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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暗戀顧法醫2 凡範er 69278 字 9個月前

51 聖誕劫

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人質怎麼會回去找綁匪?

“她認為那是更好的去處, 又或者說,她的內心不允許自己離開綁匪。”

墨臨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顧原柔順的頭發,淺淡的眸子變得很深沉:“小羊乖巧的時候, 會獲得精心的照料, 一旦這隻羊開始反抗, 就會得到懲罰。”

顧原覺得墨臨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 他再抬眼去看他時,隻覺得對方彎起的眉眼不似平常那樣溫和。

這樣的眸子看起來就像下著雨的晴朗天空,讓人覺得詫異。

看著對方有些陌生的眸子, 顧原漸漸的感受到了不對勁:“你在代入自己嗎?”

顧原隻能猜測, 墨臨會不會是因為代入感太強了, 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共情能力太強,也是一件很很危險的事。

墨臨看著顧原, 眼神慢慢恢複了正常:“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顧原皺了皺眉:“你沒事吧?”

墨臨揪著自己的眉心:“我剛才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顧原:“沒有, 我們一直在探討袁璐的案子,你剛才說到, 她不會離開綁匪。”

“嗯。”墨臨似乎不太舒服,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孩子總是依賴父母的,她不再依賴父母了,很可能是因為有人替代了父母的角色。”

墨臨額角上冒著細密的汗珠:“綁匪是名女性, 獨居, 童年命運悲慘, 至今沒有走出原生家庭的陰影, 年紀不會太大, 住在商淮路附近。”

“你還好嗎?”顧原非常擔憂墨臨的狀態。

墨臨思索了片刻, 卻沒有回答顧原的問題, 繼續說道:“對方是李梅身邊的熟人,先前白垠排查過一次,沒有找到可疑的人,對方藏得很深,我想,我們應該從不起眼的人群著手,比如供應商、清潔工、維修工這些容易讓人忽略的職業。”

顧原察覺到墨臨身上在出汗,一開始隻是額頭,現在連手心也在出汗,他試了試對方額頭的溫度,並沒有發燒。

顧原:“先休息吧,你的狀態很差。”

“抱歉,沒注意到時間,你很困嗎?”

墨臨揉著自己的眉心,似乎很不舒服,他剛站起身,整個人就失去重心的倒了下去。

*

醫院裡,顧原翻著墨臨的化驗結果,所有指標都是正常的。

醫生也很疑惑,最後隻能解釋道:“應該是勞累過度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送走了查房的醫生,顧原開始沉思起來,他想到了墨臨走神時的狀態,又聯想到了前兩天對方失控時的舉動。

他懷疑墨臨的暈倒和新人格的產生有關,但他也隻是懷疑,他對墨臨的病情並不清楚。

墨臨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

這段時間裡,刑警支隊那邊正在展開排查行動,對鴻都一號的每個工作人員都進行了排查和登記,包括周邊的商戶也都一一登記和排查了。

顧原一直在醫院陪著墨臨,他沒照顧過人,隻能儘可能的滿足對方的要求。

墨臨坐在窗戶邊,穿著一身病號服,吃著媳婦買來的愛心晚餐,卻似乎沒什麼胃口:“你不用一直陪著我,早點回家休息吧,明早醫生來了,我可以自己辦出院。”

顧原總覺得墨臨醒來之後,忽然和自己生分了,以前不是總是想粘著他嗎?怎麼這時候開始趕他回去了?

“我哪也不去,今晚就睡在醫院。”

顧原問護士要來了陪床,放在墨臨的病床邊,躺了上去。

床板很硬,而且很窄,躺著並不舒服,顧原隻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

他昨晚把墨臨背上車,一路開著車到了急診科,他這輩子都沒這麼著急過,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開到醫院的。

隻記得倒車的時候好像蹭到了牆,當時車還震了一下,想必蹭得不輕,他現在也沒來得及看那輛邁巴赫是否還完好。

“跟你說件事。”顧原躺在床板上,忽然來了一句:“我把你車蹭了。”

墨臨走過來,站在顧原麵前,低頭俯視著他:“是不是嚇壞了?”

顧原:“你怎麼不問車?”

墨臨:“車算什麼,你還好嗎?”

顧原愣了一下:“我沒事,就是第一次把車開出去,有點緊張,還好沒出車禍。”

墨臨:“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不用緊張,我睡一覺就會好。”

“你以前,也會這樣嗎?”

“小時候有過一段時間會這樣,醫生也查不出原因。”墨臨說道。

顧原點點頭:“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可能是新的人格在活動,我需要一點時間安撫他,你不用太擔心。”

“你不用安慰我。”顧原莫名生起氣來:“也不用時刻都顧及我的感受,人生病的時候都需要關照,你,現在立刻給我躺倒床上去!”

在警察排查鴻都一號的同時,王濤交代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線索。

警察一直懷疑王濤是編輯日記的人,他本人一直否認,在重重的追問下,王濤交代了一件事。

“12月30號那天,我帶一個女孩看過李梅租過的房子。”王濤回憶道:“因為李梅不打算繼續租房了,所以我把房子掛到了網上,有個女孩想租房子,所以我帶她看過房子。”

王嶽:“什麼樣的女孩,說清楚點!”

王濤:“個子不高,頭發挺長,還燙了波浪卷,看著挺瘦的,也就二十出頭吧。”

王嶽聽這個描述怎麼都覺得像是在說剪頭發之前的張佳,他把張佳的照片找出來讓王濤辨認,王濤卻搖了搖頭:“不是她,那女孩沒這麼漂亮,她看了兩眼就走了,她說房子太臟了,不想租。

我心想這女孩也沒什麼問題,所以就沒提起她。”

“她有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

王濤想了一下:“她在屋裡轉的時候,我上過一次廁所。”

“上了多長時間?”

“也就兩分鐘左右吧。”

“兩分鐘”王嶽心說兩分鐘連打開那台破電腦的時間都不夠。

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線索。

不過這個外貌特征會不會太巧了點?

