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顧娘子的繡圖。
然後陷入了沉思。
顧娘子繡的鴛鴦,眼神靈動傳神,整體溫柔婉約。
而她繡的鴛鴦,眼神充滿了殺氣,仿佛隨時準備攻擊彆人,與其說是鴛鴦,不如說更像是一隻五彩斑斕的鬥雞。
她訕訕:“我的眼睛學會了,但我的手還沒有學會。”
顧娘子安慰道:“第一次就能繡得如此活靈活現,也算是一種本事。慢慢調整用色和細節,鬥雞遲早會變成鴛鴦。”
南寶衣點點頭。
正要繼續學,寧晚舟忽然出現在庭院。
十四歲的少年,穿青衣短卦,雖然是小廝打扮,卻格外美貌。
他道:“小姐掉到湖裡去了。”
“珠珠掉進了湖裡?”
“嗯。已經被丫鬟婆子撈了上來,你要去看看她嗎?”
南寶衣放下繡繃,歉意地朝顧娘子頷首,匆匆隨寧晚舟離開。
到了花園,才瞧見南寶珠好好地站在花樹下。
她用裙裾,兜了一大捧嫩黃色的迎春花,等南寶衣走近了,笑嘻嘻地把迎春花瓣全都拋灑在她的小臉上。
南寶珠得意歪頭:“我出來玩了這麼久,撿到好多好多迎春花瓣。剛剛跑回錦衣閣,看見你悶悶不樂,所以才打發晚晚編了個借口,騙你出來玩。”
南寶衣拂拭去衣襟和肩上的花瓣,“我明年就要嫁人了,女紅什麼的,總要學一點。雖然現在辛苦,可將來嫁人之後,卻能少吃一點苦,更不會被人說閒話。珠珠,你與我一塊兒學吧?”
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沒有不會女紅的。
如果新婚之夜的枕巾,是請外麵的繡娘繡的,傳出去彆人都要笑話那新嫁娘笨手笨腳,連刺繡都不會。
“不學!”
南寶珠卻拒絕得爽快。
她抬起白嫩下頜,挽了個漂亮的蘭花指,學著昆曲的水磨腔,唱道:“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南寶衣放眼望去。
花園裡,雕花畫廊紅漆精美,池館蒼苔碧色青青,畫眉鳥站在枝頭吟唱,迎春花嫩黃嬌美,是開春的樣子……
良辰美景,確實不可辜負。
正想著與小堂姐玩耍,院牆外麵忽然傳來熱鬨的銅鑼聲。
南寶衣好奇,“外麵在做什麼?”
“去看看唄!”
南寶珠拉住她,朝牆頭飛奔而去。
寧晚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兩架梯子,正好靠在院牆上。
兩姐妹爬上梯子,瞧見長巷熱鬨。
開道的侍從敲鑼打鼓,楚青雲兄弟穿著喜慶的錦袍,騎在高頭大馬上,風風火火地往巷弄另一邊走。
他們身後跟著長長的隊伍,抬著許多紅木箱。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議論:
“聽說是靖王府在向南侍郎府下聘禮!”
“這麼多聘禮,值不少錢吧?靖王府可真是給足了侍郎府臉麵!”
“侍郎府的那兩位千金,真是有福氣!”
南寶衣趴在牆頭,望向隊伍儘頭。
略微數了數,兩兄弟的聘禮加起來多達兩百抬,足有整座巷弄那麼長,敲鑼打鼓地繞過小半座盛京城,吸引了無數百姓出門觀看。
南寶珠嘖嘖稱讚:“庶子下聘,尚且用這麼多抬聘禮。不知後日,二哥給嬌嬌下聘,又得出多少聘禮呢?想來,兩倍是有的吧?”
男方聘禮的多少,代表著女方的臉麵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