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風,居於沂水北濱,負責看顧靠近奄商城的部落和氏族。
其中兩支東夷方伯比較危險。
分彆是蜀方、龍方。
蜀方,並不是四川那個蜀方,而是以桑蠶為業的蜀方,之前辛屈說過,大邑商的繅絲技術其實並不弱,就是主要靠蜀方在持續輸出。
而龍方,是以養“龍”為主的方國,子雨路過沂水,能看到大量的木筏、獨木舟滑行,然後河水裡有小小的揚子鱷探頭。
沒錯,龍方養的,就是揚子鱷。
山東地區,這個時間點確實有揚子鱷存在,並且烤鼉龍這種山東大菜,這個時候大家夥其實經常吃。
而龍方的祖先,教導了龍方豢養揚子鱷,以及尋找研究揚子鱷開洞的地方,在冬天的時候經常扒拉揚子鱷的洞,將睡得舒舒服服的鼉龍拉出來,烤了吃。
當然鼉龍也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尤其是鼓,需要用到鼉龍。
子雨找到了濁風,此時的濁風正在跟蜀伯和龍伯在交談。
“最近天氣變化反複,不僅是蠶,就連這五十年來,我們從南方撿來的鼉龍蛋繁衍開的鼉龍,都開始南遷了。”龍伯頗為無奈的說,“若是之後還想要每年繳足鼉龍皮,我們龍方也得南遷。”
濁風眉頭緊皺,最近的氣候確實比較反複,熱是真的熱,冷是真的冷,動不動就給你來幾個月乾旱,幾個月大雨,旱澇無常,鼉龍的繁衍都受到了影響,在人類捕殺和氣候多重影響之下,奄這邊的鼉龍隻會越來越少,龍伯不敢肯定還能用幾年。
“不是還有大龍(韓愈鱷、灣鱷、馬來鱷等)?”濁風問。
“濁公,這大龍很難抓的!性情也十分凶殘,並且靠近海濱出沒,若是要抓他們,得北上大河才有機會找到他們。二十年前我們因為不夠貢品數量,去尋了它們,但三百勇士過去,隻有五十多人歸來,死傷溺死太多了,實在難處理啊!還是南下會比較合適。”
“好了,我知道了,你隻管等消息,我會如實報與大王。”
濁風看到了子雨到來,隻能敷衍一二,讓龍伯和蜀伯離開。
“你怎麼來了?”濁風笑著說,神情和煦,“莫不是子旬讓你來討要賞賜為何不給的說法的?”
“現在國內安危最重要,賞賜的事情晚點給也沒事。”子雨雙臂一環,歎了一聲,“但子旬惹了大王不開心,所以我得來找你幫忙了。”
“原來如此,既然來了,與我一塊喝幾觚。”濁風攏著子雨,笑吟吟的朝前走。
“剛才遠遠就聽到,皮子不夠用了?”
“嗐,祭祀用的鼉龍皮鼓不夠了,那群祭祀,一有機會,就打秋風,我被委任來處理此事,這不龍伯和蜀伯各有苦衷。最近氣候確實也異常,很多鼉龍還沒長大,就死了。數量在急劇減少,至於海邊那種大龍,他們也不敢去對付。”
濁風苦笑兩聲:“隻能現在先兜著,晚點我看看能不能讓龍伯派人南下去交易。不過,你也知道大河、淮水這些地方的水流,燥得很,指不定哪天就被淹了。”
“那……為什麼不修路呢?”子雨突然開口道,“我們沿著山修路,水就難淹過來。這要是有大水大旱的時候,我們還能直接走山路上山躲避,不至於徹底無助。”
“你這個想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很不切實際啊!”濁風古怪的看著子雨,沂、泗、沭等魯南、淮北河流,絕對是山東水係這邊最複雜的。
有些時候黃河奪淮入海,那麼沂水、泗水都得遭殃,要不是奄城,也就是今天曲阜,在沂水上遊,北麵還有泰山,西邊還有梁山泊,能夠承擔黃河改道時候的緩衝、分水,保證奄城安泰,不然這邊也得被淹。
當然,如果太大了,那奄也得跪。
總而言之,修路是最不切實際的,不光洪水過境會損毀,就人力、食物消耗這一塊,就很嚇人。
“隻是有感而發,最近發現南邊其實已經掌握了五年一換地的耕種方法,能夠輪換各個貴族自己境內的土地來耕種,收成上也有所增加。
那麼現在基本上算是定居在這裡,為什麼不考慮夯打一下道路,然後裁彎取直,留下並列車轍,這樣我們的車輪進入道路中,就能在同一個車轍內運轉,哪怕是下雨,也不用擔心路會被壓壞道路泥濘難行。”
“你這個想法,好像還不錯。”濁風一聽,似乎也可以。
若是早些年,子雨提出這個想法,必然會被嗤之以鼻,因為那個時候對於休耕輪作是幾乎沒有,並且因為糞便沒有集中處理的原因,導致了各個貴族的地盤內積累個兩三年,就得搬家。
當然,不是貴族搬,而是下邊乾活的子民和奴隸搬遷,畢竟他們可用不起奢侈的陶管下水道進行排汙。
於是,隻能跟著三年一次的肥力不足,離開這邊,輪換到下一個區域去刀耕火種。
等到三年之後再回來,之前拉滿了的村落,這會兒都成為了肥地,再丟把火過去,燒完之後更肥沃,所以貴族們也會在自己的領地內,有大小不少的城邑、村寨,用來安居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