王嶽出了審訊室,有些心不在焉,正好和出外勤回來的李蒙撞上了,李蒙那邊也沒有什麼進展,兩個人都很沮喪。

“這次的犯罪肖像側寫是顧老師給的還是墨老師給的?”王嶽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慮。

王嶽對墨臨的能力深信不疑,至於顧原,他還持懷疑態度,如果犯罪肖像側寫是顧原給的,那就有可能是錯的。

“顧原的犯罪肖像側寫都要經過墨老師點頭的,不會有問題的。”李蒙拍了拍王嶽的肩膀:“今天這個外勤就當鍛煉身體了!”

王嶽心說:鍛煉和奔波根本就是兩個概念好嗎?

他本來想和李蒙討論一下案情,但看李蒙似乎有事,他想找人說說話,正好看見顧原拉開法醫科辦公室的門朝他走來。

王嶽:“你要去哪?”

顧原:“接咖啡。”

“奧,”王嶽抓了抓太陽穴心說要不要找對方聊聊?

“小桂圓,我想和你討論一下案情。”

“說吧。”

顧原也沒停下,邁著步子繼續往大廳走,王嶽跟在他後麵,說道:“我剛剛審王濤的時候,他交代了一件事,我覺得可能和這次的案情有關,想聽聽你的看法。”

一聽見“和案情有關”這五個字,顧原停下了腳步。

“就12月30號那天下午,王濤帶一個女孩看過房,那個女孩吧”王嶽說到這裡皺起了眉:“個子不高,長卷發,還瘦,二十出頭”

“是張佳嗎?”

王嶽還沒說完,就被顧原打斷了。

“不是,王濤說,那女孩沒有張佳漂亮,我尋思著,這個外貌特征這麼巧會不會有問題,再加上看房子的時候,女孩有兩分鐘的時間不在王濤的視線範圍內”

“兩分鐘顯然不夠。”顧原看著王嶽淡淡的說道:“但兩分鐘足夠找到備用鑰匙。”

“備用鑰匙?”王嶽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對方是回去找鑰匙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我之前說過,這個案子比較特殊,綁匪和人質存在聯手的可能性。”

“這事被你這麼解釋”王嶽皺起了眉頭:“似乎也沒什麼毛病但是吧”

在王嶽思考的功夫裡,顧原接好了咖啡,轉身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喂,你就這麼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反應過來的王嶽立馬跟了上去,激動的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綁匪和凶手是同一個人?我們抓錯人了?”

顧原靜靜的喝著咖啡,沒說話。

王嶽是個急性子,在這種情況下,麵對一點也不著急慢悠悠喝咖啡的顧原,那簡直就是著急*2。

見王嶽一直瞪著自己,兩道劍眉擠成了“八”字,看著十分彆扭,顧原終於放下了咖啡杯,淡淡的說道:“如果綁匪殺了人,為什麼要偽造日記幫助警察?難道她想把自己送進監獄?”

麵對顧原的提問,王嶽一下子沒回答上來。

【作者有話說】

發燒了,狀態十分不好,明天不能保證更新。

52 聖誕劫

◎“綁匪隻想要錢,但她沒想到,袁璐的親人裡,竟然沒有一個人打算出錢救袁璐,他們不但不想救人,還希望她能……◎

顧原看著窗外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夕陽, 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李梅早就打算攜款跑路,袁璐對她來說是個累贅,袁強和張佳想開始新的婚姻, 因為袁璐的撫養問題, 兩個人遲遲沒有領證, 三個人得知袁璐被綁架, 都想知道對方是什麼反應。

李梅的反應很直接,拿錢救人不可能,她隻擔心綁匪會把她賣毒品的事告訴警察, 袁強和張佳也沒打算救人, 甚至還希望可以從李梅手裡敲詐一筆錢作為封口費。

他們三個人各懷心思, 終於在平安夜那天吵了起來。

他們都希望綁匪能撕票,解決掉袁璐這個大麻煩, 因此他們互相推脫,說著似是而非的話, 為自己辯解。

隻有綁匪是同情袁璐的,她拿不到錢, 袁璐對她來說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因此她決定放了袁璐。

但她沒想到,她的決定會給袁璐帶來殺身之禍。”

王嶽聽得目瞪口呆,有那麼一刻, 他甚至以為顧原是墨臨附體了, 對方還是從前那個有情感障礙的患者嗎?

似乎墨臨出現後, 顧原的病情就一直在好轉, 對比他剛來刑警隊時的樣子, 簡直千差萬彆!

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印著夕陽的餘暉, 看上去似乎也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顧原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袁璐被綁後,看清了父母的真實麵孔,內心也與父母之間產生了隔閡。

而反觀綁架她的綁匪,不僅幫她看清了那些人的險惡,還對她施加善意和溫柔,她在這個過程中對綁匪產生了依賴和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認為綁匪才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所以她決定站在綁匪那邊對抗自己的親人,她告訴了綁匪家裡備用鑰匙的位置,作為交換,綁匪放走了她。

綁匪雖然放走了袁璐,卻始終擔心對方會出賣自己,所以她像牧羊人那樣默默的關注著羊的一舉一動。

張佳因為不方便參與李梅和袁強的爭執,一直在李梅樓下等袁強,李梅的住所離水族店非常近,如果袁璐被綁匪放走後經過了自家樓下,或者經過了水族店,都有可能被張佳撞到。

而此時綁匪又在暗中盯著袁璐的舉動,如果張佳在這個時候尾隨袁璐進了水族店,很可能被綁匪看見,也就是說,綁匪有可能是袁璐死時的目擊證人。”

聽到這裡,王嶽十分震驚:“照你這麼說,30號那天去看房子的女人還真有可能是綁匪!她找鑰匙做什麼?李梅都已經帶錢跑路了,她這時候回去也不可能找到錢啊!”

