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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搖 盛晚風 87450 字 9個月前

與其說她是選擇了赫延, 倒不如說是選擇了他的才智前途,還有他手中重權。

“但……”

但不幸的是,她最後還是愛上了他。

所以她不能那麼灑脫了, 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各得各趣的相敬如賓, 因為有了感情,最後就成了相互折磨。

雲映其實理解不了赫延有什麼值得讓人喜歡的地方,但又覺得,人在有些時候,可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的。

褚夫人可能什麼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吧。

赫崢道:“不提她了。”

他碰了碰雲映的臉頰,然後道:“彆擔心了,生死我們是改變不了的事。”

雲映輕嗯了一聲。

這件事已經被反複想了一路,雲映心中知曉,她擔憂焦慮根本無用,但偶爾還是會陷入情緒當中。

同赫崢說了會話後,她心裡緩解了不少,也想開口對他說點什麼。

但她平日多是虛情假意麵子功夫,很少真心實意的安慰彆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沉默了半天,她也碰了碰赫崢的臉頰,有些蒼白的跟他說:“你也彆難過。”

赫崢按住她的手指,道:“我不難過。”

自從認清對雲映的感情後,他覺得自己無師自通了許多東西,說話越來越膩歪,越來越大膽,像極了以前的雲映。

比方說眼下這句話,以前他根本想不到會從自己嘴裡出來。

“跟你躺一起我隻會開心。”

雲映對他這樣也越來越習慣,再不會那般他隨便說個什麼就心口躁動臉龐發燙了。

她收回手,道:“真的?那以前我天天跟你躺一塊,你對我還是沒好臉色。”

她胡亂的想著,這麼一看她好像還有點虧,赫崢每次跟她說這些時,她最過分時不過隻會說一句“你彆這樣”而已。

他以前可過分多了。

雲映很少跟他翻舊賬,畢竟究原因的話,她大多都不占理。但現在她底氣比之前強的多,就不講理的想埋怨埋怨他。

赫崢麵色果真變了變,摟著她一時無言,憋了好半天才道:“以前是以前。”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雲映還一口一個夫君,現在也不叫了。

雲映輕笑了一聲,然後道:“睡覺吧。”

她說完又聽著外麵,說了句:“風好像停了。”

赫崢嗯了一聲,道:“不知會不會再起,明早我們看天色趕路,如若不行就再停半天。”

“好。”

他沒再說話,房內靜的針落可聞。

雲映閉上眼睛,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聽他沉穩的心跳。

外麵偶爾傳來幾聲腳步聲,他們的榻貼著牆,沉默時可以聽見隔壁一會一句的私語聲。

到這還好,隻是很快,隔壁的床吱呀吱呀晃了起來,伴隨著幾聲放肆的調笑。

雲映默默睜開眼睛,黑暗中她看向赫崢的臉龐,氣氛一時變得略微尷尬。

但赫崢一直沒反應,她便主動輕聲問道:“你聽見了嗎?”

赫崢:“……聽見了。”

雲映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但她分明能感受到赫崢摟著她的手緊了點,她按住他的手,提醒道:“我現在不想被彆人聽。”

而且他們另一邊隔壁住的是隨行的下人,弄了會打擾他們睡覺。

赫崢臉色黑了黑:“我沒有這個意思。”

雲映感受著自己抵在自己大腿上慢慢變化的東西,貼心的並未拆穿,輕哦了一聲。

“……”

赫崢一開始是真沒想,他是聽見雲映的聲音才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的。

但是現在解釋顯得非常欲蓋彌彰。

而且她說現在不想是什麼意思,明天房裡不傳音就可以了?

