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1 / 2)

我們真的是直男 禪酒 49220 字 3個月前

第 52 章

人活在世上,遇到挫折,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過年總不能不回家,周成涼和俞印在周鶴晴家避了兩天災,最後還是躲不過回家遭受俞飛達拷問的劫難。

……

小彆墅已經很久沒這麼安靜了。

俞飛達負手在屋裡走來走去,俞晝窩在沙發上拿著手柄打遊戲,趙蘅悠坐在窗邊泡茶,周鶴晴坐她對麵喝茶。

趙蘅悠抬手倒茶。

“哎哎哎!honey你彆動。”周鶴晴低聲製止, “我看不到你胳膊上的鏡子了。”

學生時代的物理知識終於派上了用場,光學現象可是被她玩明白了。

這鏡子放趙蘅悠肩膀上,剛好能讓周鶴晴看到餐桌旁那倆崽和俞飛達的動靜。

趙蘅悠無奈搖頭,笑著換了隻手倒茶。

周鶴晴興奮地跟她討論: “你猜誰先挨揍”

“周成涼。”趙蘅悠不假思索。

“嘿,我也這麼覺得。”周鶴晴不知道從哪兒掏了把瓜子出來, “周成涼那張嘴,一開準挨揍。”

“晴姨,”沙發上的俞晝盯著電視,目不轉睛伸出手, “來把瓜子。”

“寶貝兒你這鼻子真靈。”周鶴晴分過去一把, “你猜呢”

“周成涼。”俞晝也答得毫不含糊, “他高低得作上一把。”

沒人不愛看八卦。

三人斜眼的斜眼,利用鏡麵反射的用鏡麵反射,就剩一個趙蘅悠,不用眼睛卦,用耳朵卦。

壺裡的茶葉過了兩泡,眾人翹首以盼的好戲終於開場了。

“你倆,你倆,你倆……”俞飛達抖著手來回指, “你們兩個……”

他指了半天,一個有用的字都沒說出來。

周成涼迷惑地瞥俞印: 【你爹想說什麼】

俞印也難猜聖旨: 【不知道啊。】

周成涼點頭: 【那我替他猜猜。】

俞印: 【!】

他想製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周成涼抬起漂亮的下巴,不卑不亢道: “昂,我倆在一起了。”

“噗——”

周鶴晴一口熱茶噴了出來。

俞晝嘴角一抽,電視屏幕上操控的小人死了。

趙蘅悠挑了下眉,賞了周成涼一個讚許的眼神。

果然,周成涼嘴唇還沒合攏,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混賬!!”俞飛達暴怒,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你倆怎麼了!”

周成涼皮糙肉厚,沒什麼不敢的: “我倆——”

“哎哎哎!打住,打住!”俞印一把捂住他嘴,衝俞飛達笑得諂媚, “爸爸,父親,老爹,冷靜點!”

這話說得有點異想天開,俞飛達都快被氣死了,上哪兒去冷靜

“我看你們兩個是要造反!”他把桌子拍得哐哐響, “老子真是死也沒想到你倆給我整這出!還搞同性戀還吃窩邊草俞非一個人鬨的還不夠,你倆非得要添把火是吧怎麼的追求時尚男同是什麼時尚單品嗎!”

周成涼把俞印手扒下來,好奇道: “您還知道這個梗叔您也挺時尚唔——唔唔——”

俞印死死抓著他嘴唇,強顏歡笑: “爸……”

俞飛達黑眼珠子向上翻。

簡直和俞非媽媽暈過去前的舉措一模一樣!

俞印一個健步衝上去掐他人中: “爸!撐住!”

“都說了沒用。”沙發上的俞晝吐掉瓜子皮,幽幽道, “你都快把他門牙摁掉了。”

俞印: “……”

俞飛達眼珠子往上翻得更多了。

老俞家老趙家老周家祖上在地下沒打好關係吧

怎麼三家從上到下,一個省心的崽都挑不出來

“我看你倆怎麼跟你們祖父母交代!”俞飛達大手一揮, “俞印,你這周給我在家待著,哪兒都不許去!還有周成涼,你……你……”

“好好好,我帶他回家。”周鶴晴嗑完瓜子,不緊不慢站起來, “走吧兒子,跟我回家謝罪。”

俞飛達知道這是個極其護短的媽,眉毛一豎: “這周都彆讓他出來!”

