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全本免費閱讀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就是想去看看她，就當全謝了她這麼多年，偷偷送給我們的藥吧。”
“亂葬崗北邊那棵歪脖子樹下第二個新墳，挨著木質墓碑的那塊無碑墳頭就是了。”奚九酒看到他放在角落裡的物品，“你備的香燭，是想去看她的嗎？”
水香回頭看了一壓：“這個不是，這是芳娘的。”
奚九酒奇怪：“先前那個陳芳娘？”
“不是，就是之前那個陳芳娘。”水香比比劃劃得暗示，“就是那個，第三代陳芳娘。”
奚九酒心生不妙：“她怎麼了？”
水香歎氣：“我也是近幾日才得了的準確消息。她給一戶農戶做妾，沒多久就有了身子，可那戶人家不是人，懷著身子還讓她沒日沒夜的乾活兒，還拳腳相加，她流了孩子，沒抗住，大出血走了。”
“少府已經判了那戶人主犯流放，從犯監禁，可笑還有村人說是芳娘命裡帶煞，破家滅門的命格，我再不去看她，她就真成了孤魂野鬼，再也沒人記得了。”
“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明明已經有昔日的柳柳和翠娘珠玉在前了。
“芳娘性子弱，以前被人欺負就不吭氣，大概還是改不了吧。”水香說道，“所以我教這些小的總說，姑娘家的性子就要要強些，活路是自己掙出來的，不是彆人送的，不然死的無聲無息，都沒人記得。便是後來有了判罰，人也回不來了。”
還是攢竹看奚九酒神情鬱鬱，當即轉換話題：“你怎麼還叫她芳娘？她原本應該不是這個名字吧？”
水香眼神茫然：“應該不是，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啊。”
那個姑娘就這麼飄散了，連個自己的名字都沒留下。
水香猜測奚九酒的抑鬱神情或許更名字有關，忽然喊了人來：“小娘，你過來。”
“娘子，你學問高，也給小娘出出主意吧。”
趙小娘被七手八腳的推了出來，期期艾艾得站在奚九酒麵前。
“怎麼了？”
“大家夥兒多是已經改了名字，但小娘沒改，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娘子你幫忙出出主意吧。”
上回見了傅紮，就知道她們想要改名換姓，但是她動作這麼快，還是有些超出預料。
奚九酒看看水香，又看看趙小娘：“水香，你也改了嗎？小娘是怎麼回事？”
“我當年的花名是水芙蓉，水香本就是我的自己起的，我就不改了。”水香拉拉趙小娘，“小娘的事情，讓她自己說吧。小娘，難得見到娘子，現在不說，等什麼呢？”
趙小娘鼓足了勇氣：“娘子，我想改名字，又不想改。”
她在紅袖招用的就是真名，先前有不要臉的老色鬼來騷擾，被拒絕時還罵呢，說彆人都換了名字，就她不換，不就是留著招牌東山再起嗎？
奚九酒沉了臉：“那老色鬼是誰？”
“沒，沒事，水香姐已經幫我揍過了，他以後再也不敢來了。”趙小娘使勁擺手，“不過其實跟他關係不是那麼大，我也不想留著和紅袖招有關的名字，但是，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名字……”
趙小娘連流落青樓的過往都能克服，更彆說是個欺軟怕硬的老色鬼，她是想切割被沾染汙穢的過去，但那汙穢沾染在她父母的遺物上。
這是她父母留給她僅剩的遺物了。
她想留著和父母的聯係，留著和那個家原本的念想。
奚九酒摸摸她的頭：“那就改一個字吧。”
趙小娘看著她，眼神裡寫著疑惑：“小，改為曉，初陽破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