隔壁的榻晃的越來越狠,赫崢聽得心煩。

他知道雲映睡眠淺,這樣讓她怎麼睡覺。不由冷著聲音道:“我讓他們彆乾了。”

他說著就要坐起身來,雲映抓住他的手,柔聲道:“情難自禁,體諒一下他們吧。”

“你現在去了,豈不是掃人家的興。”

“而且他們可能用不了多久就結束了。”

僅一牆之隔,聲音格外明顯。

聲音好像就在耳側一般。

赫崢抿住唇,沒有出聲。

兩人相對無言的躺著,這樣一來隔壁的聲音就更明顯了。

就這麼聽了一會,眼看隔壁叫聲越來越大,雲映率先坐起身子,同赫崢道:“我起來喝杯茶。”

她隨便披了件衣服,赫崢也跟著坐了起身,跟她一起走下了床。

他把茶水遞給她,雲映端著瓷杯倚在窗前。她推開木窗,果真風聲已止,空曠的街道兩側房屋林立,枯黃的樹葉被吹散在街道上。

遙望遠方時,夜色模糊了群山,隻瞧見高大的一團黑影矗立遠方。

赫崢站在她身後,道:“當心受涼。”

雲映捏著茶杯道:“我身體好著呢。”

這兒與京城大有不同,順著一整條街道望過去,一片暗淡。

因為天氣不好,所以也沒有月亮。

她看了一會,終於問:“這裡是哪?”

赫崢道:“滄州。”

他指了指不遠處模糊的那座山,道:“那兒就是裕頰山的一角,你們應該住在這座峰後。明早啟程,快點的話第二天晚上就能到你家。”

雲映低低嗯了聲,沉默了一會後看向他的臉,思索道:“哦對了,我們家有點小,好像沒有你睡的地方。”

赫崢:“……”

不是吧,該不會不想帶他回家吧。

是不帶他回家還是不想讓他見嶽父嶽母?不讓他見不就是不認可他?

他都跟一路了,到時候她回家,他在外麵等她出來……也不是不行,但是有這麼過河拆橋的嗎?

赫崢黑著張臉,覺得自己必須得爭取一些:“沒關係,我睡地上。”

雲映神色怪異,她道:“我為什麼要讓你睡地上?”

“睡地上也不行?”

赫崢按住她的肩膀,不滿道:“不是,你也太過分了,你不如直說好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

她緊接著猶豫道:“睡地上太委屈你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擠一擠。隻不過我的床有點小,你睡在上麵可能有點委屈。”

赫崢閉上了嘴。

“你剛剛說我根本就不想什麼?”

赫崢:“沒什麼。”

他又道:“不委屈,我傷已經好了,睡不下的話你睡我身上。”

雲映道:“那倒不至於。”

夜風徐徐吹進,雲映聽著隔壁的動靜,道:“他們好像已經結束了,我們可以睡了。”

她放下茶杯,道:“走吧。”

赫崢掀開被子,在雲映要上榻之前睡在了床裡,他道:“你睡外麵,稍微安靜一些。”

雲映嗯了一聲,她解開外衣躺在了他原來的地方,衾被仍然溫暖,雲映擁著被褥,覺得自己被他包圍。

赫崢主動去摟她的腰,雲映習慣後就懶得掙紮了。她從來不抗拒他的靠近,甚至偶爾還會留戀,也就彆扭那麼一陣子後,就十分坦然的接受了。

她將腿搭在他的小腿,然後道:“睡吧。”

赫崢嗯了一聲。

兩人間寂靜片刻,雲映覺得自己閉眼閉了很久,但思緒仍然清明,沒有絲毫困意。

興許是靠近了裕頰山,她又睜開了眼睛,很想跟他說說話,於是忍不住同他絮叨道:“你知道以前這個時候我都在乾什麼嗎?”

赫崢很配合,聲音沉沉的,他問:“在乾什麼?”

雲映回想著自己的鄉村生活,然後道:“在撿柴燒水,我要燒兩大桶水才能夠我們一家四口洗。”

“柴火堆在房外,我有一次撿柴時,一隻小紅環蛇從裡麵竄了出來,我把它逮住後,養起來了。”

她語調輕巧,好像是現在想起還覺得自己做了個非常英明的決定:“自從養了它,阮喬再沒來煩過我了。”

赫崢蹙起眉,道:“紅環蛇有毒。”

雲映渾不在意道:“毒不死人,喝點藥就好了,而且我沒有被它咬過。”

赫崢道:“那之後呢。”

雲映憂愁道:“之後它死掉了。”

她的聲音很遺憾,繼續道:“它偷跑進了雞圈,被我們家那隻大公雞吃掉了。”

赫崢:“……雞還好嗎?”