“哐。”

茶杯往桌麵上一撂,趙蘅悠淡然瞥過去: “凶什麼”

俞飛達: “……”

俞飛達: “周總,您好走,我安排司機送您。”

“等等。”從俞印魔爪下掙脫出來的周成涼蹙眉, “你們就這麼決定了怎麼沒人問我們兩的意見合理嗎人權呢”

“喲,你這會兒還覺得自己有人權呢”到底是自家豬拱了彆人家的白菜,趙蘅悠沒生氣就是萬幸了,周鶴晴都有點不好意思護人, “趕緊過來跟我走!”

周成涼坐得穩如泰山,明麵上退一步,說: “那我回我租的房子。”

俞飛達冷笑: “你當我不知道你倆住對門”

兩人: “……”

是誰!泄露了機密!

許多裡地之外的趙恒嵐打了個噴嚏。

他其實真不是故意的,但這張嘴不聽使喚啊!

不管怎麼說,二人還是被硬分開了。

俞飛達把彆墅大門一關,蒼蠅都彆想飛進來。

看著俞印懨懨不樂趴在陽台貴妃榻上,趙蘅悠低聲警告俞飛達: “一周,是我對你最大的容忍度。一周後你要是還調理不好,你就給我滾出去。”

俞飛達: “……”

不是,兒子彎了要當爹的反省調理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俞飛達試圖辯論: “老婆你得講道理!”

趙蘅悠: “嗯”

俞飛達: “好的老婆我知道了。”

他看著趙蘅悠上樓,恐嚇性地指了指俞印。

俞印懶洋洋挑了下眉: “媽——”

“哎哎哎!”俞飛達咬牙切齒, “差不多得了啊!”

俞印無辜地攤手。

俞飛達看他那副跟周成涼一模一樣的混子樣就頭疼,一甩袖子,走了。

俞印支著腦袋目送他離開,等電梯往上走,才低頭給另一個犯人發消息。

【yy:我爸每次生氣,那架勢,嘖,我都覺得他該穿龍袍。】

【ZCL:難怪你爸喜歡去故宮。】

俞印樂了。

【yy:你少說兩句話,就能少挨二十頓揍。】

【ZCL:我話很多嗎】

【yy:不多,但字字欠扁。】

【ZCL:不說難受。】

【ZCL:委屈什麼都不能委屈自己的嘴。】

【ZCL:比如我想親你的時候絕對不會忍著。】

俞印耳朵一熱,立馬息屏扣手機。

過了會兒,緩緩掀開重新解鎖。

【yy:咱就必須要騷一把是嗎】

【ZCL:愛你~】

毛病。

俞印笑了會兒,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機器運作聲。

他猛地往聲源處看去——

電視櫃上的攝像頭默默將鏡頭朝牆麵轉過去了。

俞印: “”

其實他有點不理解,俞飛達為什麼會嫌棄周成涼呢

神金程度不相上下的兩個人難道不該惺惺相惜嗎

他搖搖頭,平靜地從電視裡找了個鬼片,把攝像頭對準屏幕,然後氣定神閒回到樓上房間。

不多久,隔壁爹媽的臥室傳出一聲驚悚的男性嚎叫。

……

俞印小時候太聽話,俞晝小時候又是祖父母帶,俞飛達沒吃過叛逆孩子家長的苦。

俞印這要麼不整,要麼整個大的,可把俞飛達愁壞了。

“不應該啊,老婆,這不科學。”俞飛達想了幾天依舊沒想明白, “我這幾天熬夜通宵上網,人家網上說,性取向是天生的,能天生的玩意兒就隻有基因,難不成咱倆基因有問題不對啊,咱倆都是異性戀,為什麼這小子變成同性戀呢”

趙教授到底是教授,泰山崩於眼前都麵不改色: “隨我。”

“什麼隨你怎麼能隨你呢你喜歡男的啊!”俞飛達焦急拍胸脯證明, “我是男的!”

