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那小雪已停,隻是這呼呼的北風卻是刮得越發的緊了,直吹得那些騎士的心裡更加發涼,不少人的身子都在微微打顫,首領的慘死對他們的打擊相當之大,之前的勇氣與殺意竟已隨著那不斷流淌的鮮血而慢慢散去。
孫途此時已趁機收槍調整了呼吸,那在疾馳過程裡的突然回馬一槍對他的消耗也是極大,再加上之前的戰鬥,以及不為對方所知的他背上所中的那一箭,讓他也生出了難以為繼的感覺。
就在回馬的同時,孫途終究還是因為一個不慎而被騎兵一箭射中肩背,適才全力一槍刺出更是讓傷口徹底撕裂,此時他的背後已被泊泊的鮮血浸染。但那些圍站於他身前的騎士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此時已完全被其殺死首領的氣勢所懾,竟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但孫途也知道這麼拖下去隻會對自己不利,所以哪怕背痛難忍,他也必須再殺一場,隻有徹底擊潰了他們的鬥誌,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主意既定,孫途把手中長槍呼地一擺,雙腿再一夾馬腹,再度催動胯下戰馬向著前方衝去——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眼看著孫途又一次殺來,而且這一回最強的首領已戰死,眾騎士心裡已不住打鼓,一時間甚至都不敢主動上迎,反倒下意識地策馬就往後退去。而見到他們的這一表現,孫途心中更是大定,咬牙忍痛,便欲再殺死幾人。
而就在雙方即將展開新一輪戰鬥的瞬間,又一陣激烈的蹄聲自長街那頭的石製牌坊外響起,這回的馬蹄聲當真是如擂鼓般密集,數百人馬魚貫通過牌坊,更有人大聲嗬斥起來:“何人膽大放肆,竟敢在興州城中私鬥殺人!奉寧令之命,全數拿下,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嗖嗖的箭矢破空聲也自那邊響起,越過百餘步的距離,直接落到了正要交鋒的雙方身前,嚇得孫途和那些騎兵的動作當時就停了下來。雙方臉色皆是一變,隨後孫途則臉露笑容,迅速回槍作防,口中則叫道:“細封氏部下孫千裡被人襲擊,為求自保不得不與人廝殺……”雖然他還不知道對方口中的寧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大人物,但從一來就足有數百騎之多便可推知來者地位不低,足以讓眼前這些家夥不敢再對自己下手了。
而對麵那些騎士在這一瞬間的臉色已變得極其難看。本來為了除掉孫途他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他們交戰好一陣子也沒有驚動城中巡弋的軍隊,可沒想到此時摩侈赫居然會出現在這裡,如此不但沒能殺掉孫千裡,連自己等人怕也要落到他人手中,後果可就極其嚴重了!
心思轉動間,有兩名騎士突然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然,沒有去回應正不斷上前的那些騎兵,各自一聲斷喝,已再度催馬殺向了孫途,即便到了這時候,他們依然想要將任務完成,殺死孫途。
孫途見狀也不敢放鬆,連忙提槍欲迎。可就在這時,腦後再次有箭風響起,讓孫途下意識地縮頭閃身欲避。不過那射來的十七八支箭矢卻不是衝他而來,在越過他的頭頂後,直襲向已策馬衝來的那兩個騎士。
那兩人隻來得及擋下三四箭,就已被之後射至的七八支箭矢釘入身體,慘叫著落下馬去。與此同時,後方那肅殺的聲音再起:“再敢動手,以圖謀不軌之罪論處!”
此話一出,讓剩下那幾人最後一點勇氣都迅速消散,再不敢有絲毫異動,而孫途直到這時也終於放下了心來,卻隻覺著後背已然徹底濕透,卻不知是汗水還是雪水,亦或是還在不斷滲出的鮮血……
隻片刻後,兩百多名身著鐵製甲衣,手提長長的鐵矛,腰懸長刀的騎兵就已從後包圍上來,將孫途連著那幾名騎士一道團團圍住,然後一人更是一聲斷喝:“寧令到此,還不速速下馬拜見!”
“下馬!”兩百騎兵幾乎同時舉矛低喝,煞氣驚人,就是孫途也是心頭一顫,這才將手中長槍往地上一拋,利落地翻身下馬,這才轉身往後看去。正瞧見後方一名身材高大壯碩,須發灰白卻麵色紅潤的老將正以審視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雖未見過摩侈赫,卻也立馬認出這位乃是此番來人之首,也就是他們口中所稱的寧令!
沒有太多的遲疑,孫途已向前兩步,隨後單膝點地,一手撫胸行禮道:“細封氏部下孫千裡見過寧令!”
摩侈赫端坐馬背之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片刻後才開口道:“你被人數十人圍殺竟隻受小傷,果然有些本事!”他說這番話時看似平靜而隨意,其實心裡還是頗為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