“她不是回去找錢的。”顧原不緊不慢的說道:“她是回去編輯日記的之前我一直懷疑王濤是編輯日記的人,但他似乎對這件事並不知情,如果編輯日記的人是他,他應該會在編輯日記的過程中,把日記裡關於自己的描述刪除。

他這人喜歡偷窺,在我們檢查房子之前已經將自己的痕跡都處理掉了,這麼謹慎又膽小的人,不太可能做出編輯日記這麼膽大的事,再說了,如果他真的知情,應該早就把包子鋪裡的生態魚缸處理掉了。

排除掉了王濤,就隻剩她了。”

“好吧。”王嶽想了一下又問道:“綁匪為什麼要留下日記幫警察破案?”

“袁璐一死,大家會認為綁匪是因為沒有拿到錢而撕票,這對她不利,但即使這樣,人質已死,沒有露過麵的她依然可以躲起來,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要不東窗事發,她就能心安理得的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但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如果她沒有綁架袁璐,至少袁璐還能不幸的活下去,是她給了那些想除掉袁璐的人一個殺人的契機,她無法逃過自己內心的譴責。

可這些還不足以讓她冒險幫助警察破案,或許還有彆的什麼理由。”

王嶽聽完顧原的分析,腦子依舊有些淩亂:“現在隻要抓到綁匪,確認案件的細節沒問題,就可以結案了,關於綁匪,你有沒有懷疑對象?”

說到懷疑對象,顧原心裡還真有一個,但他沒有證據證明對方是綁匪。

既然王嶽問了,他也不打算瞞著:“有。”

王嶽:“是誰?”

顧原:“袁璐的音樂老師宋萍萍。”

王嶽在腦子裡搜索關於宋萍萍的特征:“理由是什麼?”

“首先,她住在商淮路,其次,她曾引導我和墨臨找到水果店最重要的是,她的外形特征和王濤描述的很像。”

“這個好辦,我馬上把她帶過來,讓王濤辨認。”王嶽說完就往外走。

“等一下,”顧原叫住了王嶽:“你這麼公然的把她帶到王濤麵前,她什麼也不會招,我們沒有證據。”

王嶽想了一下:“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就放心吧。”

*

很快,宋萍萍就被帶到了審訊室,王濤站在審訊室外辨認,他一眼就認出了宋萍萍:“就是她!之前說要租房子,看了一圈又走了!”

審訊室裡,宋萍萍低著頭,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等著警察的問話。

王嶽主審,顧原坐在一旁旁聽。

顧原極少進審訊室,這次提出要陪審,倒是讓王嶽覺得很稀奇,他猜對方可能是想近距離的觀察宋萍萍。

“平安夜那天,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王嶽把張佳的照片推到她麵前。

“見過。”宋萍萍淡淡的說道:“我認識她,她是袁璐的家長,平安夜那天,我看見她進了水族店。”

“記得這麼清楚?”王嶽動了動眉頭,聽上去就像是提前準備好的說辭。

王嶽繼續問道:“你還記得什麼細節嗎?”

“細節?”宋萍萍想了一下:“那家水族店似乎準備轉讓,裡麵的東西已經處理了,剛好我站在路邊等車,我等了大概七八分鐘吧,看見她急匆匆的出來了,還把門也鎖上了,我以為她要盤下那家鋪子,之前聽袁璐說過,她家裡是賣衣服的,我以為,他們要開分店。”

王嶽:“她進去的時候,門上沒上鎖?”

宋萍萍:“沒鎖,她直接進去了。”

王嶽:“她進去之前,店鋪裡有人嗎?”

宋萍萍似乎思考了一陣子:“不清楚,我隻看到她進去了,出來的時候還用鑰匙鎖了門,裡麵應該沒人了。”

王嶽:“你的意思是,張佳進過那家水族店,並且在裡麵待了七八分鐘,出來的時候還把門鎖上了。”

“嗯,沒錯。”宋萍萍點了點頭。

王嶽:“她從店裡出來之後,去了哪裡?”

宋萍萍:“就坐在水族店對麵的餐廳喝飲料,她老是盯著水族店的大門,看上去好像很緊張,我想,她可能在等人。”

王嶽:“為什麼這麼覺得?”

宋萍萍:“因為她隻點了一杯水,等人的時候不都是這樣嗎?”

王嶽:“她在等誰?”

宋萍萍聳了聳肩:“那就不清楚了,我的車到了,我坐車走了。”

與此同時,宿管打開了宋萍萍的宿舍,嚴吉帶著痕檢組的人進入房間搜查證據。

“她每晚都會回來,有時候做家教做到很晚,給我打電話讓我給她開門。”

宿管是個老頭,看上去和藹可親:“警察同誌,她犯了什麼事啊,平時挺乖巧的孩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李蒙沒時間和宿管解釋,直接切入正題:“12月30號晚上,宋萍萍幾點回來的?”

“她啊”宿管回憶了好一會兒:“那天我沒注意,她沒給我打電話,應該早就回宿舍了吧!”

“12月23號到24號期間,這裡有沒有一個小姑娘來過?長這樣。”

李蒙把袁璐的照片拿出來,讓宿管辨認。

“這個小姑娘我認識的,她前陣子來這裡練過歌我們這個宿舍總共就三層,每梯兩戶,主要給剛參加工作沒有地方住的老師們當宿舍,一共就住了三個老師,另外兩個老師周末都不回來住的,所以那兩天我就偷了個懶,把大門鑰匙給了宋老師,回家帶孫子去了。”

李蒙放下照片:“這麼巧?平時到了周末你會把鑰匙給宋老師嗎?”

老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宋老師到了周末都要出去當家教的,一般都很晚才回來,我總不能一直等她一個人,我把鑰匙給她,大家都方便。”

李蒙了解情況後上了三樓,看著宋萍萍對麵的房門,問道:“她對麵有人住嗎?”

“沒人,三個老師,每人一層樓,還是錯開住的。”老頭說道。

李蒙踏進了宋萍萍的宿舍,正好看見老嚴帶著手套,手裡翻著一個A5大小的作業本。

見李蒙來了,嚴吉晃了晃手裡的本子:“找到證據了!”