“……”趙蘅悠時常懷疑年輕的自己,腦子到底抽了什麼風,竟然年紀輕輕的跟這個人結婚

哦,想起來了。

一個是因為俞飛達的愛轟轟烈烈感天動地,一個是因為他從不對她生氣,足夠尊重她,剩下八成原因是因為,臉。

自己色/欲熏心造的孽自己認,趙蘅悠無語道: “我喜歡男的,我兒子也喜歡男的,有問題”

俞飛達: “……”

這麼說好像也沒毛病。

俞飛達: “可是……”

“可是什麼”趙蘅悠問, “你有家業要祖傳”

俞飛達哽了下,弱弱道: “沒有。”

他是搞工程建築的,雖然來錢多,有自己的團隊和人脈,但這種技術活兒沒法繼承,俞印決定學攝影的那一刻,就徹底跟他的行業無緣了。

而且工程這玩意兒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會出人命,就算有東西繼承,他也不會給一個門外漢,哪怕是自己兒子。

至於趙家,那就更不用說了。

俞印的夢想是環遊世界,拍最美的風景,看最漫長的故事,不想沾家裡的產業。

趙蘅悠支持他,也能保證他這輩子不管怎麼敗家都敗不完手裡的錢,而趙家最不缺的就是品行兼優的繼承人,他的自由不受任何東西約束。

何況上麵有個俞晝在,不管最後明麵上的掌權人是誰,趙家最大的話語權隻會在趙蘅悠和俞晝俞印手裡。

俞飛達有些動搖了: “那周家那邊呢他家的老頭老太能對咱兒子好”

他最怕的就是這事兒敗露後,周家人欺負俞印。

“鶴晴在呢。”趙蘅悠安慰他, “你真覺得在周家,還有人能管住鶴晴”

周鶴晴給老頭老太麵子,那是她樂意,她要不樂意,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能讓她多看一眼。

至於繼承……

用周鶴晴的話說: “老娘都入土了,這錢我又花不著,管它到誰手裡”

俞飛達啞然,半晌,訕訕道: “確實是她能說出來的話……不過!不過他倆以後老了,周成涼又不掌權了,被繼承人欺負怎麼辦”

趙蘅悠終於捏著鼻梁歎了口氣。

“俞飛達,”她很認真地問, “咱兒子是正了點,佛點,性格好了點,但不是傻白甜,你以為他沒脾氣真以為他沒能力真以為你一句話就能把他關在彆墅裡好,暫且不說魚仔,就說周成涼,他是懶,但這不代表他廢,鶴晴都經常拿他沒辦法,你覺得誰能騎到他頭上”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多管閒事再這樣我以後自己出去住了。”

“彆!我不管了!我以後再也不管了!”俞飛達立即舉手發誓, “那小子就是跟狗結婚我都不管了!”

趙蘅悠: “。”

“行了,”她平靜地躺下,閉眼, “睡覺。”

俞飛達跟著躺下。

過了會兒。

“老婆我發誓我沒有想那些閒事,但我就是睡不著。”

“……”趙蘅悠煩不勝煩地捂住耳朵, “睡不著就去陽台,看看你院子裡的風景。”

俞飛達看她困,也不忍心繼續擾她好夢,當真披上衣服去陽台了。

結果這一去,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不高不矮的圍欄兩側,各站著一個糟心玩意兒。

周成涼神神秘秘從衣服裡拿出一個外賣袋子,見欄杆縫塞不進去,就扒著欄杆準備往上爬進來。

但上麵有尖銳的東西,俞印怕他傷著,抬手製止,自己則利落地跳了出去。

倆小傻逼坐在門口石階上,就著冷風喝北冰洋,還吃著冒熱氣的炸串。

俞飛達冷哼:喲喲喲,還大晚上來送宵夜,怎麼的我們家給不起飯了還能餓著你老公……啊呸,還能餓著我兒子

簡直蠢死了。

不知道出去後找家飯館坐下來好好吃嗎喝冷風吃炸串,回來嗓子就得痛。

他拿出手機,想借門口的智能門鈴語音功能把兩人叫進來,卻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出來都出來了,”周成涼說, “跟我出去玩吧。”

“拉倒吧,你可彆給我爹添堵了,我怕他氣得一夜白頭。”俞印哼哼, “翻牆出來跟你吃飯已經很讓我良心不安了。”

周成涼也就說說,不可能真頂風作案把他拐走,因為俞印在乎家人,所以他也會在乎。

聞言歎道: “叔叔還沒消氣啊。”

“可不是嘛,你多能耐啊。”俞印裹著羽絨服,靠在他肩膀上,小聲道, “周成涼,你不要生氣,我爸不是真的討厭你,也沒有真的想揍你,他就是……嗐,有時候軸點,他人很好的。”

周成涼失笑: “我知道,我也是他帶大的,以前也沒少挨揍,習慣了。”

“就知道你皮糙肉厚。”俞印半誇半懟損了他一句,在他冰涼的側臉上親了一口,嘿道, “你不要著急,等我給你討個正大光明的名分。”

周成涼就樂: “好啊,官人,我等你金榜題名,回來娶我。”

俞印沒好氣地咬他耳朵: “去你的,就你貧!”

