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辭眉間相思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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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見過赫連平氣惱到這樣口不擇言的地步,竟會當著我與周彥華的麵說出這樣難以入耳的話來。

他與周彥華偶爾會因意見相左而爭執,卻多是調侃說笑,無傷大雅。

一直以來,因為我的身世與那段不為外人所知的經曆,我多少有些害怕與外人接觸,害怕他人不懷好意的接觸。正因如此,周彥華似乎也怕我再次受到外界的乾擾與傷害,從來不讓我接觸外邊那些煩心的事,我也得以安穩地撐了過來。

我從不覺得周彥華如此做有何不對,甚至覺得女子安分守己地待在家裡,做好分內之事才是要緊。我不是周炤,沒有她那樣的自由灑脫,隻願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

所以,在聽到赫連平指責周彥華的這番言論後,我心裡有了幾分氣。因顧忌著赫連平的身份,並不敢將情緒表露出來,隻是看著周彥華越來越沉的臉色,我並不想他因我與他這位友人有了嫌隙。

穩了穩心緒,我忙上前扯過周彥華的衣袖,小聲喚道:“周彥華。”

周彥華渾身一震,低頭看向我,神色緩了緩,眉間劃過一抹痛色,看得我的心口一抽。

他看了我許久,麵對我擔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又看向一臉沉重的赫連平,語氣放得極低極緩:“子舒,美珠不同於這世間任何女子,外界的一切,於她是好是壞,我會拿捏,一切會傷害她的人和事,我都不會讓她接觸,哪怕有些事情無法預測也無法阻止,我也不希望她在我可預測的事件裡受到絲毫傷害。你明白麼?”

赫連平看上去有些神思在外,許久,他眼中的光才一點點凝聚,定格在周彥華臉上,悲涼一笑:“阿燁,你愛得太辛苦了。你的愛,太重,但願嫂子能承受得起。”

赫連平的目光看向我時,十分複雜難懂;而他的話,更是晦澀難懂。

離開時,他的背影有些蕭瑟蒼涼,明明輕快的腳步,在我眼中,一步一步,十分沉重。

我頭次聽到周彥華如此直言不諱地將他心中的想法講出來,而這其中牽扯到了我,更是令我震驚不已。

我知曉他不讓我接觸外界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到傷害,卻不知他做這一切的背後,竟是殫精竭慮地為未來預測著一切的可能。

赫連平說得沒錯,他愛得太辛苦。而這份愛,的確太沉太重。

這樣不值一文的我,何以讓他如此珍視愛護?

此刻,看著身邊這個為我撐起一片天的男子,我突然覺得他離我太遠,我伸手觸摸不到,抓到了,又怕他會在下一秒離我而去。

若是抓不住,早就該在最初的時候放他離開。

可是,既然抓住了,又怎舍得放手?

我慢慢抱住陷入沉思的周彥華,伏在他胸口低低啜泣著。隻要抱住他,我才會安心,才會覺得他不是天邊不可捕捉的雲朵,而是實實在在一直都在我身邊將我護得好好的丈夫。

周彥華萬分憐惜地回抱住我,手掌輕撫著我的後背。

這無言的擁抱,令我複雜難言的心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我又何必因赫連平的那句話而亂了心緒呢?

再沉重的愛,周彥華既然加諸在我身上,我又怎會因這份愛而退縮?

在此,我們有了孩子,有了家,再沉重的愛,這個家都承受得起。

“你怨過我麼?”

突來的問話,令我渾身一顫,抬頭看向問出這一句話的周彥華。

淡淡笑意在他嘴角綻放,卻總是顯得落寞悲傷。

看著他,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怨你。我隻是害怕,若有一天你不再這樣保護我了,我該怎麼辦?”

周彥華將我往他跟前摟了摟,低聲道:“隻要我在一日,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隻是……”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悲傷,頓住後,他又長長地歎息一聲,悲聲:“隻是,我怕將來我會先你而去……”

我哪裡想得到他會考慮得如此長久,甚至談到了生老病死的話題上來,聽得我眉心緊蹙,忙開口截斷了他的話:“胡說!今日是什麼日子,不要胡說!”

周彥華的臉上這才有了明媚的笑容,陰霾一掃而開,低了頭,笑道:“好!你不愛聽,我便不說!”

我笑著掐了掐他的腰側,嗔怪道:“你真是表裡不一的偽君子,淨會唬我!”

周彥華皺眉冷吸一口氣,一掌抓住我掐著他腰間不放的手腕,鄭重其事地道:“心裡裝著一個人,自然是想讓她開心,有些話不自覺便說出了口。”

“不害臊!”小聲啐了一口,我又低聲對他說道,“方才你與縣老爺因我鬨了不快,他一個人不知去了哪裡呢,你去找找他,與他再談談……”

周彥華嗤笑一聲:“他還會丟了不成?”

雖是這樣說著,周彥華卻依舊鬆開了我,皺著眉頭,對我低聲交待著:“我去找找他,賴老板那邊你看著些。”

我點點頭,出門前,我又對他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縣老爺沒惡意,你彆再因我與他鬨得不快。”

周彥華展顏,欣慰一笑,默默注視了我一會兒,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也隻是摸了摸我的頭便出門去了。

對於周彥華偶爾不經意間的這個寵溺動作,我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從他的動作與神態看來,仿若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一般,這讓我不禁想到了自己對福多做出這一舉動時,福多躲躲閃閃的無奈神情。

周彥華比我年長十歲,也許,在他眼裡,我仍舊是那個需要被人包容的小姑娘。

然,我卻不得不承認,我十分依戀他這般似兄長的愛護。

在周彥華出門尋赫連平的期間,賴冬青便醒轉過來,我將廚房內剩下的醒酒湯給他醒了醒酒。

我不知他喝了多少酒,但依照他穩重平和的性子,這樣無所顧忌地喝醉在彆家,怕是頭一次吧。

大醉後的不適依舊令賴冬青看上去有些頹喪和低沉,而他對自己這番行為感到十分難為情,麵對我時,整張臉都尷尬不已。

我想著讓他出屋透透氣,他並不推辭,便隨著我來到了花木架後的石桌旁坐下。

因不放心在屋子裡睡下的周洲,又有些話想與賴冬青談談,我隻得將周洲抱了出來。

與賴冬青之間畢竟有多年未通信,關係自然不如幼時那般親密,曾經的無話不談,如今卻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賴冬青隨意誇了誇周洲,我心不在焉地答了幾句,欲言又止的模樣令賴冬青起了疑心。而他似乎已猜到我的心思,斂眉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尷尬地道:“小魚兒,讓你看笑話了。”

我自然知曉他所指為何事,皺眉道:“冬青,我不知你如今是否還當我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我卻依舊拿你做最好的朋友來看,所以,有些話我就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