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官把折子遞給許景摯,許景摯早就猜了個大概,不看折子也知道實情,他沒翻折子,隻是聽北寰言繼續往下說。
北寰言道:“臣想從西境軍那裡著手查。西境軍的軍服都是在西境做的,一般人沒見過,更不要說仿製。在許都,想弄到西境軍的軍服沒那麼容易。
“西境軍副將青漠查過之後也說西境軍沒有少人,也沒有丟東西。臣便去請了江尚書的意思,進了兵部庫房,去查庫房裡西境軍服的存儲情況。
“果不其然,發現兵部庫房裡存著的西境軍樣衣,丟了幾件。
“這折子上的抄寫的就是調查時候,入庫存檔與實際點出來數量——所以臣認為猴山校場那事,跟西境軍無關。禦史台不讓西境軍離都的理由,不成立。”
禦史台有人聽到這裡,問:“隻是兵部恰巧丟了幾年西境軍的軍服,言少卿可查出是誰拿走的?”
北寰言道:“沒查出來,可這事發生在前朝六部。能進兵部庫房的人就那麼些人,隻要耐心排查,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北寰言篤定了這事是朝內人乾的,與西境軍無關。
禦史台不依不饒:“言少卿怎麼就能肯定這事不是西境軍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北寰言睨了這個禦史一眼,那眼神似乎再問,你沒帶腦子來上朝?
可他還是答了,字字犀利:“西境勤王府若是在朝堂之上有勢力,今日就不會被你們禦史台參奏。這是其一。其二,挑事的人若是西境軍裡的人,他跑什麼?”
因為朝堂沒有勢力,所以不可能進入兵部偷走西境軍的樣衣。
因為是外人故意挑事,所以挑事的人不能被抓住,不然當晚就真相大白了。
北寰言環視一周,用眼神問禦史台,還有什麼疑問。
東陵當朝最年輕的宰輔,每次上朝都是有備而來。
兩年時間,皆是如此。
禦史台就算再不服,可他們沒證據,也不敢在北寰言麵前放肆。
許景摯見沒人再上前質疑,懶懶道:“兵部給西境軍簽發過境通行令,讓他們回去罷。”
許景摯是個聰明的,北寰言都說這事有蹊蹺,若是他繼續壓著西境軍不讓他們回去,恐怕後麵事會更難辦。
江狄俯首領旨,立即讓兵部侍郎去把這事辦了。
西境軍回去,卻把蔚巡生與姚子安留下。怎麼看設局之人目的都達到了。
可這隻是開始,後麵一定還有殺招。
許景摯或許真的想留下蔚巡生,可留下蔚巡生,蔚巡生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他隻有平平安安的活著才是牽住西境的一條繩索。
對方花了那麼大的功夫給世子妃一個身份,事情不會隻到此就結束。
有關於西境的線索還是太零散,即便是北寰言到現在也沒完全弄明白對方借錦妃之手,布下西境這步棋的意義在哪裡。
“臣還有事要奏。”禦史台張蘅出列俯身奏事。
許景摯與北寰言眼眸微沉,該來的終歸要來了。
許景摯仰頭道:“你說。”
張蘅從衣袖裡摸出一本奏折雙手呈上:“臣奏請陛下徹查西境軍賬簿!”
北寰言斂了眸光,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笑意——對方從拋出這步棋開始就陷入了被動,後麵的局勢到底如何,誰都不知道。
“怎麼?”許景摯眯著眼望著張蘅。
張蘅把手中折子遞給內官:“有人往禦史台遞了一些證據,說西境軍賬簿與戶部撥發軍餉對不上。”
許景摯拿到折子以後翻了翻,這折子上寫的是永延十三年開始,至今五年的賬簿。
許景摯樂了,把折子丟在案牘上,看向張蘅:“有意思。五年的賬查了四十多萬兩銀子,這事戶部不知道,倒是你禦史台先一步知道西境軍餉有問題。”
張蘅麵不改色回道:“是啊,臣也覺得奇怪,可這證據遞到禦史台,禦史台哪有明知有問題,卻不管的道理?臣懇請戶部來協同勘察此事!”
北寰言望著張蘅,若有所思——
緩兵計?
即是對賬,那便是要去西境娶西境軍的賬簿,這一來一回少不得要兩個月的時間。
拖延時間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時間……
問題是出在時間上?!
北寰言忽然想起之前郭學林跟他說過的話——
阿言,你有沒有覺得對方很趕時間啊?其實這種情況下已經不適合繼續推動計劃了,可對方還是強行推進計劃,哪怕漏出破綻給我們也在所不惜。
難道查西境軍賬簿這件事真正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