“……”

門前兩人歡笑聲不斷,兩顆毛茸茸地腦袋湊在一起,居然意外和諧。

俞飛達看了許久,終究隻是歎了口氣,收起手機,什麼也沒說。

隻是在俞印吃完準備回家的時候,把大門從裡麵給鎖了,又把牆上八百年不開的電線網通了電。

看到兩人茫然地站在門外,俞印還穿著睡褲,他解氣極了,用鼻孔出氣,哼哧哼哧回臥室。

本該睡著的趙蘅悠閉著眼問: “不關了”

“我就知道,老婆你是故意的。”俞飛達歎著氣回到床上, “不關了,關不住。”

人在家裡,心在外麵,關了又有什麼用

他憤憤道: “有了媳婦兒忘了爹的兔崽子。”

趙蘅悠笑了: “他要是有了媳婦兒忘爹,就不會在家裡被關那麼久了。”

俞印想跑出去,太容易不過了,無非是在乎俞飛達的感受,自己願意被關家裡的。

似乎是為了驗證趙蘅悠這句話,她剛說完,俞飛達就收到了親兒子的消息。

是語音消息。

他遲疑地按下僅有兩秒的對話框。

俞印說: 【爸爸,我愛您!】

俞飛達愣了一下。

看樣子,那倆小傻逼應該知道自己妥協了。

“我愛你”這種直白的情感表達,俞印很少跟他說,倒是經常跟趙蘅悠和俞晝說。

曾經他不以為然,覺得父子間有隔閡是很正常的。

現在想起來卻發現,從來不是俞印不愛跟他說,是他聽不習慣,每次聽了都不回應,久而久之,俞印大概以為他不愛聽,也就不說了。

實際上,天天被其他小孩家長羨慕的俞飛達理應知道,自家兒子有多優秀。

他心裡一暖,鼓足勇氣,打算給兒子一個來自父親的穩重回應。

然而剛按下錄音鍵,又是“叮”的一聲。

第二個兩秒的消息來了。

俞飛達嗬嗬一笑,忍不住期盼這又是哪句暖心窩子的話。

他美滋滋地按下。

周成涼: 【叔叔我也可以愛您。】

“……”

“滾!!!!”

俞飛達錄了個長達三秒的“滾”,怒氣衝衝把手機關機了。

特麼的。

邪門了。

同樣是gay,為什麼周成涼瞧著比俞印可惡那麼多呢

俞飛達百思不得其解,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一個月內都不許兩人回家。

俞印得到這條“放逐令”的時候,剛在賓館洗完澡。

“一個月不能回家”他把腰上的周成涼解開, “他不怕我跟你私奔啊”

“怎麼能叫私奔”周成涼不認可,重新掛在他身上, “長輩都允了,我現在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俞印無奈: “你能不能要點臉”

“事實而已。”周成涼湊到他臉跟前, “來老公,親一個。”

俞印拒絕不得,跟他接了個還有點水汽的濕吻,呼吸間,沐浴露的香味似乎比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更濃鬱了。

這個前奏注定了今晚不會很純潔。

他倒在床上,衣服被扒掉之前,很鄭重地說: “那我們一個月後,回家吃飯。”

不是“回你家”,也不是“回我家”,就是簡簡單單的“回家”。

周成涼挑了下眉,溫溫柔柔咬住那對漂亮紅潤的唇,用比他更鄭重的口吻認真回答: “好。”

————————

點梗的評論我都看啦,下章會寫點過去!

大家想看小時候還是高中時期的小情侶過去的番外寫完應該還會有一點同居小日常~

ps: if不會有啦,跟點if的老婆們鞠躬道個歉——

以前的文寫if是為了彌補遺憾,但魚仔和涼哥沒有遺憾,就讓他們這樣美滿下去吧!

