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南人 一笑而過。(2 / 2)

姚尚書冷笑道:“有什麼好看的?哪個州不犯點兒小毛病?他要拿這個卡人,我便將各州同樣的毛病挑出幾十個來,都拿給陛下看!陛下還能與他一樣愚蠢不成?”

祝纓道:“高明啊!哎,不過小心點兒,弄到那樣就太難看了,免不了要被政事堂訓斥。”

你說我不合格,我就拿這條尺子去卡所有的人,讓大家都不合格!到時候收不了場的是誰?

姚尚書道:“不怕!”

“拜托。”

“你我兄弟,何必這樣客氣?”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卓宇過不兩天就把事給辦完了,再次到祝纓府上致謝。祝纓道:“都是為了朝廷大局。”

卓宇小心地道:“另還有兩位與下官處境相同的同鄉,也想拜見大人。”

“哦?都是什麼人呢?”

卓宇拿出兩人的名帖,又代二人說了許多的好話,又遞上了禮單。

祝纓笑道:“可不能是樣樣稀鬆就想蒙混過關呐!”

“不敢不敢。大人想,南人本就沒多少倚仗,下官是因緣巧合遇到了大人,真是樣樣稀鬆,到不了大人麵前就被淹到水下了。”

祝纓道:“我知道了,你們等信兒吧。”

卓宇大喜:“多謝大人!”

祝纓道:“我又沒說準成的。”

卓宇恭維道:“隻要大人應了,下官們就感恩不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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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沒有馬上再去找姚尚書,她又等了兩天,梧州來人了!

梧州的錢糧是隨著隔壁吉遠府繳的,梧州的官員考核也與正式的州縣不同,就算不合格,朝廷一般也不會管。但是蘇鳴鸞等人還是寫了個新年的賀表,派了個信使一路送了過來。

與信使同來的還有彆業給祝纓收拾的一些年貨,錢糧說不用了,但張仙姑還是收拾了幾大箱子的東西都讓祝文一並捎了過來。

祝纓讓家裡收拾著東西,自己人揣著賀表去了東宮。

東宮如今隻有太子一家了,太子家的人口很簡單,明麵上就隻有小兩口,然後是詹事府之類,其餘的都是宮女宦官。

聽說祝纓到來,太子很詫異,他正在與冼敬說話,兩人對望一眼。太子對冼敬道:“大理一向避事,今日竟來東宮?”

冼敬道:“他並不是那樣的人,必是有正事。”

太子道:“詹事與我一同見一見他,如何?”

“好。”

祝纓拜見太子,太子請他坐下,冼敬先說:“稀客啊。”

祝纓道:“我為朝廷的公務而來,什麼叫‘客’?”

太子問道:“是什麼公務?可有什麼案子?不該報政事堂或陛下的麼?如何先報與我?”

祝纓道:“梧州的事。您先前遙領梧州,如今他們又把公文遞到您這兒來了。蘇喆在我那兒住著,便由我轉交了。”

太子倒還關切梧州,因問何事。

祝纓道:“兩件,一件是他們的,一件是我另想的。”

冼敬插口道:“先說你想的。”

祝纓道:“太子遙領刺史似有不妥。咱們彆提醒朝上,另派個不知道誰的遙領。”

太子認真地應下了:“這是應該的。”

祝纓又說了下一件:“梧州是羈縻,官員也不怎麼考核,可蘇喆不曉得哪裡聽說了今年吏部特彆難,誤以為梧州也要考核,正犯愁。”

冼敬笑道:“你又是借著一個說另一個,蘇喆那丫頭鬼靈精,不會連考核的事都不清楚的。你會不教她此中內情?必是借她說話。你要為誰討情呢?”

“我為誰討情不要緊,穆侍郎不好為淵驅魚是真的。”

冼敬也不笑了,與太子對望一眼,都嚴肅了起來。太子道:“他,害!”