雲映道:“雞挺好的,後來過年我們把雞殺掉吃了,我們也挺好的。”

赫崢覺得她好可愛,沒忍住彎起唇角,摟她摟的又緊了些。

雲映被他抱得喘不過氣,她把他推開幾分,然後道:“你鬆開點。”

赫崢鬆開了點,雲映還沒說完,她就等不及繼續同他絮叨以前:“夏天裡我最討厭小癩蛤蟆了,蹦來蹦去好煩人。”

“阮喬還總是拿這個嚇我,我說過好多次我不喜歡他都不聽,每次他一嚇我,我就抓條小水蛇去嚇他。”

她聲音悶悶的,繼續道:“娘親每次隻說我不說他。”

赫崢道:“沒事,等我去了我幫你揍他。”

雲映想起阮喬那細胳膊細腿,遲疑道:“還是算了,萬一弄死了怎麼辦。”

“先不提他,我跟你說。”

“一有人說羨慕我從小到大生活在那麼美的地方一定很快樂,我就在想,等小癩蛤蟆蹦他腳上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她又念叨:“不過還好,天冷了,山裡的蟲蛙消失了大半。”

她又毫無邏輯性的說了好一堆,說完後未曾聽赫崢應答,她猜想他可能是睡著了。

昏暗中,雲映抬眸能看見他的臉龐。

有點喜歡。

她目光專注,又在心裡思考,為什麼他現在明明什麼也沒做,她仍然會忍不住想靠近他呢。

雲映抬手碰了碰他的下巴,心臟收緊幾分,她覺得她可能在緊張,或者是什麼彆的,總之不太平靜。

於是她又收回手,試著跟他拉開了距離,她難得有閒心去仔細觀察自己的反應,看了半天後,她覺得自己像一隻燒開的小水壺,咕嚕咕嚕冒泡泡。

她又慢吞吞的挪回他懷裡。

隔了一會她還是睡不著,於是支起身子靜靜看他,半晌,她悄悄攬住自己的頭發,趁他睡著,偷偷吻了他一下。

一觸即分。

下一瞬,她的後腦便被他按住。

赫崢睜開眼,他手臂僵硬,壓抑著聲音道:“為什麼偷親我。”

雲映想了想,然後如實道:“可能是因為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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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溫涼

◎“我也愛你。”◎

她語調平淡柔軟, 好像是陳述一件多麼普通的小事,溫柔的吐息輕輕落在他的側頸,赫崢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就這麼一會的愣神, 他手上的動作鬆了幾分,雲映趁機推開了他的手, 慢吞吞的躺在了他身邊。

……

“睡覺吧。”她輕聲道

睡覺?

這誰睡得著, 赫崢這輩子沒這麼清醒過,他喉結滾動, 心跳飛快,抬手重新把她摟在懷裡然後道:“你剛剛說什麼?”

雲映:“你不是聽見了嗎。”

赫崢半晌沒吭聲,雲映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摟她摟的越來越緊, 然後在弄疼她的邊緣鬆了手。

衾被溫暖,他的體溫從身側傳來, 雲映眼皮疲倦, 方才自己說話發呆了半天,這會終於有些許困頓。

她拍了拍他的手, 然後獨自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聲音懶散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不行!”

赫崢坐起身來, 胸口起伏著完全平靜不下來。雲映眉頭輕蹙,怪他突然起身把被子帶跑, 涼氣跑了進來, 埋怨道:“你乾什麼啊。”

赫崢把她拉起來, 兩人相對坐著,赫崢摸黑在夜色中吻了一下她柔軟挺翹的唇,心頭像是燃了一團熾烈的火, 他聲音乾澀道:“你剛剛……”

“你剛剛真不是跟我開玩笑?”

雲映裹著被子, 靜靜道:“我好像很少跟你開玩笑。”

赫崢思緒頓了片刻, 一想還真是。

他心跳不由更快了,心裡一下冒出許多東西,他從中抓出一個最重要的,然後試探性的問:“那我們一定不會和離了吧?”

