓,鼇拜竟然以三人藐視上命、撥地遲誤的莫須有罪名,要將他們收獄淩遲處死,索尼和遏必隆毫無骨氣,附和鼇拜,被朕訓斥一番,退朝。”
曹寅聽到這裡,恨得咬牙切齒,“狗東西敢威脅皇上?”
玄燁垂下眸子,良久輕歎一聲,“鼇拜不會善罷甘休,朕保不了他們三人,也保不了蘇克薩哈。”
曹寅見皇帝鳳眸幽黑深邃,知道他心中傷心難過,蘇納海三人此時能夠站出來,怒斥鼇拜禍國殃民,比起朝中縮成鵪鶉一樣的大臣,實在是忠臣,鼇拜睚眥必報,恐怕三人活不了多久,皇上也是有心無力。
兩人正沉默著,屋外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趙昌的聲音響起,“中堂大人,皇上在歇息,您不能入內啊。”
“滾開。”鼇拜一腳踹倒趙昌,闖了進去,站在書桌前麵,連禮也不行,擰著脖子道,“原來皇上沒有歇息,隻是不想見到老臣。”
房中隻有三人,曹寅一個箭步擋在皇帝麵前,鼇拜對這等小侍衛壓根不放在眼裡,冷哼一聲,正要動手,玄燁嗯了一聲,神情鎮靜自若,眸色從容,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子清,退下,鼇中堂還能弑君不成?這等千夫所指的罪名,誰也不敢要吧。”
鼇拜見小皇帝神情不變,鳳眸含著冷意,凜凜望著自己,頓時驚覺自己有些放肆,忙退後幾步,跪下行禮,“老臣見過皇上,老臣是個粗人,見有奸人蒙蔽皇上,老臣忍不住。”
玄燁走出書桌,居高臨下望著鼇拜,語氣清冷,“額,鼇中堂說得奸人是誰?難道是蘇納海他們?圈地誤國,先皇也說過,難道鼇中堂覺得先皇說得不對?
鼇拜一驚,小皇帝伶牙俐齒,他雖然讀過書,但是畢竟武將出身,口舌之爭,哪裡辯論得過小皇帝,冷哼一聲,站了起來,炒了炒衣袖,露出沙包大的拳頭,對著皇帝和曹寅揚了揚。
“皇上不要用先皇壓老臣,老臣忠心耿耿,隻知道為大清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蘇納海三人欺君罔上,一定要處死,皇上若是不同意,就由老臣來為皇上擬旨。”
玄燁氣得渾身發抖,鼇拜簡直是罪該萬死,“放肆,你居然敢矯旨,不怕朕誅你的九族?”
眼看兩人陷入僵局,曹寅神情緊張,此時再去叫守候在外麵的侍衛,已經來不及,他立在一旁,雙目緊緊盯著鼇拜,單手緊握腰間長刀,隻等皇帝一聲令下,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與鼇拜同歸於儘。
劍拔弩張之際,鼇拜心中想到一人,忽的冷冷一笑,臉上帶著威脅,“皇上,您近日可曾去看過葉氏,不知她的身體如何,老臣可是一直替您照顧著她。”
玄燁一怔,雙手縮在袖中,緊緊握拳方才極力遏製自己的怒火,烏黑得鳳眸幽幽暗暗,冷冷望著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