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官牧野起了個大?早床,便開著殷呈的車回去?,到達市區時間尚早,上官牧野先回了家,秋儀君瞧見他喜不自勝,趕緊準備早餐。
“媽,彆忙了,我去?一趟公安局。”
“去?公安局做什麼?”秋儀君疑惑不已。
“打聽一件事。媽,你就?彆問了,這事和我沒什麼關係,純粹是幫忙。”
“是男的還是女的讓你幫忙?”秋儀君套他的話。
“男的,一個大?老爺們。”上官牧野撒了謊,如果說是女人,秋儀君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秋儀君放下心,但還是叮囑道:“你在金山鎮少和當地人接觸,看看都是些什麼人,惹了公安局估計也不是啥正?經人。”
“媽,你想太多了,他也是幫彆人的忙,和他也沒關係。”
上官牧野喝了一杯鮮牛奶,正?準備出?門,秋儀君又喊住他。“牧野,快過?年了,你彆在那小鎮呆了,早點?回來,你外公外婆想要見你。”
“嗯,過?年我回來看他們。”上官牧野簡短說了一句便大?步出?門。
秋儀君又不滿了,兒子隻和爺爺奶奶親近,和自己娘家極少來往,幾個舅舅從不放在心上,她的兄弟說過?好幾次,說外甥看不起他們,嫌他們沒文化,不愛搭理。
幾個侄女侄子也向秋儀君訴過?苦,說表哥不好親近。
秋儀君一直認為是上官騰飛和孟子薑挑唆的,讓兒子不要和自己娘家來往,早恨到骨子裡去?。
上官牧野開車去?市公安局,這地方他很熟,在他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帶他來過?這裡。儘管上官傑功成名就?,但上官牧野最崇拜的不是自己父親,而是爺爺上官騰飛。
解放初期,漢城工廠大?半倒閉,失業人口劇增,龍蛇混雜,特務隱匿,並伺機進行破壞,命案高發,社會秩序紊亂,是他的爺爺上官騰飛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和過?人的強力手腕,厘清命案,抓捕歹徒和特務,維持了漢城的穩定。
上官牧野將車停在公安局外麵的公路上,然後像回家一般進入公安局,經過?大?廳,進入四樓的局長辦公室。
公安局裡的一些老警察認得上官牧野,都
和他打招呼,上官牧野也禮貌地寒喧。
錢書江在辦公室看到了上官牧野,頓時一掌拍在上官牧野的肩上。“我就?知道你小子會來找我,還是為那事吧。”
“是,錢叔,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弄得我都糊塗了。”直到現在,上官牧野還是一頭?霧水。
錢書江按著上官牧野在椅子坐下來,關上了門,又抽上煙。上官牧野等得不耐煩,這錢書江果真是自己爺爺帶出?來的徒弟,這賣關子學得十足像。
“錢叔,麻煩你告訴我吧。”上官牧野催促,他知道,如果不催促,錢書江會一直抽煙下去?。
“昨天電話裡我不是說了嗎?梁杏花涉及一樁命案。”錢書江將煙掐熄,又去?倒了一杯水。
“這個涉及兩個字怎麼講?”
“兩年前?,清河路上發生了一起命案,一死一傷,死者是被利斧砍死,傷者同?樣?腦部被利斧所砍,雖然被救活但成了植物人。公安局一直在追查此案,但是始終沒有?有?效線索,直到最近這名傷者清醒過?來,指認了梁杏花。”
“錢叔,梁杏花是個精神病人。”上官牧野忍不住,錢書江一直在忽視梁杏花是個精神病人的問題。
“梁杏花的精神病是兩年前?才?傳出?來,你不覺得很巧合嗎?我們懷疑,梁杏花根本沒患精神病,她是因為殺人,故意假扮精神病,企圖逃脫法律製裁。”
轟鳴的雷聲仿佛落在上官牧野的耳畔,在上官牧野的印象中,杏花一直是瘋瘋傻傻,但錢書江把杏花說得這麼有?心計,這還是他所知道的杏花嗎?
完全不是。
上官牧野重重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相信。
“梁杏花是高中生,兩年前?在市區一家保健品廠工作,她是化驗員,據廠裡熟悉她的人說,梁杏花非常精明,根本沒有?精神病的症狀。對了,我們已經申請對梁杏花進行精神鑒定,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上官牧野沉默了許久,錢書江的話推翻了他對杏花所有?的認識,那麼一個可憐的女人,竟然是這樣?有?城府的殺人凶手。
“那死者和傷者是什麼人,和杏花有?什麼關係?”
