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秀,給我找大夫,找大夫————求你了,我會報答你的,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是玉彩?!
自詡非常有人情味兒的羅社,根本不理會亂吼亂叫直打滾的李玉彩,反而低頭看著玉珠的表情,後知後覺的想跟著‘驚呼’,發不出聲,就‘震驚’的手指‘顫抖’。
李玉彩感覺自己快死了,疼的她隻能在地上打滾,衣服上升騰著白霧,就像被烙鐵熨了半邊身體,半邊都是尖銳紮心的疼,還有脖子,還有一邊下頜角。
她不敢碰,也顧不上,隻想趕緊暈死,才不至於被活生生疼死!
玉珠再次確定二小姐是真的真的完好無損之後,握住二小姐‘顫抖’的手,徹底冷靜下來一點,意識到她要堅強一些,保護小姐。
雖說自己心臟到現在還在劇烈的跳動著,卻也顧不得自己這點波動。也沒空細想那滾水為何最終潑在了玉彩身上,隻慶幸著,小命終於保住了。
“小,小姐,您先休息片刻,奴婢先把玉彩扶出去,馬上重新去給您端早食。”她撒開小姐的手,聲音抖抖不像話,口中說著話,其實她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自己說了什麼。
手軟腳軟的爬不起來,終於爬起來的時候,玉彩已經暈了。
也還好如此,她小身板才能拚儘全力拖著玉彩出了小姐的屋子,送到院子裡的兩人共住的奴婢房,一路上不敢看玉彩現在的樣子。
她要趕緊去大廚房,不然小姐該餓肚子了,小姐更重要。
玉珠還要試試再給玉彩請老爺的學徒,小姐剛才好像根本不理會玉彩的死活······
她還得去通知玉彩的爹娘,她很忙,對,她很忙的。
幸好,幸好。
玉珠不想再叫玉彩呆在小姐身邊了,有種把命直接送給閻王的恐懼感。
她就不信玉彩是真的燒傻了,即使記憶全失,也不至於傻到不知滾水不能洗臉,難道她自己今早洗臉用的滾水嗎?
想到這,她倒抽一口氣。
還有,現在她才反應過來,玉彩怎麼可以直呼小姐的名字,還威脅小姐!就不怕被人發現之後,被打死或者發賣了嗎?
她以前不是還慶幸二小姐長的好,說將來或許能嫁個好人家,她也能混個姨娘,才處處針對自己,使儘渾身解數的討好二小姐,簡直比二小姐自己還在乎二小姐那張臉嗎?
忍痛拔下手上的瓷器碎片,玉珠抿著唇,趕緊低垂了眉眼,匆匆往大廚房去。
玉彩到底在想什麼啊?!
羅社點著下巴,她也想知道,李玉彩到底在想什麼。
對李玉彩的為人和三觀,她不大讚同,或許她隻是想擺脫奴籍,活的如她印象裡的主角們一樣風聲水起。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之常情。
站在李玉彩和通過她的視角了解這個世界的讀者來說,這無可厚非。
還很勵誌。
是逆襲的開始,是反抗封建社會這種不把人當人社會的勇敢。
隻不過,對她這身體鐘秀來說,是滅頂之災。
記憶中,鐘秀的這一生,就是被今天這盆開水,被剛來這裡兩天的李玉彩給毀了個徹底。
半邊身子燙傷,沒有衣裙覆蓋的手和臉尤其嚴重,後期太醫爹爹如何治療都注定大麵積留疤。
古代女子,身上落指甲蓋兒那麼一塊小疤,都呼天搶地,在意的緊,何況是那種大麵積燙傷,幾乎毀了她半邊臉。
若非羅社來了,若非天道護持,或許,她就算反應夠快的躲了,這凡人的身體跟不上反應,動作延遲,即使不毀容,那燙傷麵積也不會小。
也是在今天之後沒幾天,玉珠因愧疚和恐懼,跳井自殺;她這身體鐘秀,被全家放棄,被隻疼親侄女的女兒——重生女的祖母,趕到偏僻的城郊莊子上;還落了個苛待婢女,逼著人病重服侍,活該被毀容的名聲。
李玉彩哭著道歉,說自己笨,不會乾活兒,敲著自己的腦袋,悲痛的承諾一輩子不會嫁人,要照顧鐘秀一生。
原主就信了,信李玉彩不是故意的,並且原諒了李玉彩。
不原諒不行,即使心中再痛苦,她也說不了話,出不了聲,又毀了容,祖母不愛,親爹沒多久就吐血而亡,注定嫁人無望,毫無價值。真正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廢物·後半生孤苦無依。若李玉彩再一走,她不是牆倒眾人推,被莊子上的人搓磨死,就是哪天被賣了,照樣不得好死。
當時也隻有李玉彩願意跟著她遠離繁華的皇城腳下,儘心儘力的服侍她。
為了她,跟莊子上的人吵架,打鬨,為了她爭取待遇,將最好的都給了她。
鐘秀這才有衣穿,有飯吃。
或許一整盆開心沒燙在自己身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也無法切身體會鐘秀的感覺。
在讀者·外人看來,鐘秀的絕望和對李玉彩的‘付出’的冷漠排斥,是不識好歹,見好不收,很不可理喻。活該人人厭惡。
可是,一個在哭,另一個卻在笑。
李玉彩總是笑嘻嘻的,對鐘秀‘不離不棄’,多麼堅強善良美好啊。
於是成就了無數美名,因此還感動了不少人,贏得不少愛慕。
比如男主,比如男配,比如各色優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