李蒙走過去看了一眼本子上寫的內容,小學生的字跡,內容和電腦上的日記內容一樣,就是沒有時間和日期。

嚴吉翻到某一頁的時候,發現本子上有幾滴滴落狀的血跡,血跡浸入了本子翻頁的折痕,沿著訂書孔往下浸了好幾頁。

“怪不得要把原稿藏起來,原來上麵染了血跡。”嚴吉將本子裝進了物證袋中:“顧原猜得沒錯,宋萍萍真的有問題!”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寶子們!謝謝關心,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一卷馬上就要完結了!

53 聖誕劫

顧原一整天都沒看到墨臨的身影。

谘詢台的兩位女警正在討論, 平時黏著顧法醫的墨老師在怎麼到了飯點還沒看到人影,似乎墨臨準點出現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態。

顧原看著手機裡的對話框,他的消息已經發出去二十分鐘了, 卻還沒收到墨臨的回複。

墨臨平時都是秒回的, 今天怎麼了?

他直接撥了對方的電話, 卻被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這不應該, 墨臨的手機24小時都是開著的,怎麼會關機?

顧原回憶起昨晚在醫院時墨臨對他說的話。

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被人從床板上抱起來放到了病床上。

醒來的時候墨臨就坐在床邊, 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疲憊的眼神裡有明顯的紅血絲, 似乎沒怎麼睡覺。

墨臨看上去有些嚴肅,說的話也很嚴肅:“我要出去一趟, 這段時間照顧好自己。”

顧原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之前墨臨說過, 完成了組織派遣的任務就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這才休息了多久, 就又要重操舊業了?

李蒙見顧原心事重重的盯著手機發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他剛走近就看見顧原扣上了手機,然後冷冷的問了一句:“你有事?”

看著那雙漆黑空靈的眼睛, 李蒙打了個寒顫:“看什麼呢, 這麼神神秘秘的?”

顧原:“沒什麼。”

“哦。”李蒙抓了抓後腦勺:“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叫我。”

顧原:“嗯。”

“對了, 檢驗結果出來了, 本子上的血跡是宋萍萍的, 隊長的意思是要連夜審訊, 問你要不要參加。”

“知道了, 馬上過去。”

顧原將手機調了靜音,揣進兜裡,跟著李蒙一起往審訊室走。

宋萍萍還不知道警察已經在她寢室裡搜到了關鍵證據,還以為自己做完筆錄就可以離開警局了。

就在她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嶽忽然問道:“我們在你寢室裡找到了多根袁璐的頭發,你怎麼解釋?”

“這沒什麼奇怪的,袁璐來我寢室練過歌,周圍的老師都能證明。”宋萍萍平靜的回答道。

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但這就是問題所在。

“看樣子,你在綁架她之前,已經做好了周全的打算,你把袁璐接到你的寢室,就是為了留下她的生活痕跡,還頗有心機的教她唱歌,讓周圍的老師聽到她去過你那裡。”

即使找到了日記的原稿,但現在還沒有形成證據鏈,孤證還不足以證明宋萍萍就是綁匪。

但他和顧原的想法一致,都認為宋萍萍有非常大的嫌疑。

他剛才說袁璐留下了頭發其實是唬她的,頭發的檢測報告沒這麼快出來,他就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我是音樂老師,帶自己的學生練歌有什麼問題?你們說我是綁匪,證據呢?!”

宋萍萍平靜的外表下似乎藏著心事,額角的汗珠很快就浮了起來。

顧原一進審訊室就注意到宋萍萍的臉色很蒼白,而且不是普通的蒼白,是病態下才會有的貧血麵容。

顧原低頭翻著宋萍萍以往的照片,發現對方最近瘦了很多。

他瞥見宋萍萍的手背上有一塊不小的淤青,他記得宋萍萍彈鋼琴的時候手背上並沒有淤青。

“把袖子卷起來。”顧原忽然說道。

宋萍萍愣了一下:“什麼?”

顧原:“讓我看看你的手臂。”

宋萍萍之前已經和顧原打過一次照麵,她對顧原的脾氣也有幾分了解,此時此刻,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讓她莫名的有些害怕。

宋萍萍將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條纖細的胳膊,胳膊上有幾片明顯的淤青,在白皙的胳膊上格外紮眼。

顧原:“怎麼弄的?”

宋萍萍:“不小心撞到的。”

“你唬誰呢?撞能撞成這樣?連著撞好幾次?”王嶽沒好氣的說道。

顧原盯著宋萍萍閃躲的眼神,淡淡的問了一句:“看過醫生了嗎?”

聽見這句話,宋萍萍的眼睛裡明顯閃過一絲驚異。

宋萍萍將袖子放下,低著頭看著桌麵,沒說話。

顧原:“醫生說是什麼病?”

宋萍萍低著頭不說話,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一滴液體忽然落在了審訊室的黑色烤漆桌麵上。

王嶽一開始以為他們把宋萍萍整哭了,但看到不斷有液體滴下來,他才意識到,那不是眼淚,而是鼻血。

顧原皺了皺眉,遞過去一包紙巾:“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宋萍萍仰起頭,用紙巾捂住自己的鼻子,因為緊張,她的手指有些顫抖。

她揪了一團紙塞進出血的鼻孔裡:“我想用一下洗手間。”

“夢蘭,帶她去。”顧原的聲音依舊平靜。

宋萍萍去洗手間的這段時間,顧原給墨臨發了一條短信:【吃飯了嗎?】

墨臨沒回他。

他又等了幾分鐘,正準備打電話過去,夢蘭帶著宋萍萍回來了。

宋萍萍坐回原位,手裡揪著一團打濕的紙巾,不知道在想什麼,頭發有些淩亂,臉色看上去好像比之前更加蒼白了。

顧原:“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們調查你的就診記錄?”

