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縱使相逢卻陌路(2 / 2)

赫連平卻湊近嬉笑著看著她:“你放心,你丈夫今晚應該不會來。我既然來了,便不會讓你獨守空房。”

周炤平生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人,氣得七竅生煙。她有些功夫底子,出手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在話下。見赫連平被她一腳踹翻在地,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表情冰冷:“赫連大才子,我警告你,你若再糾纏不休,休怪我斷了你的命根子!”

赫連平霎時白了臉,苦著臉道:“炤兒,你怎麼狠心下得了手?”

周炤並不給他好臉色,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滾!”

赫連平起身整了整衣襟,又是一副器宇軒昂的翩翩公子,他靠近周炤耳邊,低聲道:“炤兒,倘若他日你後悔了。天涯海角,我都隨你去。”

周炤厭惡地蹙眉,依舊是一個冰冷的字吐出:“滾。”

赫連平臉上堆起笑容,絲毫不受周炤態度的影響,心情大好地出了門去。

而那一夜,她果真沒見到新婚丈夫的麵。

及至後來,她也總感覺丈夫待她十分冷淡,冷淡中夾雜著一些鄙夷。

很久之後,周炤不禁想到了那一夜他的話,轉瞬明白了過來。

那一夜,赫連平出現在她的新房中,對她做出那番親密之舉,是故意做給她那丈夫看的。若是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正與一名男子在新房裡做出那番舉止,任誰看見了也無法忍受,自然就不待見她了。而她那丈夫卻什麼都不說,直到戰死沙場,他都在誤會她。

因著這一緣由,周炤痛恨赫連平倒是情理之中的事。而看周彥華今日對赫連平的態度,他顯然也是前兩日從周炤這兒得知了這一切。

這世間情愛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而赫連平這般做法卻是令我難以理解,甚至為他隨意踐踏女子真心的行為感到氣憤。

若果真如此,我倒是真不希望周彥華繼續與他結交,哪怕他們情義再深厚。

我安撫了情緒有些激動的周炤,周炤一臉傷色。她抽抽噎噎許久,一頓一頓地問:“大嫂,你說,要是……要是他又乾涉我與冬青……的事,我該如何是好?”

我儘量往好處去安慰她:“這些年,世事變遷,他也許變了呢。若依舊是……你與他好好談談……”

周炤立馬出聲打斷了我的話:“我不願見到他!”

我忙道:“行,那便讓你哥與他談談。”

周炤此時是氣紅了眼,一撇嘴,冷哼:“哼,我哥與他是一丘之貉!”

我頓時尷尬得不知如何回應,也隻能笑而不語。

我與周炤又隨意聊了聊,隔著屋門看去,正見馮嬸匆匆而來。她跨過門檻,站在門楣下,對著我與周炤笑著說道:“夫人,小姐,我就先回去了。先生那邊,請二位看顧著些。”

我點頭,周炤卻是皺眉問道:“他們喝了多少了?”

馮嬸笑著搖了搖頭,與我倆再次說了後,便離去了。

我見周炤焦急不已的模樣,不禁不解:“炤兒,怎麼了?”

周炤忿恨不已地說:“那廝定是想灌醉我哥,然後,從我哥那兒下手!”

我沒怎麼見過周彥華飲酒,而他在此也極少出去與誰飲酒,對於他的酒量酒品,我還真沒有底。聽周炤語氣,周彥華的酒量像是不如赫連平。不過,我倒不認為赫連平此次有著不軌的心思,隻當是舊友重逢後的飲酒作樂罷了。

可惜,周炤並不這麼認為。她囑咐我在屋子裡好好待著,一個人怒氣衝衝地衝去了廚房。我真擔心她因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便扶著笨重的身子慢慢向廚房走去,還沒走近,便見周炤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她見了我,匆匆說道:“大嫂,你在屋子裡好好待著。他們不在廚房,像是在前院。”

說著,她的身影已走遠了。

我暗歎一聲,隻得又轉去前院,果真見那兩人正在院中的花木架下飲酒。見了兩人,周炤衝下台階,喊一聲:“哥!”

清脆響亮的聲音打斷了花木架下兩人的談話,紛紛扭頭看過來。

赫連平依舊一臉閒適的笑,看周炤走近,他又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飲了,全然不在意周炤不太友善的目光。而周炤也不多看他一眼,轉而盯著周彥華,關切地問了一句:“哥,你有沒有醉?”

聞言,周彥華一臉茫然,卻是坐在他對麵的赫連平突然笑了:“阿燁,你就這樣被自己的女俠妹妹看低了呀!”

周炤對他怒目而視:“閉嘴!你與我哥飲酒,本就是不安好心!”

赫連平收起笑容,神情淡淡地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與阿燁多年未見,難得在此相遇,自當好好聚聚。當然,你若是顧念舊情呢,也可坐下來與我們飲飲酒,賞賞花……談談情。”

他轉而抬頭看著周炤,目光清明,麵容沉靜,讓我很難將他與周炤所說的風流大才子看作是同一人。

花木架下,他與周彥華同座飲酒,姿態從容瀟灑,望著周炤的目光沉靜下似乎有著些許暗光流動。那樣的目光不知為何讓我想起了賴冬青。我記得,在與他提到阿姊時,他眼裡流露出的目光與赫連平的目光何其相似啊,那種深藏其中的情愫,總是有著悲傷的情緒流淌。

許是察覺到我久久注視的目光,赫連平的目光移到了我身上,停留片刻之後,傾身在周彥華耳邊說了些什麼。而周彥華聽了他的話,目光越過周炤,定在我臉上。

因為飲酒的緣故,他的臉色微微染了些紅,微微彎起的嘴角帶著令人心旌搖曳的醉意。他向我招了招手,我遲疑片刻,仍舊是扶著身子慢慢走下了台階;而他已起身迎向了我。

扶住他手臂的那一刻,我聞到他衣襟上輕微的酒味,小聲問了一句:“你喝了多少?”

周彥華也是低聲答了一句:“沒醉。”

因此時不宜尋根究底,我也沒再多問,隨他走到花木架下的小酒桌旁。

赫連平已起身擠過周炤,徑直走向我,向我舉了舉杯,滿臉真誠的笑:“我敬嫂子一杯!先乾為敬!”

我感念他這般爽快的態度,又因這聲“嫂子”發自內心,叫到了我心坎裡,我並不想推辭他敬過來的酒。我幾乎不飲酒,然,看在他如此誠心誠意的份上,我隻得執起桌上燙過的酒壺,倒出一杯酒,正要舉杯喝下,周彥華已從我手中拿過酒杯,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對我說道:“我替你喝!”

我還來不及開言,他已仰脖喝了下去。赫連平卻是搖頭稱奇:“嘖嘖,我真是大開眼界了!堂堂周家大公子竟也有為女人擋酒的時候!嫂子可真厲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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