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桑蠟伬在沉默了良久之後,終於點頭應下了他的請求,並把孫途藏在了自己所在禪院的某處並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地窖之中。
正是因為有結桑蠟伬的庇護,孫途終於是避過了越王他們一次次的搜查。而為了安全起見,他也不急著就此離開,索性暫居寺中,這一留便是兩三個月,直到冬去春來,連夏國的這場內亂眼看都要平息了,他才起了動身離開的念頭。
這時的夏國都城興慶府早已恢複到了往日光景,雖然城門處還張貼著捉拿要犯孫千裡的畫像,但幾乎所有人都已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去年派出四處搜找追蹤孫千裡等人的騎兵已帶回了數名在雪地裡迷失了方向的可疑之人的屍體——那些人在發現被夏兵所圍斷無脫身可能後,全都紛紛以死相拚,最終連一個活口都沒能帶回來。但從他們身上所帶的物品,還是查出這支人馬正是之前憑著摩侈赫的金牌出城之人,隻是孫途卻並不在其中。
隻是他們的身份卻依舊成迷。雖然他們都是漢人模樣,但如今三國都有不少漢人麵孔,誰也說不好這些漢人到底是宋人還是遼人,亦或是來自其他彆有居心的國家的,比如吐蕃或是南邊的大理……
事到如今,一切線索皆已斷去,越王他們也就絕了繼續追尋孫千裡之心。
正是得知了這些消息後,孫途才決定在此時離開興州。
大宋宣和二年,夏雍寧六年二月二十七日中午,在興慶府住了有數月之久的結桑蠟伬終於再度啟程,將往彆處弘揚佛法。
此時,城門處的查問卻並沒有因為時過境遷就荒廢下來,尋常百姓想要離開京城不但要被仔細驗明正身,還得搜身,可算極嚴。
當然,這隻是對一般百姓來說,真要是有權勢的人想要出城並沒有這麼麻煩。可隨著結桑蠟伬他們想要出去時,情況卻又出現了變數,當他帶著幾名弟子來到南門處可讓貴族人等通過的那扇大門時,竟被守軍給攔了下來。
“結桑上師還請恕罪,我等早前就曾接過命令,隻要是您想出城,就得仔細查看相關人等!”那名守門將領頗為抱歉地行了禮後,便揮手讓身邊的手下上前查看跟隨在結桑蠟伬身後的一乾弟子,連他們戴在頭上的兜帽都要取下來,然後挨個仔細查看。
這等做法讓結桑蠟伬大皺其眉,想不到越王他們到了這時候竟還如此謹慎,而且居然還盯上了自己,這是真懷疑自己和孫千裡有了勾結嗎?
不過這回守軍的搜查卻是徒勞的,因為結桑上師背後跟隨的那些位皆是貨真價實的僧侶弟子,孫途根本就沒有混入其中。
當守軍的注意力都放在這邊時,另一邊可由普通百姓通過的城門處,一名戴了鬥笠的男子正快步想要通過城門。就當守城兵卒想攔住其去路,並要求他取下鬥笠查看模樣時,他卻從手中亮出了一枚鐵製令牌來:“鐵鷂子奉命出城,你敢攔我?”
隻這一句話,就把這位嚇得不輕,忙不迭地就讓出了路來。
倘若此時那名守將得空,必會出麵阻撓,但此時他卻已被結桑蠟伬等人吸引了注意力,自然不可能去留意一個尋常百姓了。
於是,就在這些人的眼皮底下,被他們通緝的孫途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興州城。他也是沒想到,自己來西夏路上所獲取的這枚鐵鷂子的令牌會在這最後關頭幫上自己一個大忙!
而隨著踏出興州城門,望著已然見綠的天地後,孫途終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此一去,龍入滄海虎歸山,鴻飛冥冥再無蹤!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