“不用了,我說。”宋萍萍說道:“是白血病。”

在場的人都很驚訝,宋萍萍不過才21歲,怎麼會得這種病。

王嶽得知對方有白血病,再看宋萍萍那張蒼白的臉時,就愈發覺得充滿了病態。

“我家裡沒有錢治這個病,已經放棄治療了。”宋萍萍臉上滿是絕望:“我不希望人生的最後一點時間是在警局裡度過的,你們想抓我,要拿出證據,沒有證據,48小時後我就要離開這裡。”

王嶽忽然詞窮了,審訊室陷入了沉默。

“就是因為生病了沒錢治療,所以才想通過綁架弄一筆錢?”顧原似乎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病情而受到影響,他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血:“是不是覺得,搏一搏興許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語罷,審訊室裡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和剛才不同的是,宋萍萍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顧原繼續說:“我們已經在你寢室裡搜到了日記的原稿,我勸你早點招供,態度好說不定能爭取個緩期執行。”

聽到這裡,宋萍萍捏緊了拳頭:“為什麼是我?”

顧原不再說話,漆黑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人,試圖從對方的表情裡看出一絲端倪。

“我以為,通過自己的努力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為什麼偏偏會得這種病?是,我是綁架了袁璐,但我也是被逼無奈!”

一行淚在宋萍萍蒼白的臉上劃過:“我勤工儉學,好不容易存了一點錢,被我爸騙去打牌輸了。

他輸了錢,被一家人看不起,不敢回家,成天在外麵瞎晃。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在一間很小的出租屋裡吸毒,後來我才知道,他幫人賣毒品,自己也染上了毒品。

白天的時候,我媽把他鎖在屋子裡,他就砸東西,砸門,還說出去之後要把我們母女都殺了。

到了晚上,他就哀求我們放他出去,發誓以後再也不吸毒了。

就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勉勉強強把毒癮戒了。

本來以為一家人能好起來了,偏偏我又查出來白血病,我需要用錢,我爸就悄悄回去賣毒品。

他存了幾萬塊錢,本來要拿給我治病的,結果他被人誆騙,拿著那筆錢低價買了一批冰.毒,結果那批冰.毒是假的,他被人揍斷了兩根肋骨。

後來我才知道,誆騙我爸的人是白垠。

白垠和李梅在鴻都一號偷偷供應毒品,害了不少人,我找上門的時候他們死不承認,還恐嚇威脅我和我的家人。

當我得知袁璐就是李梅的孩子時,我覺得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

所以我綁架袁璐,威脅李梅拿錢贖人。

但我沒想到,竟然沒人肯出錢救她。

我沒有他們狠心,拿不到錢就把人放了。

我放走袁璐後,偷偷跟著她,親眼看見張佳跟著她進了水族店,之後張佳一個人出來了,還把門鎖了。

我一直沒走,中途水族店的老板回去過一次,他走之後,張佳把車開到了水族店門口,我親眼看見她背著袁璐離開。”

說到這裡,宋萍萍的手指顫抖著:“袁璐的身體在滴水,一動不動的,像一具屍體。

我嚇壞了,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

我最終什麼也沒做,繼續吃飯上班,恢複了往常的生活。

直到30號那天中午,我在新聞上看到伏虎鄉打撈起了一個孩子的屍體。

你說巧不巧,那個魚塘就是我爸承包的,那個魚塘是我最後的希望!”

說到這裡,宋萍萍有些欲哭無淚:“你們相信因果報應嗎?

這件事之後,我徹底想通了,我宋萍萍注定要死,怎麼掙紮都沒用了。

我之前四處求醫,還跑去學過什麼狗屁樂譜,希望自己能穿越回過去,改變自己的未來,後來我一想,可能我宋萍萍注定沒有未來。

在我人生的最後一點時間裡,我隻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看到那些壞人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所以我偷偷在電腦上留下了日記,還帶你們找到了張佳買蘋果的店鋪,我做這些就是為了讓他們也不好過!”

【作者有話說】

昨天出去玩了,今天更了兩章出來,還有一章修改中,爭取早點發表~

54 聖誕劫

審訊室裡的宋萍萍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小時候, 我爸打我,長大了,他就逼我賺錢給他花, 我走到今天都是他害的, 你們把他一起抓走吧, 這樣我媽還能過幾年安生日子。”

“宋萍萍連親爸都供出來了, 看樣子是真的無所顧忌了。”嚴吉看著監控畫麵感歎道:“她的人生真的有這麼絕望嗎?放棄治療,放棄親人,放棄掙紮, 隻剩滿腔的憤怒。”

李蒙沒聽清嚴吉在雲什麼, 一門心思的想著毒品的事:“一隊的人馬上跟我去抓人, 今晚必須把宋誌山帶回來,抓到人我請大家吃宵夜!”

*

顧原從審訊室出來後看了一眼手機。

還是沒有收到墨臨的回複, 以往他也會等墨臨的電話和信息,但不會覺得內心這麼焦灼。

他正想給對方打電話, 一通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是墨嵩的電話,墨嵩一般很少聯係他, 應該是有重要的事。

“顧原,你和墨臨…最近還好吧?我給他打電話感覺他不太對勁,是不是出事了?”

墨嵩很靈敏,一個電話就感受到了墨臨的異常。

“可能是他的人格出問題了。”顧原沒打算瞞著墨嵩, 把墨臨出現新人格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墨嵩, 想讓墨嵩一起想辦法。

“原來是這樣。”墨嵩沉吟片刻說道:“其實墨臨這病吧, 還真和普通的精神分裂不一樣。

這小子有很強的共情天賦, 所以導致他的情緒也比普通人豐富。

共情能力需要強大的情感數據做支持, 他從小就研究各種各樣窮凶極惡的罪犯, 腦子裡裝的東西不是你能想象的。

如果他失控了, 就等於把危險因素釋放進了社會,所以一直以來,他的身邊都有人在監視他。

榮譽和荊棘一直伴隨著他,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情緒,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但是那些被壓抑的情緒會通過人格分裂的形式表現出來,在他無意識的狀態下向外宣泄。

我和很多心理醫生一起探討過這個問題,我們都認為,要想根治這個病,就得解放他的情緒,但這事說得簡單,其實很難實現。

一方麵,他是公眾人物,在任何場合下都必須注意自己的言行,另一方麵,這個嘗試太危險,沒人能保證他會不會劍走偏鋒,走上犯罪。

這事我和他商量過,被他一口否決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失控過了,怎麼忽然會失控?”