另外abo之類也不會有的~都耽番外不能有幻想元素哦OwO

第 53 章

春節之後,總感覺有段時間過得特彆快。

小區裡的玫瑰還沒開,轉眼便已經到了立夏。

雖然真正的暑期還未來臨,但勇敢的大學生會自己給自己放假。

俞印和周成涼一回家,就被拉去當苦力了。

他倆平時在家本來地位就不高,自從談了戀愛,地位更低了。

“不乾。”麵對長輩們的任務,周成涼直言相拒, “死都不乾。”

趙家有個遠房親戚的兒子跟周鶴晴一個表親的親家晚輩前陣子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沒法親自參加女兒後天的親子活動。

雖然血緣親緣扯得比較遠,但小兩口跟周鶴晴和趙蘅悠關係還不錯,便拜托她倆幫個忙。

周鶴晴和趙蘅悠答應下來,轉頭就把任務丟給了自家兒子。

俞印還好說,但周成涼……

要他陪四歲小孩去參加幼兒園的期末親子活動

笑死,不如殺了他。

“你不去也得去。”周鶴晴拍拍他肩膀,嚴肅道, “媽媽很忙,明天就要出差,實在沒空。”

周成涼: “去哪兒出差”

周鶴晴: “土耳其。”

“土耳其”俞印詫異地看向自己親媽, “您不也是明天去土耳其。”

趙蘅悠不帶慌的: “嗯,我也出差。”

俞印: “……”

從商的跟搞科研的在同一天去一個地方出差的巧合性有多高

周成涼一臉麻木: “能不能找個走點心的借口”

“哎呀,彆那麼說,我們願意給你們交代個理由已經非常考慮你們的感受了。”周鶴晴衝他wink,見他無動於衷,又轉頭朝著俞印wink, “魚仔,你忍心看我和你媽期待已久的行程就這麼取消嗎”

這話一出,周成涼就認命捂臉了。

果然,俞印點頭: “好吧,那你們玩得開心。”

說完又補充: “周成涼不用去,我自己就可以了。”

他知道周成涼非常無敵超級討厭小孩,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自然不會讓對方因為自己的決定受委屈。

周鶴晴挑了下眉,看向周成涼。

“我去的我去的。”周成涼懶洋洋靠在他肩膀上,咕噥完,無語地問麵前倆不靠譜的家長, “你們答應的時候沒考慮過出去玩的事兒嗎”

“是我答應的。”趙蘅悠解釋道, “某些人當時沒跟我說出去玩的事兒。”

周鶴晴訕笑兩聲: “我也是昨天早上睜眼,突如其來的想法。”

俞印: “”

俞印提高了聲音: “不是期待已久的行程嗎”

“……確實之前就想過,隻是昨天才決定。”周鶴晴強裝鎮定給自己說的話找補, “總之,答應了阿姨就不能反悔哦”

就這樣,時隔多年,二人來到了熟悉的幼兒園。

“沒想到是學妹。”俞印單手抱著不願意走路的小姑娘,另一隻手牽著周成涼,總覺得像帶了兩個熊孩子, “小學妹,你這學期拿了幾多小紅花呀”

姑娘不知道“學妹”是什麼意思,但是很乖地摟著他脖子回答: “全都拿到了。”

“全部那麼棒啊。”俞印笑眯眯誇道, “以前我也是滿績……就是拿到了全部小紅花的意思。”

小姑娘好奇地瞪大雙眼: “你也上過幼兒園嗎”

“是啊,”俞印晃晃周成涼的手, “我和這個哥哥,以前都在這個的幼兒園上學。”

周成涼正全神貫注玩他的手指,聞言終於舍得分給小孩一丟丟冷淡至極的目光。

這眼神很凶,同齡人和大人看到都經常被唬到,更彆提小孩了。

不過他也不是故意的,天生就長這樣,能怪誰

姑娘嚇得往俞印脖子上縮,小聲道: “那他也能拿到全部的小紅花嗎”

俞印難得沉默了。

還是周成涼自己回答的,態度相當坦然無所謂: “三年,兩朵。”

小孩沒聽明白: “什麼”

“他說,”俞印歎氣, “他上了三年學,就拿過兩朵花。”

