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上門來送外賣的時候看到滿地毯的血簡直雙眼發顫,在書房把陸錚年扶起來才發現他隻是口鼻出血,暫時沒有受外傷也沒到自殘的地步。
可是折騰成這樣,和自殘有什麼區彆?
碧園的早餐是他特地帶的,被放在一堆沾血衛生紙的桌子旁邊,慢慢冷掉無人問津。
徐晟抵著拖把使勁地和血漬做鬥爭,整個身體都在發寒。這種程度,護工如果看到了都不敢來。徐晟口腔發澀。
說什麼情緒波動過大血管壓力導致哪哪皮下破裂,出現出血,不會危及生命,也不是什麼垂危症狀......
他差點把拖把一甩,這個世界難道隻有痛死了才是真的痛嗎!
直到身後又細微聲響,他才猛地扭頭。
血一直滴到客廳中央,後麵昏迷了陸錚年就沒再流血了。
因為不會有哪個精妙器官組成,有完全行為能力的人,會死死地壓著心臟還有大腦那些血管,讓它們不堪重負到幾乎破裂的地步了。
但他也不會再有意識了。
因為隻有意識層麵完全停止自我折磨,這種心理症狀才能停止。
自己昏迷陸錚年並不意外,他睜開模糊的雙眼,感覺到鼻腔口腔一股彌散的鐵鏽味。最初分開的那幾個晚上,他也常常這樣,幾乎沒法離開a城。
因為一出現在外就像瀕死的人一樣。誰都不會讓這樣的人上車。後來他才調整好。
昨天是這麼久第一次。他側過頭,感覺到血色又暈染開,眼睫也被沾濕,遲鈍地伸手摸索。
徐晟快步過去,才發現他瞳孔是失焦的——他看不見。
徐晟瞳孔一縮,下意識拽出幾張紙,然後幫他止住血,又顫著揮手:“陸錚年?”
陸錚年張嘴:“......”
他說不出話來。
門關上。
厲擇走進來:“血塊壓迫神經了,或者出血過多,導致暫時看不清了,躺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他沉默地拉開椅子坐下來,對滿屋的血跡狼藉視而不見。
徐晟又想發脾氣,看到兩個人一個漠不關心一個染血閉眼,瞬感無力,想冷笑,也笑不出來。他隻能轉身就走。
走之前狠狠把拖把甩回原地。
誰愛管誰管吧!
他不管了!
門擰開到一半,他咬牙回來鮮紅著眼眶去熱早餐,廚具碰撞得叮當響。
厲擇手指滑動手機屏幕,轉頭去看陸錚年。“去找她了?”
“鬨翻了?”
他站起身,兩根手指並攏著去摸他頸部的脈搏,口吻依然冷靜:“藥又忘記吃了?”
厲擇垂眸:“她看到會被你嚇到。”
“陸錚年,這就是你給盛梔的禮物?”
陸錚年終於有所反應。不過是很慢的。他大概很累,思維正在重新理清楚,也還沒辨清楚外界環境如何,自己這是在哪裡。
如果是做反射實驗,“盛梔”這個詞大概會成為陸錚年這個實驗客體的主觀高頻詞。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怪不得沈霽徐晟都沒怎麼勸過,簡直是看著他尋死。
厲擇:“你明知道她就是你的過敏源,為什麼還要去。”
陸錚年慢慢清醒。他喉嚨裡還有血,鐵鏽味很重。但他還是沒有回答。哪怕他可以回答。
還能是什麼理由呢?
總不可能是真的為了他這樣去煩惱她最後一遍,然後徹底死心。
可厲擇視線看向他,不想厲擇誤會盛梔,他還是說:“我。沒有。”他停一會兒,繼續啞聲道:“是我突然忘了。”
忘了?
厲擇想笑。一想到那個陸錚年還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撞上去了,然後給現在的陸錚年帶一身血回來,就覺得更好笑了。
“她懷疑你裝病。”
厲擇這句話不是問,是陳述。因為他和盛梔見麵那次,他把陸錚年病曆診斷結果帶上,她看都不看。
也對,以她離開a城十年,他不見也沒有找的兩年應該不知道,他身體一直不好。
這些有什麼用呢?以前厲擇一直覺得陸錚年是故意的。因為上次他們在一起就是因為盛梔心軟。
可他居然帶著一身血回來,寧願摔在自己公寓裡也不想讓她看到。否則這樣留宿,是個人都會懷疑發生命案。
厲擇還是說:“就這樣適可而止不行嗎?你治不治,我都會看著你。沈家和蘇家那邊也不會讓你輕易出事的。陸錚年,你活了這麼多年,世界裡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陸錚年口腔和鼻腔裡的鐵鏽味在倒流。想也知道這些出血很快就會好,失血後身體會繼續造血。他會康複會很快沒有失血一樣。
陸錚年說:“嗯。”
厲擇反應兩秒。他答應得太快,厲擇懷疑自己聽錯。
陸錚年啞聲地一個字一個字說:“我適可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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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來a城找陸錚年,名義是來看望他,實際上是為了去b城時他辦的那些產權轉移的事。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非親非故的大哥會把價值幾百億市值的固定還有流動資產全權委托給他。
說是委托,其實他沒立遺囑的情況下和繼承人是他也差不多。陸望能看得出來他身體其實不好。
但沒在m&g見到人。
見到的m&g總秘和那位姓徐的經理說他出去旅遊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他隻好打道回府。臨走前頓住,想起什麼:“如果你們能聯係上他,麻煩你們和他說一聲,謝謝。”
陸望不是在陸家長大。他一直養在外婆外公膝下,最近才回到沈家,但沈家已經敗落,他沒法承諾那個金尊玉貴的大小姐什麼。
她把他當寵物小狗一樣養,現在把他趕走,他卻還是希望能看她一眼。
徐晟轉身就走,沈霽知道陸錚年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想和心上人在一起也許很難。
但是那位顏妤顏小姐肯為他和家裡反抗。應該是喜歡他的吧。
這樣很好。比陸錚年要好。
沈霽:“不用計較,先生已經創立m&g,沒有什麼需要的了,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大可放手去做。”
他沒說他看到過陸錚年看那則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