顧原心裡一緊:“因為我。”

墨嵩沉吟了片刻:“難怪,估計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你能讓他失控了,你先彆著急,新的人格出現後需要一定的時間磨合,墨臨他有經驗,我到不是特彆擔心,隻是有點擔心你,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顧原打完電話,想起了墨臨最近的一係列舉動,始終放心不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給墨臨打了個電話過去。

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聽:“喂。”

墨臨的聲音有些乾啞,還透著幾分疲憊。

顧原聽見對方的聲音,終於鬆了口氣:“手機沒電了嗎?給你打電話關機。”

墨臨看著地毯上傾倒的水杯和已經快乾涸的水跡,揉著太陽穴從地毯上坐起身來:“嗯,睡過頭了。”

顧原:“你到哪了?”

墨臨:“還在家裡,機票改到明天早上了。”

顧原:“身體不舒服?”

過了片刻,墨臨才嗯了一聲:“有點頭疼。”

顧原的眉毛一下子擰了起來:“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他想起昨晚墨臨把他抱上病床睡覺,自己卻在床板上坐了一宿。

“沒著涼,你下班了嗎?想你了,趕緊回來抱抱!”墨臨隔著電話撒起了嬌。

顧原受不住對方這語氣,清了清嗓子:“想吃什麼?我買回去。”

墨臨:“什麼也彆買,我隻想馬上見到你。”

“嗯。”顧原的耳朵上不知不覺的竄起了一抹緋紅:“很快就回來。”

“那我先洗個澡。”

“對了,”顧原忽然說道:“爸爸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問你身體的事,我告訴他了。”

墨臨忽然沉默了片刻:“他都告訴你了?”

顧原:“嗯。”

墨臨:“彆多想了,快回來吧。”

掛斷電話後,顧原又想起了墨臨暈倒時的情景。

對方從來沒有在有意識的情況下走過神,而且走神的時間非常短,很難察覺。

顧原心裡始終覺得不安,於是在回家前,遞交了休假申請單。

這次,他要和墨臨一起麵對。

打開防盜門的時候,墨臨還在洗澡。

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胖橘正把臉埋在碗裡吃著東西,垃圾桶裡隻有一個小魚罐頭,看樣子胖橘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醫生開的藥還沒動過,墨臨應該睡了一天。

顧原進廚房溜達了一圈,發現鍋和調料瓶的角度都沒有發生變化,水池裡的水已經快乾了,冰箱裡隻少了一瓶礦泉水。

不僅沒吃飯,還空腹和涼水

顧原順手把圍裙係上,麻利的煎了個蛋,又給墨臨煮了碗麵。

煮麵他很拿手,以前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他經常煮麵,可以說技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墨臨洗完澡出來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一天沒吃飯的他看到桌上那碗熱氣騰騰的麵,心裡竄起一股暖流。

顧原很少下廚,這兩年他經常外出,已經很久沒吃到對方做的麵了。

墨臨擦乾了滴水的頭發,坐到餐桌前端起了麵碗。

顧原遞來了筷子:“快吃吧,麵容了就不好吃了。”

墨臨好好的欣賞了一番,有些不忍下筷子。

金黃的煎蛋,綠油油的菜葉,還有浮在湯裡的蔥花以及每一根麵條看起來都像藝術品一樣好看。

最後他拍了幾張照存在手機裡,動了筷子。

墨臨明明吃得很快,吃麵的動作卻很優雅,顧原還沒看夠,麵碗就已經空了。

“還要嗎?”顧原問。

“不用,已經飽了,以後你的麵隻能做給我一個人吃。”

顧原:“麵條好像不在藝術品的範疇內。”

“最終解釋權歸甲方所有!”墨臨得意的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水擰開喝著。

“行吧。”顧原心說,反正他也不怎麼下廚。

他瞥見墨臨的頭發還在滴水,皺了皺眉頭:“怎麼不把頭發吹乾?還有吃完熱的馬上喝冰水對胃不好。”

顧原說的這些都是墨臨習以為常的事,平時也沒見顧原說什麼。

墨臨勾了勾唇角,隻當對方在乎他才這樣說:“嗯,聽老婆的。”

他覺得,顧原突然這麼擔心他的身體,應該是知道了他的病情。

雖然他一直不想讓顧原知道,但這種被人擔心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我請了一周的假,明天一起走。”顧原忽然說道。

墨臨聽到這句話後,修長的指節在布滿小水珠的塑料瓶上輕輕點了兩下:“這次外出是為了複查,我的心理醫生業務比較繁忙,這段時間要在碑林雪山指導工作,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去?”

之前墨臨總說要帶顧原出去玩,但對方都以工作為由拒絕了,墨臨心說,這次是個好機會,出差工作的事情可以暫時往後推,這次他們可以去碑林雪山滑雪。

“確定。”

墨臨勾了勾嘴角,心情大好:“那我馬上讓人給你訂機票。”

“嗯。”顧原還以為對方要拒絕他,沒想到答應得這麼爽快。

顧原把盤子洗乾淨了放進櫥櫃裡,白皙修長的指尖滴著水珠,墨臨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雙手,他看得有些入迷了,等顧原擦乾手,還有些意猶未儘。

顧原解圍裙的時候,墨臨的手附了上來:“我來幫你。”

對方的動作很輕柔,這讓顧原想起了墨臨第一次給他穿解剖服時的場景,那時候他心裡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一個漆黑的深淵,而現在,他卻有種說不明的心動感覺,就連周圍的溫度都跟著升高了好幾度。

死結被解開的那一瞬,顧原將圍裙脫下來塞給了墨臨:“我去洗澡了。”

墨臨看著對方匆匆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圍裙,心說,害羞什麼?