雲映思索片刻,然後道:“不會。”

她沒有赫崢那麼精神,認識到喜歡他也不意外,非常的平靜的就接受了。

長久以來,她都不知怎麼定義與赫崢的感情。

在一切還未顯端倪的時候,她隻想接近他占有他,她也確實這樣做了。

後來與他相處的越久,妄圖不擇手段占有的心思就越來越淡。

漸漸的,她開始希望他們之間正常一些,不論是正常的結束,還是正常的在一起,他們可以互相平等的站在彼此對麵。

赫崢又沉默了,他說不出話來。

與之相比,雲映輕鬆的多,她一沒負擔就越想睡覺。

她打了個哈欠,為了安撫,雲映貼近他,主動落下一個敷衍的吻,然後道:“好啦。”

“我們睡覺——”

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就抬起她的下頜吻了回去,這一下還算溫柔,雲映尚沒意識到嚴重性。

但緊接著,他的吻就越來越深入,動作也堪稱蠻橫,強壯的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手掌從她的腰一路滑到她的臀再到腿根。

雲映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吃掉,她縮了下身子努力的想退開,男人卻緊隨其後,直到把她狠狠抵在牆上。

雲映退無可退,她被男人重新挑起下巴,入侵以後他又退回來,舔咬她的唇珠。

雲映被他吻的雙眸泛起水霧,衣襟淩亂,露出在暗夜中幾乎晃眼雪白肌膚。

後來她的唇碰到一滴溫涼,悄無聲息混入交纏的唇齒,分毫不引人注意。

雲映聲音輕啞,同他打著商量:“明天再親行嗎?”

然而男人動作不停,急促的好像要把她拆吞入腹。他沒有理會她這句話,沉著聲音道:“再說一遍。”

雲映被迫仰起頭,她側眸看向黑漆漆的牆壁,心想她與隔壁那兩人就一牆之隔,不知道赫崢有沒有要做的意思,但是她真的不想被彆人聽。

雲映不吭聲,赫崢就重新去吻她,探入唇齒挑弄,她雙腿開始發軟,這會沒辦法不理他了。

接吻空隙,她道:“……說什麼啊。”

牆壁有些涼,赫崢又把她按回榻上,粉白的小衣露出來,他勾著上麵的細帶沒有回答她。

雲映推開他的手,道:“會被彆人聽見的。”

赫崢道:“我輕一些。”

雲映心想他輕不輕和她叫不叫是兩碼事,拒絕的話尚未說出口,那根脆弱的帶子便纏上了他的手指,然後他輕輕一抽,輕薄的布料就被他握在了手裡。

至今日,他們已趕路二十多天。

這段時日裡他們幾乎夜以繼日的趕路,除了赫崢偶爾趁她不備會偷親她,他們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昏暗中看的不太清楚。

像是誤入仙境,淡淡幽香縈繞著,霧氣彌漫,觸手可及柔軟的雲朵,輕易就讓人陷進其中。

但她不是那個遊離嵐霧的人,而是那朵雲,被撥弄磋磨。

雲映原先以為今晚就這樣了。

底線之內,她對他向來縱容,她輕歎了口氣,然後放鬆身體,琢磨著待會應該怎麼不發出聲音。

但他很快停了動作,輕輕的吻落在她的胸口,下巴,唇角,眼睛。

像是一場未曾落下的大雨,他把她抱在懷裡。雲映能分明感受到尚未停歇,她睜開了眼睛,眼睫眨動時掃過他的側臉。

男人埋在她的頸窩,許久沒出聲。

雲映望著昏暗夜色,細白的手臂抱住他,落在他的寬闊的脊背。

她溫聲道:“怎麼了?”

赫崢嘴唇碰了一下她的側頸,聲音發悶,輕輕問她:“能再說一遍嗎。”

唇上似乎鹹澀尤在,周遭沉寂片刻後,雲映道:“喜歡你。”

赫崢嗯了一聲,然後道:“我也愛你。”

支摘窗剛剛忘記關了,外麵夜色濃如墨,雲映抬眼望過去,好像跌入一片虛空。

她收回目光,手指摩挲了下他的背,道:“你不困嗎。”

赫崢道:“不困。”

他翻了個身,讓雲映趴在他身上,少女雪白的寢衣已經退到了手肘。

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赫崢勉強收斂心神,幫她把衣服又穿好,然後低聲道:“睡吧。”

雲映有些意外,方才那個架勢,她還以為今晚注定睡不好。

她用腿蹭了蹭他,道:“就這樣睡嗎?”

