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世,南寶衣尚且還沒有見過楚懷南。
她莞爾:“公子裝束不像是錦官城本地人,客從遠方來,這本《南山經》,公子先請。”
說完,微一頷首,抬步離開了三樓。
楚懷南握著那本古籍。
秋陽被菱花窗割裂成無數碎片,滿是塵埃的光影中,依稀殘留著那個少女所攜帶的芙蓉花香。
楚懷南輕笑著搖搖頭,垂眸翻開書卷。
錦官城人傑地靈,才能養出那麼嬌美矜貴的少女吧。
待人謙讓婉約,比起盛京城的世家貴女,似乎更有風度華儀。
不知那位傳說中的寶儀郡主,比起這姑娘何如?
這一趟錦官城之行,想來會很有意思。
南寶衣去樓下雅座等掌櫃的。
侍女取來花糕,恭敬道:“姑娘喝什麼茶?”
南寶衣端坐在書案旁,慢悠悠翻了一頁書,不假思索,“大紅袍。”
侍女站在窗畔沏茶。
窗外正對著繁華的街景。
南廣揣著一錠銀元寶,打書局外麵經過。
許久沒嘗過揣著私房錢的滋味兒,他心裡顛顛兒地高興,哼著小曲兒,腳步愉悅地往歌樓而去。
“如花寶貝、似玉寶貝、沉魚寶貝、落雁寶貝……”他掰著手指頭,越念叨越高興,“爺馬上來寵你們啦!”
他太高興了。
行至長街拐角,冷不防撞上人。
“哎喲!”
他哼叫著爬起來,一邊拍衣服上的灰,一邊沒好氣地罵,“什麼人啊,走路不長眼睛的?當心我叫我二侄子揍你!”
“嗨,你這人怎麼說話的?!衝撞了我們爺,可是大罪!”
對方被侍從小心翼翼地扶起來。
那侍從麵白無須,有些上了年紀,聲音十分尖細,掐著蘭花指,不忿地指向南廣。
南廣“哦喲”一聲,故作害怕般撫了撫心口,“我好怕怕哦!你家爺是什麼身份,說來我聽聽?左不過就是個鄉紳富豪,你可知我什麼身份?!”
他得意洋洋地叉腰,“靖西侯、鎮西大都督的威名,聽說過吧?我便是他三叔,親的那種!”
侍從蔑笑一聲。
正待鄙視一番,他家主子抬起折扇,示意他住口。
那是個與南廣同歲的中年男人。
生得雅致俊秀,穿一襲華貴的錦袍,唇上留了兩撇小胡子,不笑時也帶著三分喜氣,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
“皇上,”侍從低聲,“這刁民仗著靖西侯的官威,欺負人呢!”
“咱們是微服私訪,”男人同樣低聲,“不可暴露身份。再說了,朕這趟南下錦官城,是為了與民同樂,怎可懲治百姓?朕瞧著,這老家夥還挺有意思,大約是南家人,且與他樂嗬樂嗬。”
說完,笑眯眯朝南廣拱了拱手,“在下初來錦官城,衝撞了兄台,還望兄台勿要怪罪。”
這般態度,令南廣頗為受用。
他慣來是個喜歡結交朋友的,於是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打不相識,趕巧我今日得了一錠銀子,我請你吃酒去,帶你好好領略一番錦官城的美食和美人。兄台如何稱呼?”
“哦,在下姓黃,排行老六,你喚我黃六就好。”
“我姓南,人家都叫我南帽帽,你稱呼我帽帽就好。”
兩個大老爺們兒,勾肩搭背地走了。
侍從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無奈地搖搖頭,隻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