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暗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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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黎蔓就明白了永和帝究竟會多麼大動肝火。

在已經查證了馬匹被人調換的情況下,此事卻不能對外宣揚:人大宛送過來的,相當於兩國邦交之禮的馬匹都能被偷梁換柱,傳出去未免顯得荒謬極了。一來叫人看笑話,二來也顯得對大宛過於輕慢。

“因為不能以此事發落承恩伯……”黎蔓思索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而且他既然敢做這次,以前未必沒行過類似的事。所以陛下讓人查他其它方麵,是不是?”

而當初永和帝選了陸聞硯來查驗此事,也不是全無道理。

幽雲十六衛雖十分得力,但長年累月裡乾的更多的是刺殺、護衛等工作,查探消息固然也是好手,但他們行於暗處有時反而不夠方便;可若將此事堂而皇之地交給刑部或大理寺,盤根錯節處不知道會不會走漏風聲,倒不如找個新入朝和各家都不太熟的人來。

“嗯,某種意義上,”陸聞硯略略頷首,“陛下更相信,水至清而無魚。”

永和帝自然樂意見到自己手底下個個都是廉潔奉公的包青天,或是那忠正守節的文天祥,但更多的時候,是帝王在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後,坐於高位審視著自己底下的大臣們。

去相信你們全部毫無私心不免顯得鬼扯,得知大宛馬匹被人調換之後的帝王不由得冷笑半聲,但朕也是沒想到你們這些人要倒反天罡。

“我是沒想到當年承恩伯一案的源頭是這個,”黎蔓喃喃道,心想自己更是沒料到這裡麵興許還有自己父親的一份功勞,“我隻記得當時是有個被承恩伯家侵占了田莊的苦主擊了登聞鼓……”

她倏而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對方:“那次不會也是……你?”

“那次真不是我,”陸聞硯知道自己有安排阿晟去攔鑾駕的“前車之鑒”,因此哭笑不得的同時好聲好氣地解釋,“不過那次著實很巧,我確實是在那幾日準備找個禦史發作一下好尋個由頭查承恩伯家的。”

兩人已經因為阿晟的事爭執過一次,雖然現在也不見得能達成共識,但陸聞硯確實沒有必要在四年前的舊事上費勁兒誆騙自己,於是黎蔓點點頭,輕輕歎息:“他自己作惡多端、斂財無度,也合該遭到反噬。”

“但歸根結底,被查的不應該隻有承恩伯一家,”她忽然想起什麼,正了正臉色,“雖說他是負責接待大宛使臣的主事人,但禮部上下應該有其他官員同他一起。這件事若非那使臣提出,好像真的能被蒙混過去,這更可怕。”

調換馬匹之事被如此默不作聲地辦成了,這本身是極不應該的。

“正是這個道理,”陸聞硯神色淡淡,“所以承恩伯一案被攤開在朝堂上後,禮部官員幾乎人人自危,後來被牽連的人甚至蔓延到了禮部之外,尤其是文官這邊,風聲鶴唳了一陣。”

“查抄承恩伯府是個大工程,其間金銀珠寶不計,陛下正在氣頭上,下令一定要將此事徹查,看看究竟有什麼人利用職權貪汙妄為,”說話的人停頓片刻,“但承恩伯此人左右逢源,與京中大半官員都有所往來,從他書房裡搜出來的信件都裝滿了兩個大箱子,其中有不少因為存放不當或時間不短,字跡渙漫難認。”

“查抄過後承恩伯對自己的罪行倒也認得痛快,案子辦得也很順利,連帶著揪出了十來個和他來往密切的官員,”陸聞硯輕輕地笑了一下,“那時候就覺得差不多了,所有能查到的東西都指向承恩伯,朝堂上也有不少官員站出來指認他。”

“大理寺準備結案,也就隻需做些收尾,”輪椅上的人似是怔了一會兒,好半天才說,“但那是我經手的第一個大案子,總想著辦得再漂亮些,不是說從他那兒找出的一些信件難以辨認麼?我便想著拿到自家書坊去,看能不能拓印出來。”

啊,是了,黎蔓這才想起,當年初入朝堂的陸聞硯,其實按尋常人家來說其實未及弱冠。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想來和執意要試試自己能不能取下花燈的黎誌一樣,都是想爭一爭人間風流的。

她又想到他後麵發生的事,眼底不免漫上絲絲縷縷的不忍與難過。

對上她的視線,原本因為提及舊事不免心中鬱氣翻湧的人怔愣片刻,他幾乎是在刹那間明白對方想到了何處,失笑一瞬後輕描淡寫地開了口:“倒是奇怪,明明是在講正事,怎麼忽然傷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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