他立馬就猜到了原因,顧原最近的心理狀態很不錯,現在已經可以用新的情感來感知這個世界了。

顧原吹乾頭發出來的時候,看見墨臨在臥室裡整理外出要帶的衣物,他疊得方方正正的,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

他也繞到了衣櫃前,準備挑幾件換洗衣服帶上。

墨臨忽然湊了過來,似乎在他頭頂找著什麼東西,身體貼在他的後背上,皮膚之間無意的觸碰著。

顧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感覺,隻覺得皮膚癢癢的,弄得他心裡也癢癢的,這和親密時身體最直接的反應還不太一樣,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他剛轉過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如其來的吻覆蓋,他打了個激靈,身體不由得往後倒,衣櫃裡的衣服被撞到,哐哐當當的落了一排。

“彆動一會兒我來收拾。”

墨臨說完又吻了下去。

他的吻狂熱而強勢,就像隱忍了很久的暴風雨。

就在顧原感覺渾身癱軟的時候,墨臨手上忽然用力,將他抱了起來。

顧原的雙腿很自覺的纏上了墨臨的腰,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對方身上。

他的腦子裡像被塞了棉花,整個人暈乎乎輕飄飄的,隻能緊緊地抓著墨臨的肩膀,這樣的動作似乎很親密,居高臨下的視野也不太一樣。

墨臨的睡衣扣子開著,頸部的肌肉線條一直延伸到鎖骨,好看得像藝術品一樣,再往下,是隱藏在陰影中的結實胸膛。

顧原的手不由得伸向了墨臨的衣領,將遮擋視線的扣子解開,他的心跳得很快,連指尖都在顫抖。

扯開那層薄薄的布料,壯碩的胸膛刺激著他的大腦,令他無法思考。

他的目光遊走在墨臨身上,最終確定自己已經淪陷,手指撫著對方英俊的眉眼間,再一次吻了下去。

這一下,兩個人便一發不可收拾,被幸福籠罩的時刻,顧原感受到一絲不合時宜的疼痛,他的唇似乎破了,血腥味纏繞在舌尖。

緊接著,他的身體重重朝後倒去,跌入柔軟的被褥。

他感受到熾熱的吻在頸脖間停留,每一秒都讓他深刻的感受到溫柔、熾熱與疼痛,淡紅的”吻痕就像玫瑰花瓣一樣散落在雪白的皮膚上。

“受不了就說出來,我會停下。”

【作者有話說】

來了,這章真的改了好多遍~

一寫感情流就頭禿TT”

55 聖誕劫

顧原的大腦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他隻能半睜著眼睛疑惑的看著墨臨的臉。

“你的皮膚變紅了。”

墨臨的聲音很低沉,透著蠱惑和溫柔。

修長手指撫過微張的紅唇,沿著性感的喉結向下遊走, 劃過肩頸, 略過鎖骨, 將溫熱留在了暗淡之處。

他品嘗過他的味道, 卻沒有以這種方式品嘗過。

紅色的液體滴落,在皮膚上綻放出鮮紅的花朵,滾燙的痛覺從身體各處傳來, 永遠預料不到下一滴會滴落在哪裡。

墨臨輕嗅對方身上的清香, 誘人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蕾, 他最終沒能忍住,咬了下去。

痛覺蔓延, 最後變成一朵春花,綻放出甜膩誘人的味道。

顧原繃緊了身體, 像是在疼痛的隱忍,又像是在陶醉的享受,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的鼻音。

“疼了?”墨臨慢了下來。

顧原緊鎖著眉頭,卻用力的搖了搖頭:“不疼。”

漸漸的,顧原習慣了這種疼痛的感覺,他像一顆沉入深水的水草, 慢慢舒展著自己柔軟的身體。

在如此愉悅的時刻, 墨臨心底第一次有了想要放飛自我的想法。

他無法克製自己的欲望向外翻湧, 支配他的神經也仿佛不再屬於他, 他著顧原, 就像殖民者看著自己的領地, 不僅要徹底占有, 還要瘋狂的掠奪。

那種靈魂即將噴湧而出的感覺多麼強烈,他無法克製自己的身體,就像他無法克製對顧原的喜歡。

胸口劇烈的起伏,幽暗的眼睛閉上後又睜開,他心底的情緒幻化成一頭野獸,衝破了牢籠,瘋狂的叫囂,撕咬、啃噬、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墨臨慢慢清醒過來,身旁的人似乎已經睡著了。

顧原的衣服被撕爛了掛在身上,身體上落著大大小小的吻痕,微閉的眼角還濕潤著,與鬢角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墨臨沉沉的吸了一口氣,起身進了浴室。

他很懊惱,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放縱自己。

他洗到一半,有人推開浴室的玻璃門走了進來。

墨臨沒睜眼,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剛才為什麼不喊停?”

“為什麼要喊停?”顧原說話時嗓音都是乾啞的。

墨臨睜開狹長的眸子:“你會厭惡我嗎?”

“你想多了。”

顧原精疲力儘的樣子看上去很溫柔,墨臨怔愣了片刻:“你可以說出來,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顧原抬起眼,撞上那雙淺淡的眸子,似乎的確有話想說。

墨臨緊張的等著顧原的下文,如果對方說出一個不字,他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對他。

顧原:“你是故意的?”

墨臨:?

顧原:“用這種招數吸引我。”

墨臨:???

顧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可能不太明顯,又補充道:“畢竟我們的新鮮期還沒過,這種刺激源可以留到以後唔”

顧原不知道,他的這番話足以讓墨臨再度興奮起來。

*

第二天,墨臨一大早就起床收拾昨晚的“殘局”。

擔心自己弄出的動靜會打擾到顧原休息,所以他趁顧原還沒睡醒的時候就把人抱到了另一張床上。

等顧原睡醒的時候,行李已經收拾好了,臥室的床單也換過了,衣櫃裡散落的衣服已經全部歸位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隻覺得腰背酸軟無力,站起來的那一瞬,雙腿一軟,又跌了回去。

顧原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的腿,就像盯著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確定這是自己的腿,也確定自己是有知覺的,但是為什麼會使不上力?!

他的腦子裡忽然蹦出了昨晚纏綿的畫麵。

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做到了極致……

甚至有好幾次,他已經頭暈目眩了,身體卻還攀附著不肯放鬆,控製他的不是思維,而是身體的本能,現在回想起來,隻剩下斷斷續續的片段。

他們是怎麼從床上到地毯上的?又是怎麼去的窗台?最後是怎麼睡著的?

