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2 / 2)

霍峋在進入金玉庭的時候遭到了阻攔,他沒有VIP的資格和通行證,也不是大堂經理的熟麵孔。

去年時不少小流氓被言問澤雇來找茬,日夜不休在大廳裡叫囂著要見鄭老板,如霍峋這般看起來身強力壯不好惹的小夥,經理得慎重處理,叫保衛處盯著。

一會就是正式營業的時間,千萬不能出現什麼亂子。

霍峋沒有想過在人家生意場上鬨事,他隻想見一見鄭秋白,把事情說清楚。

倘若鄭秋白隻是為了霍嶸的囑托就要盯著他在燕城的一舉一動,這已經過界了,要是他再繼續這樣踩霍峋的底線,隻會得到和劉旺一般待遇。

霍峋的拳頭從來一視同仁,等他回京市,霍嶸也少不得一頓打。

可憐當年超生下來的霍三少幼時被大哥的鐵拳教育,長大了還要挨弟弟的擂,哥不疼弟不愛。

大堂經理和阿良聯絡了一番,得知鄭老板要親自下來應付這人高馬大的小夥,忙不迭把人請到了一旁,為一會要到場的VIP騰出地方。

霍峋剛站到一邊金色的立柱旁,門外便傳來喧囂,一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人群裡最有權勢的往往都站在中央,也往往穿的最為穩妥,襯衣西裝,灰撲撲的立領夾克,潮流花哨的穿搭是不會流行進這堆中年的成功人士與體製領導中的。

在這群和霍峋大哥年紀差不多的中年人上樓時,電梯層出現了一個逆著人流往下走的年輕人,米白色的羊絨西裝在一眾黑灰中凸顯至極,那冗長的人群見到他再一次迸發熱烈的寒暄。

哪怕隔著很遠,霍峋也能看清對方臉上笑出的潔白貝齒,交談聲聽不真切,但與他說話的每個人臉上的笑都十分開懷不做虛偽,似乎對他分外滿意。

霍峋從沒見過這般花枝招展的男人,不過這人的確像一隻花蝴蝶,與人斡旋,花枝招展,風度翩翩,自他出現之時,便成了在場所有人視線交彙的中心點,毫無疑問,霍少爺也是其中的一員。

意識到這點的霍峋錯開了視線,直到他聽清某一個男人出聲叫停那隻花蝴蝶:“秋白,一會和叔叔喝一杯?”

秋白,鄭秋白。

靠著金色立柱的霍峋忍不住站直了,他的視線再次越過人群,仔細打量來人。

那是一張哪怕知道對方是個男人,也要真心承認漂亮的臉蛋,加上主人刻意逢迎卻不過分諂媚的表情,隻會讓人喜歡心生親近、打消與錢權者之間的距離卻又克製著分寸。

在那張臉轉向自己的瞬間,霍峋平緩的心聲如沸騰的水壺,咕嘟咕嘟冒起了泡,視線相交,那人啟唇一笑,霍峋渾身起遍了雞皮疙瘩。

此後男人每向他邁進的一步,都叫霍少身上的驟起的汗毛更加驚惶。

這麼邪門的男人,霍峋活了十九年,第一次遇到。

他的確比霍嶸厲害的多,至少霍峋從沒覺得霍嶸身上有這等修煉了上千年老妖怪的纏人氣勢,霍嶸撐死算是個心眼子如蓮藕的凡人,能看破他心眼子的隻覺得他煩。

可眼前步步緊逼的鄭秋白卻不是那般惹人煩,他惹人起雞皮疙瘩。

一眼看過去隻覺得心眼子肯定比火龍果還要多。

這等人關進聊齋,高低要活個全集,拳打蛇精腳踢狐妖樹妖姥姥也得給他碾死,當然,活人也定然不會被他放過,精氣精血,統統得入他口,為他苦心維係的貌美人皮與平順人生做墊腳石。

黑心肝的萬年老妖精,邪性。

這是霍峋對鄭秋白的第一印象,也是霍峋一身雞皮疙瘩與汗毛的見證。

鄭秋白站定在霍峋眼前,確認道:“霍峋?”

“是我。”來興師問罪的霍峋視線遊離,但最終還是忍不住繞到了鄭秋白的臉上,對著那雙水淋淋的眼睛,喉結滾動,保持鎮定,“就是你派人跟著我的?我和你好像不熟。”

的確不熟,這是他們之間關係的開端。

有關霍峋的記憶被點亮,鄭秋白記起了上輩子被他遺忘的零星碎片。

他們的初見一直如此。

霍峋從沒主動出現在鄭秋白的眼前,是他為了維係與霍嶸這個弟迷之間的關係,看似叫人‘保護霍峋’的所作所為引得這位少爺找上門來質問。

上輩子鄭爺全然不覺得自己有錯,沒有他找去的人盯著,霍峋隨手扔在背包裡的錢夾和手機早就不知道被扒手摸去多少次。

這毫無社會經驗的大少爺,壓根不明白燕城是何等土匪窩,手機和錢包都不知道隨身攥好。

當時的鄭秋白笑的虛假,語帶嘲諷與偏見,“為了保護你,燕城不比京市,像您這樣的金玉蛋,磕了碰了,我沒辦法跟霍嶸交代。”

霍峋還是能聽懂好賴話的,當時就惱了,拳頭捏的咯咯響,差點就給鄭秋白鑲個黑眼圈,兩人不歡而散。

而現在,對著發毛邊緣滿麵質疑的霍峋,鄭爺笑了。

“當然是因為我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