“死者是杏花所在的保健品廠老板劉
心華,傷者是劉心華的秘書柯琴,不過?這個柯琴是劉心華的情婦。”
“那杏花是為何行凶殺人?”
“據柯琴講,梁杏花是因為薪水的問題和劉心華發生矛盾,從而起了殺機。”
“杏花承認了嗎?”
“她什麼都沒說,保持沉默。”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錢書江伸手去?接,他嗯嗯了幾聲,最後說了一聲辛苦便掛斷電話。“精神病院的楚醫生打來電話,說梁杏花的精神鑒定結果出?來了,梁杏花精神正?常。”
上官牧野倏地站起來,但瞬間又坐回椅子上。
撲朔迷離的凶殺案,神秘莫測的梁杏花,上官牧野的腦中如塞了一團亂麻,他怎麼也理不清了。
“這鑒定結果權威嗎?”
“當然,楚醫生是國內最知名的精神病學教授。”
這似乎就?認定杏花是假裝精神病,也仿佛認定杏花假裝精神病的原因是因為殺人,企圖逃脫法律製裁。
上官牧野覺得自己看走了眼,那麼柔弱無助的杏花,不但是殺人凶手,還懂得為自己找好後路,假扮精神病人,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錢叔,我不打擾你了,我走了。”上官牧野起身。
“急什麼,你難得來一趟,晚上我們去?你爺爺家叨一頓飯。”
“不行,錢叔,我還有?急事趕回金山鎮,等過?年我請你吃飯。”
從公安局出?來,上官牧野看著天空,原來晴朗的天已經變了顏色,就?好像人的內心,看不穿,猜不透。
開車回到金山鎮,在政府大?院中遇到殷呈,殷呈正?在和肖琴說話,一見到他便打趣。“牧野,有?一句話你聽過?沒,車和女人概不外借,你老是用我的車算什麼話。”
一旁肖琴聽得偷偷掩嘴笑。
“你的車好用,所以就?用了。”其實,上官牧野也有?一部車,但是他覺得那部車太招搖。
“我的車好用,那你的女人能借我用嗎?”殷呈哈哈大?笑。
“廢話,我的女人你連頭?發都彆想碰。”
殷呈故意咬牙切齒,道:“那以後你也彆用我的車,麻煩你走路回家。”
上官牧野懶得理他,將車鑰匙扔給殷呈,然後轉身走出?政府大?院。殷呈
凝視他的背影,知道他是要去?找南枝,嘴角的笑容不由僵住。
此時,南枝和三姑正?在堂屋嘀咕杏花的事,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上官老師。”南枝眼尖,立即看到上官牧野。
上官牧野向南枝和三姑打了個招呼,三姑自從上回目睹上官牧野用血型鑒定的方法揭穿了曾香鳳的謊言,早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南枝,我今天回了市裡打聽杏花的事。”上官牧野不知該如何啟齒,接下來的事讓南枝的善良無處安放,她永遠也無法想到她一心一意照顧的杏花竟是個殺人凶手。
“我知道,上午我遇到殷老師,他說你去?了市裡。”
“南枝,以後你不要擔心杏花了。”
“什麼意思?”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南枝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兩年前?,清河路發生命案,造成一死一傷,這件事是杏花所為。”
“什麼?你是說杏花殺人?這怎麼可能?杏花是個病人。”
南枝的反應和上官牧野所料的一樣?,他當初聽到這件事時也是非常吃驚,難以置信。“我在回來之前?,精神病院的教授給錢局長打來電話,說杏花精神正?常,並沒有?患精神病。”
更難以想象的話從上官牧野說出?來,南枝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就?連一旁的三姑也在倒抽氣。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驚得目瞪口呆,即使這話是上官牧野所說,上官牧野仍是吃驚。
“杏花沒有?精神病,她是裝瘋賣傻,為什麼?”南枝捂住胸口劇烈的心跳。
“因為精神病殺人不犯法,杏花是想鑽這個空子。”
南枝搖頭?,道:“我不信杏花會是這樣?的人。”
“被杏花所傷的傷者成了植物人,現在已經清醒過?來,她指認杏花就?是殺人凶手,這事可能杏花沒跑了。”
南枝泄了氣,上官牧野這麼說,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杏花居然是個殺人凶手。
“枝,我當初就?說杏花不傻吧,你還不信。”三姑插嘴。
南枝吐出?一口長氣,道:“上官老師,能讓我見杏花嗎?我要問個清楚。”
“這個目前?恐怕不行,案件正?在偵查階段,除了律師誰也不能
見杏花。”
