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裡提燈尋歸路(2 / 2)

而自小成長在白水鄉的我,從未出過白水鄉,初次聽聞阿姊這樣的話,總覺得這樣對女子不公平。而我,雖說算不上開放,但幼時與同齡男孩子也沒少過肌膚上的接觸,隻是後來大了,才知道避諱些,但對於偶爾肢體上的接觸,我並沒有過多的想法。

此刻,被周彥華牽了手,又看到他這般模樣,心頭的一點念想也被他這番話打入了地獄。

我不喜與異性太過親近,此次與周彥華的初次接近,我才發現,我並不反感他的親近。

細思過後,我又覺得他真是正人君子,並非如外頭那些男子那樣喜歡拈花惹草。這樣想來,我的心裡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周彥華見我埋首不說話,不安地喚了一聲:“小魚姑娘?”

我抬頭,微微一笑:“周先生言重了。我隻是一鄉野女子,並無那些顧忌。周先生好心幫我,我得感謝先生的一片好心。”

周彥華遲疑了片刻,許久,才緩緩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淡然一笑。

此時,忽聽前方草叢裡傳來痛苦的呼救聲:“有人在麼?救命啊!”

阿爹的聲音!

我趕緊循著聲音跑了過去,周彥華也跟了上來。

此刻沒了火光,我不知曉阿爹人在何處,焦急地大喊了一聲:“爹!您在哪裡?”

□□之聲依舊在前方,周彥華快我一步趕了過去,我趕緊跟上了他。卻在奔跑的途中被草叢裡的藤子絆倒了,周彥華忙回過身,我催道:“我沒事,去看看我爹怎樣了?”

他也不再多說,繼續向前走去,我起身才發覺崴到腳了,此時卻隻能咬緊牙關起身一步步挪動。走到阿爹呼救的地方,阿爹的身子卻掛在了一處斜坡凸出的山石上。

我已猜到,他定是途中從此處摔了下去。

周彥華在準備下去救人前,他似是看我走路一顛一跛,問了一句:“方才崴到腳了?”

我並不回應他,隻道:“麻煩周先生救我爹上來吧!”

阿爹摔下去的地方隻是一個平緩的斜坡,倒也不難將人撈上來。隻是,阿爹一把老骨頭摔了這一跤,可能摔壞了,不然,他也不至於一個人躺在這裡無能為力。

此刻,我十分感激周彥華能與我一道來尋阿爹!

施救的途中,我緊緊盯著下方,生怕周彥華在這夜裡也給摔壞了。他好不容易養好了腿傷,若再摔壞了腿,怕不是那麼容易恢複的了。

好在,有驚無險!

而阿爹折了腰,不在床上躺上個把月,怕是不能再下床了!

周彥華在背阿爹回去的途中,阿爹昏昏沉沉地趴在周彥華背上,似乎是睡著了。途中,他忽然低聲對我說了一句:“你的腳……還能堅持麼?”

我詫異之餘,輕聲應了一聲:“無事。”而我,本因崴了腳,忍痛走了這一路,更是疼得淚水直冒。

“小魚姑娘。”

我聞聲望去,周彥華正一臉為難地看著我,但是,我卻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絲關懷。我不敢細看,觸到那樣略帶關懷的目光,我的心一緊,又猛地低下了頭,隻聽他道:“若不介意,你扶著我走吧,這樣好受一些。”

我不依,低頭,聲如蚊蠅:“你還背著我爹呢。”

阿爹身量不長,身體卻已微微發福,周彥華一文弱青年,又那麼細皮嫩肉的,應是沒乾過重活,背起來應該有些勉強。

我在心裡暗自歎息了一聲,卻不防周彥華已空出一隻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愕然,迎頭看他,隻看見他的臉側,一如既往的平靜。我試著掙紮了兩下,他忽然偏頭微微彎下身子看著我。他離我離得近,我能聞到他身上的些許汗味,而他卻依舊緊緊抓著我的手,聲音已露出了些許勞累疲憊之感來。

“我會負責。”

我一驚,許久未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不敢深思,卻是受驚般的掙脫了周彥華的手掌,踉蹌地向前走去。

身後,周彥華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像錘子般,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我的心扉。我一顛一跛地走去,埋頭漫無邊際地想著心事,每每想到今夜的周彥華,便不敢再往下去想,生生地掐斷了那難以言明的心緒。

這一路上,周彥華也沒有再說話,我隻是聽見他時重時緩的喘息。

院門外,阿娘翹首盼著我們一行人的歸來,見我們走近,她忙朝裡招呼了福多出來接應。

周彥華隻簡單說了阿爹摔下緩坡的事情,阿娘便一個勁兒地道謝,並催促他去清洗身子。周彥華笑而不語,在阿娘和福多的簇擁下,背著阿爹進了後堂。

後堂是阿爹阿娘的房間。我看著一行人進了後堂,在堂屋裡站了一會兒,因腳疼得厲害,不想再走動,隻得提高嗓音朝後堂那邊喊了一句:“娘,爹沒事吧?”

阿娘挑開門簾,看著我微微一笑,道:“怕是摔壞了腰背,躺一段日子就能下床了。此次,還多虧有周先生呢。淼淼,你帶周先生歇著去吧。”

阿娘正說著話,周彥華已出了後堂,對著阿娘低聲說了一句:“小魚姑娘崴了腳,又走了許多路,怕是更嚴重了。”

聽得此話,阿娘立馬迎上我,雖是滿口責備,臉上卻流露出深切的關懷:“我的兒,你崴了腳也一聲不哼?快讓娘看看,若是嚴重了,可得受一陣子的苦了!”

我嗤笑:“女兒可是摔大的,崴腳也不是頭一回了,哪有娘說得那般嚴重,女兒知曉如何做。娘去照看爹吧,爹一路昏昏沉沉的,我怕爹不止是摔壞了筋骨,娘去查看查看爹的身體,看是否還有其他傷損?”

阿娘笑道:“還是你的心思細膩一些。我也覺得奇怪呢,明日啊,我托人去鎮子裡請個大夫來看看。”

阿娘叮囑了我如何養好腳傷的話,又對一旁的周彥華千恩萬謝,並叫了福多去櫃子裡拿了跌打損傷的膏藥,吩咐他為我塗藥。

福多倒是聽話,聽從阿娘的吩咐後,他笑嘻嘻地對周彥華說:“周哥哥,你洗好了便進屋子歇息去吧,我替姊姊上好藥就回來。”看到周彥華點頭,他便斂起了笑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低低地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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