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大婚這日。
整座皇宮張燈結彩,東方剛露出一點魚肚白,莊嚴風雅的國樂就已經開始奏響,宮中處處熱鬨非凡。
易陽宮尤其的熱鬨。
寶殿裡,世家女郎們紛紛前來添妝祝賀。
南寶衣被排擠在角落。
她扶著花幾,靜靜望著妝鏡台方向。
端坐在妝鏡台前的少女,明眸皓齒,冷豔奪目,一襲鳳穿牡丹的大紅嫁衣襯得她人比花嬌,是所有女郎之中最好看的那個。
她手持金絲團扇,含笑遮住半張臉,正歪著頭與其他女郎說話。
魏楚楚可算是揚眉吐氣。
她擠在蕭青陽身側,喋喋不休地說笑:“今兒是個好日子,嫂嫂嫁去我家,一定能和我阿兄白頭偕老,長相廝守!我阿兄對嫂嫂用情至深,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
她說得起勁兒時,不知是誰推了南寶衣一把。
南寶衣半個身子猛然朝前傾去。
她撞上花幾,花幾上的貴重花瓶立刻摔落在地,砸得粉碎。
巨大的動靜,打斷了魏楚楚的誇誇其談,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花瓶有“平安”的寓意。
大婚當日,打碎花瓶,自然算不得吉兆。
沈皇後派來的宮嬤嬤,立刻甩著帕子揚聲道:“阿彌陀佛,碎碎平安,歲歲平安!這是好兆頭,是好兆頭呢!”
南寶衣狼狽地小臉通紅。
她往後張望,可是人影攢動,到處都是走動的宮女,根本看不出是誰剛剛撞了她。
她正要道歉,蕭青陽冷漠罵道:“笨手笨腳。”
“可不是?”
魏楚楚笑著附和。
她記恨著南寶衣呢。
她走到南寶衣跟前,打量她幾眼,突然給了她一巴掌。
她惡毒道:“到底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好好的日子,非得搞出點事情來!公主嫂嫂,您就該重重罰她!”
南寶衣捂住泛紅的半張臉,惡狠狠瞪向魏楚楚。
少女生得嬌美動人,挨了一巴掌之後,反而更像是風雨中輕顫的芙蓉花,更顯美貌嬌貴。
魏楚楚看在眼裡,忍不住就想起了沈議絕院子裡那個狐狸精。
這段日子以來,夫君有事沒事就往沈議絕院子裡跑。
雖然他說是去探望阿兄,但魏楚楚覺得他就是去看狐狸精的。
麵對狐狸精的好朋友,她更加怒火中燒:“你還敢瞪我?你是個什麼東西,自己心裡沒點數嗎?你還敢瞪我!”
她嫉恨交加,因為沈議絕不許她找狐狸精的麻煩,她乾脆把氣撒在南寶衣頭上,又給了她一耳光。
眼看她還要打,蕭青陽麵無表情道:“擾亂本宮的婚禮,著實可惡。南寶衣,本宮罰你滾出易陽宮,不得參加今日的大婚,你可服氣?!”
南寶衣咬牙切齒。
她當然不服氣!
她能察覺到,帝姬似乎是想把她從今天的事情裡麵摘出去。
那麼剛剛故意推她的宮女,想來也是帝姬的心腹。
可她不想離開,她想陪著蕭青陽。
這滿目鶯鶯燕燕世家女郎,都不是帝姬的朋友,她們隻會恭維隻會獻媚,她們根本不懂帝姬有多麼孤單難過。
她想陪伴她……
直到最後一刻。
她堅定道:“我不願——”
“來人。”帝姬冷冷打斷她,“把她拖出去,讓她去皇宮門口守著。本宮要她親眼看著,本宮是怎樣風風光光出嫁的!”
立刻有宮女上前,不顧南寶衣的反對掙紮,不留情麵地把她拖了出去。
“殿下!”
南寶衣快要著急哭了。
魏楚楚得意不已:“嫂嫂罰得好,就該斷了她攀龍附鳳的心思!”
蕭青陽不以為然。
她對著菱花銅鏡抿了抿鬢角,又握起金絲團扇,慢悠悠道:“吉時將至,該去母後宮中,拜彆她了。”
她笑容微妙。
然而世家女郎並沒有聽出任何不妥,歡歡喜喜地簇擁著她,一同往翊坤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