“枝,你就?彆管杏花了,一個殺人凶手,想想都可怕。”三姑拉扯南枝的衣袖。
“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再說杏花現在懷有?身孕。”南枝想起自己在派出?所呆的兩日?,那裡沒有?窗戶,沒有?床,冷冰冰的,懷孕的杏花哪裡禁受得起。
“不用擔心,公安局不會虐待杏花,這事我會隨時留意,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晚上是殷呈的數學和法律課,像往常一樣?,殷呈點?南枝回答問題,南枝也早見怪不怪,適應後她不再恐懼。
殷呈的心態很微妙,像逗小貓小狗似的,他很樂於享受這種?行為,毫不顧忌其他人的目光。而且這個時候,南枝的眼神是看著自己,自己也可以肆無忌憚地直視她。
課程結束後南枝遲遲沒有?起身,上官牧野說在偵察階段,隻能律師才?能見杏花,而殷呈就?是律師,可以托殷呈去?見杏花,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畢竟上官牧野所說的這些,也隻是聽彆人所說。
”殷老師。”南枝紅了臉。
“什麼事?南枝同?學。”殷呈眉開眼笑,嘴角綻開了梨渦。
“杏花被抓到市公安局,上官老師說隻有?律師才?能見她,所以,我想麻煩你去?看看杏花,問問她是什麼回事。”
殷呈也聽上官牧野提過?這事,不過?他沒怎麼放在心上。“南枝同?學,律師雖有?權利能夠見嫌疑人,但也要經過?申請才?行,不是說想見就?見的。”
“那怎麼辦啊?”頓時南枝慌了。
“過?兩天培訓班就?放假了,我回市區後想法申請見杏花,你不用擔心,現在是刑事偵查階段,杏花不會有?事。”
“太謝謝你了。”南枝擠出?笑容。
“我……”殷呈正?要說送南枝回去?,可這時上官牧野已經進入教室。
“南枝,走吧。”
上官牧野和南枝走後,殷呈坐在教室發呆,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和上官牧野究竟有?什麼不同?,是哪裡不如上官牧野。門上響起兩聲敲門聲,殷呈抬頭?看,林麗麗站在門前?。
“你怎麼來了?”殷呈的語氣有?些生冷。
林麗麗仍是穿著一身大?紅,大?衣配高跟皮
靴,顯得人乾練而風情萬種?。“輸給上官牧野不服氣是吧?”林麗麗一眼看穿殷呈的心思。
“我有?輸給他嗎?我什麼時候輸過??”殷呈被林麗麗戳中心思不禁惱羞成怒。
“現在輸了,那個寡婦喜歡上官牧野。”林麗麗毫不留情地打擊他。
“是嗎?這隻是你猜的,南枝什麼也沒對牧野說過?。”
“她不用說,她的眼神表明她喜歡上官牧野,我是女人,懂女人的心。”
瞬間殷呈有?些泄氣,道:“林麗麗,你告訴我,我哪裡不如上官牧野。”
“你沒有?不如上官牧野,隻是她先遇上上官牧野,所以老天成就?了他們的緣分。你,殷呈,就?算比上官牧野強上千百倍,也打不敗無緣兩個字。”
“無緣?不會,無緣為什麼要讓我遇到南枝?讓我喜歡她?”
“因為老天要逗你玩,讓你嘗嘗失敗。”
“逗我玩?有?意思。”殷呈終於笑起來,他逗南枝玩,老天逗自己玩,到底是誰被玩了?
林麗麗走到他的身畔,凝視他的麵容,最終目光淹溺在他兩頰的梨渦裡。“殷呈,我們重新開始吧,讓我們再好好地相愛一次。”
殷呈沒有?說話,直到林麗麗推搡他,才?道:“抱歉,林麗麗,我從不懷念過?去?和過?去?的人。”他生來就?是越挫越勇的人,越是艱難反而更能激起他的鬥誌。
培訓班在臘月二十九這天結束了課程,放假十天,初十再開課。夜裡,風稍許寒涼,上官牧野和南枝並肩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放假十天,也意味著他們有?十天不能見麵。
“家裡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沒有?了。”
上官牧野感?到失望,這樣?他沒有?任何理由還留在金山鎮,或者南枝應該說需要砍柴,挑水這樣?的活也行。“這些天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上官老師,你不要說得我們以後好像不會見麵了。”南枝內心也有?不舍,隻是說不出?口。
“天有?不測風雲,人要隨時珍惜現在的時光,也許哪天我們就?不能見麵了。”
“不會的,星星雖然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出?現,可它?總是在的,隻要你想要見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