祝纓道:“食君之祿,認真是對的,不像我們,都成老油子了。不過,適當鬆一鬆吧。差不多就行了。”

太子道:“我與他聊去。”

祝纓將梧州的一應文書都留下了,看冼敬在太子麵前,覺得王雲鶴的事兒不用她現在多嘮叨,把自己的事兒辦完她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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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太子去管他舅舅,比彆人都靈。過不兩天,到過吏部的人都說,穆侍郎仿佛轉性子了。

祝纓聽了,一笑而過。

她終於有功夫將大理寺一年的事務總結一下,將官吏們的考評給做了,準備封了印過年。

今年她依舊不用值班,趙蘇、趙振兩個都給自己排了值除夕夜。祁泰依舊老神在在,隻求祝纓把祁小娘子接到祝府來過個年,說是女婿當值,留女兒一個人在家不放心。

祝纓便讓胡師姐去將祁小娘子接了過來,暫住在祁泰那裡。

今年過年也還如去年,隻除了客人多了一些,往她家裡送禮的人多了一些,禮厚了一些。沒有太多的不同。

府裡上下卻很忙,祝文從彆業回來,又多帶了十個人,五男五女,一到京城就遇到了最忙的時節,一時頭昏眼花。

祝纓本想讓祝青君也幫同安置這九個人,不料祝青君每日青衣小帽地遊京城,竟也不得閒。

初八日,祝纓從大理寺回到家裡,正看到祝青君從外麵回來,遠遠見著就跑過來:“大人!”

祝纓道:“忙起來了倒更精神了。”

祝青君有點得意地說:“那是!我並不病弱的!”

祝纓聽她對於一到京城就生病依舊耿耿於懷,笑道:“好。”看她手裡提著一包東西,也沒有問她拿的什麼。

祝青君見她目光掃了過來,不自覺地將包袱要往身後藏,祝纓指了指她,說:“露餡兒了!越這樣的時候越不能躲,越大方,越不招人眼。我就不問你拿的什麼了。”

祝青君臉上一紅:“哎!”

心中暗自慶幸:為你準備壽禮的麼,現在你問了,就沒意思啦!

祝纓的生日在正月十七,剛好是燈節三天不宵禁的最後一天,她與蘇喆等人暗中商議,覺得祝纓這一年忙得要命,得給她好好過一過生日!

祝青君沒有什麼私房,每天出街就東拚一點西湊一點。她在祝家日子久了,也知道祝纓的習慣,自家不要多麼貴重的東西。她想給祝纓做身袍子,出門的時候好穿,能穿成普通布衣百姓。她覺得祝纓應該想要這個。

祝青君白天忙,晚上與蘇喆嘀咕。眼巴巴等著正月十七,要開個家宴。

到了正月十五,祝纓讓大家出門看花燈的時候注意安全。

蘇喆突然想起來:“不對呀!他們府裡做壽,都那麼多的賓客的!咱們怎麼就做不得這大壽了?”

祝纓道:“現在不用的,後天咱們自家人熱鬨熱鬨就行了。把你舅舅他們都請了來,場麵也不小了!”

蘇喆嘀嘀咕咕地,覺得祝纓委屈了。

祝纓一笑而過。

今年沒有什麼要借著生日擺酒乾的事兒,不如家裡省點錢。

到了正月十七這一天,她早早地回到家裡,換上了新衣服,趙蘇等人都來了,連同卓玨、卓宇等人。卓宇不得不又備了一份壽禮,眼見預算花超了,而祝纓這“大壽”做得場麵也不大,心下不由歎氣。

賓主入席,趙蘇正要起頭,門上祝文跑了過來:“大人!隔壁冼大人來了!”

祝纓道:“他的腿倒長!”

笑著與趙蘇等人去迎接,卓宇也坐不住了,與卓玨也在後麵。

才走到門口,祝纓的眼睛眯了一下,腳下卻絲毫不亂:“冼兄。這位是?”

冼敬的身後,明明白白地跟著當朝太子。太子一身便服,儼然一個富貴公子,臉上帶笑,打量著祝纓這單薄的賀壽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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