這些他都已經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墨臨完美的肌肉線條,他的膚色、他的味道、他沉重的喘息聲……

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臉很燙。

再看看墨臨,完全一副沒影響的樣子,一手提著一個行李箱,從他眼前經過。

顧原扶著床頭櫃站起來,摸著牆走到了浴室,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把墨臨拖過來狂扁一頓。

在他洗漱的時候,墨臨已經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裡,又折回來裝一些路上要吃的零食。

該帶的東西他都已經帶好了,就差媳婦沒帶了。

整裝待發後,墨臨坐在沙發上等顧原,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休閒運動服,分明是簡潔的款式,卻因為他修長的身材比例和肌肉線條而格外耀眼。

墨臨額前碎發鬆軟的垂著,看上去好像小了好幾歲,如果此時再抱一個機車頭盔,應該會很拉風。

顧原心說:這人怎麼越長越嫩了?

顧原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得趕緊出發才行,他彎下腰去穿鞋,要背酸痛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穿好鞋,扶著腰站起來的一刹那,他竟然有些眩暈。

墨臨笑著走過來:“怎麼?身體不行了?”

顧原:“你行?”

好吧當他沒說,今天早上搬運行李的時候墨臨已經證明過了。

墨臨二話沒說,直接將人扛起來就往外走。

“放我下來!”顧原急了,用拳頭捶著墨臨的後背,連同昨晚沒撒的氣也一並還了回去,但他拳頭綿軟無力,墨臨權當給他按摩了。

墨臨勾了勾嘴角:“小聲點,一會兒被鄰居聽見了。”

顧原咬了咬腮幫子,閉上了嘴。

電梯一路直下,墨臨將人放到了副駕駛上,顧原從家裡出來後腳都沒沾過地。

墨臨把人放上副駕駛後並沒有馬上關上車門,而是靜靜的欣賞著顧原頸脖上的痕跡。

顧原的皮膚很白,脖子很嫩,襯得那些吻痕格外明顯。

顧原意識到對方在看什麼後,將衣領整個拉了起來,連同嘴唇也一起遮住了。

“遮著做什麼?”墨臨似乎還沒看夠:“多好看的!”

“你閉嘴,趕緊開車。”

顧原說完,用衛衣帽子蓋住了整個頭,似乎這樣還不夠,兩隻手也縮進了衛衣袖子裡,隻露出兩個鼻孔呼吸著外界的新鮮空氣。

即使這樣,還是被墨臨鑽了空。

墨臨俯下身,在他的鼻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顧原隻覺得那個吻讓他的鼻子變得癢癢的,不是那種想打噴嚏的癢,也不是被蚊子叮過的那種癢,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他原本還有一點困意的,被忽然親了一下,頓時一點困意也沒有了。

就在顧原打算痛扁墨臨的時候,對方突然撇過了身體,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顧原以為墨臨要關車門,剛放鬆了身體,對方立馬又湊了過來,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然而吻卻沒有落下。

顧原聽見安全帶合上的彈扣聲響起,才意識到墨臨隻是在幫他係安全帶而已。

“緊張什麼?”墨臨勾了勾唇角:“還想讓我親你?”

顧原臉一紅,感覺自己更想揍人了。

“不逗你了。”墨臨打開顧原頭頂的遮光板,又將他的座位調到適合休息的角度:“現在還早,你再睡會兒,到了叫你。”

“嗯。”

顧原嗯過一聲之後就沒了聲。

然而他的心裡卻吵嚷了起來。

逗他?

這家夥正大光明開玩笑的樣子真的很欠揍!

但是能怎樣呢?

他自己選的老公。

*

寬闊的柏油馬路和兩側筆直的鬆樹一路往前延伸,一望無際的高原和廣闊的天空拉遠了視線,清新的空氣仿佛有靈氣一般,吸進身體後神清氣爽。

顧原在飛機上睡了一覺,下飛機後精神好多了。

他趴在車窗上看風景,風吹著他的臉頰,額前碎發在風中飄動。

不遠處,終年不化的白雪閃耀著銀色的光澤,看上去十分壯觀。

顧原生活的城市從不下雪,所以他對這些雪景充滿了興趣。

他用手機拍著兩側的風景,鼻頭被風吹得紅紅的,墨臨擔心他感冒,提醒了兩句卻沒什麼用,索性給他加了件外套,由著他去。

看著沿路的風景,顧原的心情很愉悅,這和他在電視裡看到的雪景不太一樣。

電視裡的山河像是被裝在相框裡的死物,而當他置身於山河中時,卻好像能感受到萬物在吐納生息。

墨臨故意將車開得一些慢,他知道顧原喜歡這種靜謐又壯觀的景色,想讓他多看一會兒。

“以前我總喜歡一個人出來旅遊,帶上帳篷,走到哪就在哪裡紮營,睡醒了就看看日出,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出來玩。”

“嗯,以後可以多出來走走。”顧原翻著手機裡剛拍的照片,總覺得自己拍的東西沒有墨臨拍的好看,索性就不拍了,一門心思的欣賞車窗外的風景。

手機裡突然跳出了李蒙的信息,是一條長語音。

“抓到宋誌山了,審了一晚上全招了,我們剛剛端掉他們製毒的老巢,繳獲了一大批毒品,隊長說請大家吃飯,誰知道你倆先跑了……對了,我剛剛聽夢蘭說碑林山莊最近在鬨鬼,傳得挺邪門的,好像說死了兩個人,案子都拖了一個月了還沒結,嗨……我跟你們說這些乾嘛,你倆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敞開了玩,記得多拍點照片回來給我們飽飽眼福!”

顧原聽完語音後,打開了墨臨早上發給他的手機截圖。

【碑林山莊,豪華觀景房,溫泉度假二人甜蜜遊……】

【作者有話說】

下一個案子來了~

第四案:溫暖的浴缸

56 天山雲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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