而俞印自己,上了三年學,就隻有兩朵花沒拿到。

……

周成涼是個人才,千百年難一遇的人才。

打小就展露了各種遠超常人的能力。

他不是那種特彆調皮的孩子,也不是那種怎麼學都學不會的孩子,更不是本性頑劣喜歡捉弄老師的壞孩子。

但他就是能次次都拿不到小紅花。

比如,大家一起吃下午茶,規定時間內吃完的同學有小花。

周成涼為了看被咬一口的蘋果什麼時候變色,光榮成為全班唯一一個沒拿到小紅花的人。

再比如,下課鈴聲響起時,交出完整積木模型的人可以獲得小紅花。

周成涼僅用半節課就組了一個超大機甲,後半節課無所事事,睡著了,下課前一分鐘胳膊沒托住下巴,一腦袋把桌上自己拚好的積木打散了。

諸如此類事件,數不勝數。

天選抓馬人生聖體。

俞印失去的那兩朵花,每朵都有他一份功勞。

幼兒園時期的俞印跟周成涼還不是特彆要好,周成涼話少得屈指可數,大多情況下都是俞印主動去找對方。

他願意找周成涼,父母叮囑是一方麵原因,最主要還是因為他對這個隻比自己大了一個多月的哥哥非常好奇。

周成涼整個人都讓小俞印覺得“好有意思”。

幼兒園中班那年六月二日,周成涼迎來了四歲生日。

豆丁大小的俞印在午睡的時候,把枕頭塞進被子裡充當人,自己則趁著老師不注意,偷偷鑽進了周成涼的被窩。

非常無敵熱愛睡覺的周成涼還沒來及進入夢鄉,隻覺察到身邊一暖,緊接著,腦袋被被子裹進了黑暗中。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來了。

整個幼兒園隻有俞印每天香得不重樣,也不知道趙家哪兒來那麼多款熏香熏衣服,不衝鼻,很好聞。

他麵無表情睜開眼: “有事嗎”

擾人清夢的熊孩子很討厭,但他並不討厭俞印,願意跟對方說話。

“周成涼,”俞印怕被老師發現,聲音小得隻有趴在耳邊才能聽到, “生日快樂。”

周成涼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猜到了,矜持地“嗯”了聲,說: “謝謝。”

“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放學給你。”俞印往他臉跟前湊, “你跟我回家吧,媽媽說讓人做了你喜歡吃的菜,就是還少一個蛋糕,晚上一起去買好不好”

周成涼不太喜歡熱鬨,可兩家人一起過生日,少不了喧鬨。

可……這麼盯著他,讓他怎麼拒絕

周成涼抿了下唇,無聲點頭。

俞印眼睛一亮,胳膊一伸,抱住了他,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開心道, “哥哥我給你買。”

周成涼愣了下,臉色不太自然地紅了,雙手不知所措地虛虛環在他肩膀上,低聲道: “起來,很熱。”

“哦,好的。”俞印很聽話地起開了。

周成涼: “……”

周成涼: “算了,抱吧。”

彼時俞印還沒有意識到這人的心思好比海底針,雖然很莫名其妙,但還是抱了回去,關切道: “你又冷了”

“我……”

唰——

天光大亮。

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齊齊扭頭,和凶神惡煞的生活老師對上視線。

“……”

俞印失去了人生中第一朵小紅花。

但他並不難過,他對小紅花沒什麼執念,拿了是順手,不拿也沒事,反而在事後很愧疚地跟周成涼道歉: “對不起哥哥,我不該中午睡覺的時候過來找你。”

周成涼幼年老成,有種看破紅塵的淡定: “你不來找我我也沒有小紅花。”

俞印茫然: “為什麼”

“我沒拿過午睡的小紅花。”周成涼置榮耀於身外, “從未準點醒過。”

……

“這是意外,當時也不能怪我,你說是吧誰能想到老師忽然就發現我們了。”

幼兒園學期末的活動花裡胡哨,又是親自合作繪畫,又是兩人三腿跑步……

周成涼才跟小姑娘玩完投球拿了NO。1,下一part就疲得癱椅子裡。

俞印幫女孩把顏料調好,頭也不抬道: “第二次呢”

