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奕揚碰了一鼻子灰,現在,他有點憐愛許堯了:“惹上閻王爺,往後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卓奕揚嘖嘖感歎,下樓去了。
許堯一個人困在沉香水榭,門已經上鎖了,楊森在外邊守著。
全是打碎的玻璃片,香水經過揮發,殘留的味道越來越淺。
許堯這樣從來沒接觸過香水的人,單憑鼻子嗅氣味,多少有點為難了。
更何況香味越來越淺,聞到最後,各種香氣混雜在一起,鼻息一片混沌,哪裡還能辨香。
得,惹到楚恒冬,他算是惹到閻王爺了。
許堯給自己打氣:“樂觀。”
樂觀到最後,許堯趴在沙發上,一疊聲的怒罵:“等爺有錢了把你們豆鯊了!”
願景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許堯兩隻手都是碎玻璃片劃出的傷口,大大小小,全在滲血。
他翻遍沉香水榭,也沒有找到一雙手套。
安洋給他發消息,問他情況怎樣。
許堯就用染血的雙手給他回複:“瀉藥,想暴斃。”
安洋有點擔心:“彆跟自己的命過不去,要是不好對付,就算了吧,先回來。”
許堯不甘心:“他總比劉威好點……算了,他倆差不多。”
無非是一個長得天妒人怨,一個差強人意,脾氣一樣的爛,行事一樣的糟糕。
許堯劃拉手機,在屏幕上留下一串血痕。
“……”許堯放下手機,惆悵地望向一口袋碎玻璃片,欲哭無淚。
頂多分到三分之一,許堯實在分不出來了,什麼香味在他鼻子裡都是一樣的味道。
他的血流了不少,現在這些香氣裡,還混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許堯隻覺得想吐,胃裡一陣陣犯惡心。
楊森進來看他時,許堯麵白如紙,兩隻手抖得厲害,單薄的小身板跪在那裡,小心翼翼取碎片。
楊森轉頭上樓,去找了楚恒冬:“老板,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楚恒冬下去了一趟。
許堯眼皮沉重到睜不開,他斜倚沙發邊沿,連坐直上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歪倒時,打翻了剛分好的碎玻璃片。
許堯一下清醒過來,懊惱地敲自己腦袋。
他手上的血珠子沿著手腕滑落,一串嫣紅刺目。
香水與血液,如富貴與貧窮。
楚恒冬步伐意外的急躁,他大步流星走向許堯,彎下身將他抱起來。
許堯歪歪斜斜,意識不清,惱恨又委屈地嘟囔:“聞不出來…”
楊森去準備醫藥箱,楚恒冬將他抱回樓上。
許堯掀開過於沉重的眼簾,頭頂的燈晃得他頭暈眼花,他坐臥在床頭,睜著眼睛發了足足三秒的呆。
手被人抬起來,上藥的動作還算溫柔,沒有太刺著他,藥膏抹得很慢,感受得到對方的細致。
許堯一瞬間陷入錯覺,小時候和隔壁班混混打架,受了傷,回到家裡,王梨花也這麼給他抹藥。
藥,許堯想起來,他從小就聞著藥的氣味長大。
母親吃過中藥,喝過西藥,她總是生病,許堯也總是去給她買藥。
把錢遞給櫃台的姐姐,踮起腳,等著對方把藥塞進他爪子裡。
許堯驀然回頭。
米白燈光映在楚恒冬白皙漂亮的臉上,如羊脂膏玉抹了一層珍珠粉,西方人的基因帶來更加立體深邃的輪廓,從眉骨到鼻梁,無一不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
他薄唇微抿,看似專注地給許堯上紗布。
“……”說不驚訝是假的,就像財神爺紆尊降貴來給他送錢,多少有點叫人震驚了。
許堯收手,結巴:“楚、楚先生。”
當麵直呼財神爺名諱,當然是不可能的,許堯就像蘇躍那樣叫他,反正他倆乾一類活兒。
楚先生這個稱呼,合情合理。
楚恒冬並不在意這些,掀了眼簾望向他。
近在遲尺的美貌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難以想象世界上真有這麼漂亮的男性。
許堯汗顏,略顯驚慌:“那個,香水瓶。”
楚恒冬伸手,楊森頗有眼力見地上前,將一張黑卡奉進他手裡。
楚恒冬又送給許堯:“信.用卡,你花了的,我結賬。”
許堯懵逼,楚恒冬不像在開玩笑。
難以想象天上會掉餡餅,而且許堯也沒陪過他。
啊這,許堯扭曲了:“楚先生,這是,多少錢?”
“十萬,額度。”楚恒冬說。
許堯捏著卡,說不出話,也許他該表達一些什麼,但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還什麼都沒做,拿錢不辦事,心裡不安寧。
許堯認命了:“那我今晚回去洗屁股。”
楚恒冬:“……隨便你。”
楊森把許堯送回他和安洋的出租屋,順便通知他:“明天開始,你可以來上班了。”
“上班?”許堯錯愕:“什麼班?”
楊森說:“試香。有些香味,老板現在不敏感,聞不出來,就要有人幫他試。”
“哦…”許堯撓頭:“那就是說,我、不用陪床了?”
楊森踩刹車,慣性作用下,許堯往前撞到頭。
“兼顧。”楊森冷酷道:“如果他要叫彆人,你可以休息。”
許堯放下心,楚恒冬看上去,一時半會兒不會要他。
畢竟也是,像他這樣的老黃瓜,遠不如男大學生青春活力,大佬能看上他才有鬼。
果然楚恒冬留著他,有彆的用意。
然鵝許堯想錯了,這天晚上,楊森就給他打電話:“現在到cris酒吧樓上,十七樓,老板在等你。”
“乾、乾什麼?”許堯渾身顫抖。
楊森還挺幽默:“老板翻你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