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沉默。
總覺得他是在暗示什麼。
她還是把赤舄遞給了蕭弈:“今夜中秋,到底是她的心意。”
蕭弈低頭把玩了片刻,隨即輕嗤:“幼時也曾盼望她愛我,與她相隔千裡,想著哪怕能收到她的一封書信也好。隻是年年盼望著,也年年失望著……南嬌嬌,我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她的愛,我已經不稀罕了。”
他把赤舄丟到地上,轉而拉住南寶衣的小手。
少女猝不及防地跌進他懷裡,被他壓進了龍帳。
她連忙推開他,懊惱地理了理被弄亂的發髻:“我還沒沐浴呢,你做什麼呀?怪叫人討厭的,明明今天早上才——”
她連忙咬住下唇,止住了話題。
蕭弈盤膝坐起,單手托著腮,鳳眼含笑:“才什麼?”
南寶衣伸手搗他一下,頂著一張緋紅的臉蛋轉移話題:“對了,你剛剛在寫什麼?笑得像朵花兒似的,肯定沒好事。”
蕭弈勾住她腰間的織花係帶:“朝堂上的一些事。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才什麼?”
南寶衣臉頰更紅。
他明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卻故意揪著不放!
她拽回係帶,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我去偏殿沐身,你自己睡吧!”
蕭弈目送她挽著裙裾,兔子似的逃出寢殿。
薄唇翹了翹,他慵懶地躺下去,抽出被藏起來的聖旨——
“朕聞為聖君者必立後,以承祖廟,建極萬方。南家寶衣,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德行出眾,功績千秋。宜建長秋,以奉宗廟。是以追述先誌,不替舊命,授皇後璽綬。爾其宜修品格,為天下女子之表率,執掌六宮,母儀天下。”
這是他剛剛寫給南嬌嬌的封後聖旨。
中秋立了太子,封後也該提上日程。
不如除夕時頒布封後聖旨,也好叫南家雙喜臨門熱鬨熱鬨,南嬌嬌的生辰日恰好又在初春二月,用兩個多月的時間準備大婚,如此一來就可以在她生辰那日正式行冊封禮。
他把時間算得剛剛好。
他重新藏起聖旨,喚道:“十言。”
十言潛進殿中:“主子有何吩咐?”
“皇後要用的冠冕、鳳袍等東西,朕已經吩咐尚宮局在做了。東西精細,工期又長,所以全程由你監督,國庫裡的玉石珠寶、金銀綾羅任由挑選,朕要古往今來最貴重最盛大的鳳冠和宮裙,不得有半點瑕疵。”
他知道的,他家的小姑娘,就喜歡亮晶晶的金珠寶貝。
她既喜歡,他給就是,反正他國庫裡有的是。
十言由衷地高興,樂嗬嗬地去辦了。
蕭弈重新躺下。
環顧寢宮,到處都是他和南嬌嬌一起生活的痕跡。
她的妝鏡台,珠玉妝奩,口脂眉黛……
他的龍案,文書奏章,掛在牆上的陌刀和弓箭……
帳中交融著山水香和芙蓉花的氣息,一起構成了家的味道。
家……
蕭弈隨手扯過南寶衣丟落在枕間的香帕,深深嗅聞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覆蓋在臉上。
她在這裡,皇宮就不再冷清。
南嬌嬌所在的地方,就是蕭弈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