周成涼吃冰淇淋的手頓住了。

第二次……

說來慚愧,第二次沒拿到小紅花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錯。

……

大班快畢業的時候,周成涼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高冷了。

雖不比後來的熱情,但至少會主動找俞印一起玩了。

學期末最後一次戶外活動,他就主動湊到了俞印身邊,把俞印從老師手裡截胡帶走。

最後的戶外活動作業是需要孩子們兩兩組隊。在校園裡搜集花草樹葉,搜集十種以上可以得到小紅花。

俞印討喜,老師把他單獨拎出來當“小助手”,聊得正歡,壓根沒想到有學生膽子那麼大,居然敢來搶人。

聽起來很荒謬,但等她反應過來是周成涼,倒也比較合理,擺擺手讓他倆自己玩去了。

其實四五六歲的小孩子能對植物了解到哪裡去

就是找個借口讓他們出去玩,再找十來個花朵葉子,回來就能得到老師的誇獎,全程輕鬆愉快治愈,完全沒有任何危險。

然而不巧。

老師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學生群體裡居然出現了一個化全部安全為危險的變量。

嚴謹點來說,勉強算兩個。

“這個我們有了。”周成涼拿出自己手裡的樹葉,跟俞印剛撿起來的那朵花作比對, “同品種。”

“真的哎。”俞印說, “但我這個是花,你那個是葉子,難道不可以算兩種嗎”

“老師沒說。”周成涼嚴謹道, “保險起見,換一個吧。”

俞印聽話極了,丟掉手裡的,苦惱道: “可是還少一個,找不到了怎麼辦”

“找得到。”周成涼牽著他手,往空無一人的隱秘角落走, “池塘有。”

時值夏季,小池塘的荷花荷葉開得非常旺盛。

周成涼眼裡隻有完成任務,沒考慮彆的,抬手就要摘花。

俞印連忙伸手製止: “周成涼你忘了嗎老師開學就說過不允許摘池塘裡的荷花和葉子!”

“嗯”周成涼收回手,摸了摸下巴, “撿的不算摘吧”

俞印不解: “怎麼撿”

十分鐘後。

周成涼把運動褲卷到大腿根,短袖衣擺紮進腰帶,大搖大擺走在圍著小池塘的石頭上。

他的目標是池塘中央幾朵被擠掉在水麵上的荷花。

池子很淺,小孩子掉下去也淹不死,否則幼兒園也不能搞這種景觀,隻是當時老師們為了不讓孩子胡鬨,故意騙他們池水很深。

俞印趴在石頭邊,看得心驚膽戰: “哥哥,你慢點!”

“放心。”周成涼帥的一批,甚至沒有張開雙臂保持平衡,走得坦坦蕩蕩,如履平地, “毫無難度。”

俞印依舊放心不下。

趙蘅悠從小就告訴他,做人做事話不能說的太滿,容易遭雷劈。

周成涼那句話說出來,他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但周成涼居然真的平安歸來了。

他端著荷花的手,比托塔的李天王還穩。

“我就說毫無難度吧。”周成涼彎腰摸了摸他頭發,把衣擺抽出來,輕鬆往下一跳——

池子邊兒的一朵荷花被他衣擺牽動,花骨朵掉了。

周成涼: “……”

俞印: “……”

兩小孩麵麵相覷,有點無措。

俞印咬著手指頭糾結地想:這要是被老師發現了,會不會訓斥周成涼

周成涼則不開心地思考:既然早晚要斷我剛剛乾什麼還要往中間跑一趟早不斷晚不斷,偏偏現在斷,豈不是顯得我剛剛一通操作很無用功

就在俞印下定決心要幫周成涼背鍋的時候,周成涼蹲了下來,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根柔軟的枝條,捆住花骨朵。

“你等我給它紮上。”周成涼小臉繃得嚴肅, “我爺爺的腿斷了都能長好,花沒有人高級,給它捆起來,過段時間就能變好了。”

“真的嗎”俞印鬆了口氣, “可以捆好嗎”

“可以的。”周成涼說, “你往旁邊過去一點……對,站在那個小石頭上,幫我扶著花。”

俞印乖乖往上站。

才踏上一隻腳,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吼聲: “俞印!周成涼!你們在乾什麼!”

“!”

俞印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在周成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摔進了池子裡。

……

“多虧了你,”俞印戳旁邊人的胳膊, “我第一次看我媽笑得那麼燦爛。”

那天得到消息的趙蘅悠匆匆趕來接他們,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一直在用一種姿勢奇怪的刁鑽角度玩手機。

他倆原先還以為是趙蘅悠笑得直不起腰,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人在偷拍照片發給苦逼上班還想看現場直播的小姐妹。

周成涼討好一笑,碰碰他肩膀: “你當時居然沒生我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又不是你推我下去。”俞印幸災樂禍道, “你當時是不是快嚇死了”

“何止。”周成涼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後怕, “我都在想世界上哪裡有以命換命的邪術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