赫崢嗯了一聲,道:“待會就好了。”

雲映心有不忍,問:“要不我幫你?”

赫崢道:“……你怎麼幫?”

雲映眨了眨眼睛,心血來潮舔了下他的下巴,然後道:“我沒有試過,不知道做的好不好。”

……

氣氛死寂。

雲映不太滿意:“你怎麼不說話?”

赫崢突然抬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唇,雲映睜大雙眸,唔了一聲。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拒絕了,聲音乾脆道:“睡覺。”

雲映又蹭了蹭他,赫崢鬆開了手,雲映道:“真的不試試?”

赫崢按住她的腿,道:“不試。”

雲映沒有勉強,她嗯了一聲,然後乖順的躺在他懷裡,道:“那我睡啦。”

赫崢嗯了一聲。

她說睡就睡,被溫暖圍繞時困意就來的格外洶湧,不到一刻鐘,輕淺又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過來。

長夜漫漫。

隻有他仍然清醒著,無論怎麼控製,心緒都平緩不下來。

*

一夜無夢。

晨光熹微時,雲映睜開眼睛。赫崢不在她的身邊,她慢吞吞坐起身,看見赫崢已經穿戴整齊,正幫她收拾昨日脫下來的衣裳。

雲映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晨起時的沙啞,她道:“你怎麼起那麼早。”

一夜無眠,男人仍然神清氣爽,他看起來心情很好,闊步上前捧著她的臉頰親了一口,然後道:“還不著急走,你可以再睡一會。”

雲映搖了搖頭,然後胡亂著摸索床褥從被窩裡摸出她昨日脫下來的小衣。

她毫不避諱,脫下衣服當著他的麵上穿上,雪白肌膚上尤有紅痕。

赫崢呼吸一滯,為了自己著想,選擇暫時性的避開目光。

等用完早膳以後,雲映率先走出房門,晴朗日光從窗戶照進長廊。

跟她一同出來的,還有隔壁房間住的客人,隻不過不是昨晚那一對,而是西側隔壁,那裡住的是位年輕姑娘。

雲映總覺得那位姑娘在偷看她,她不由側眸望過去,與姑娘對上目光。

目光撞上,少女對著她紅了臉。

雲映:“……?”

姑娘率先跟她說了話,開口就是:“你好漂亮啊。”

原來如此。

像她這麼直白的雲映見的不多,但也不算很意外,她含笑頷首,道:“你也是。”

姑娘興許見她好說話,朝她走近兩步,紅著臉道:“你聲音真好聽,跟昨晚不太一樣。”

雲映啊了一聲,心想這房間已經破到這種地步嗎,她記得她昨晚跟赫崢說話很小聲啊,還沒隔壁傳過來的聲音……

想到這裡,雲映麵色變了變,她道:“不是我們。”

姑娘拍了拍胸口,一副我都懂的模樣,她道:“放心,我不是那迂腐之人!走江湖這麼多年,什麼都碰見過的,你彆害羞。”

雲映道:“我沒有害羞。”

少女疑惑道:“難道你是自己住的嗎?”

這個時候赫崢從房裡走出來,他氣質冷淡,少女不由斂住神色,朝旁邊退了兩步。

赫崢牽住雲映的手,道:“走吧。”

雲映嗯了一聲。

她隨同赫崢一起向前,然後又回頭看了眼那位少女,少女目光意味深長,衝她眨了眨眼,顯然更篤定了。

坐上馬車以後,他們繼續趕路。

方才那一趟,可以說是行程裡中途休憩的最後一次了,如若沒有意外,明晚她就能回到家。

遠處巍峨大山越來越近,這幾日天氣尚可,雲映喜歡拉開帷裳看向外麵。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起初周邊還算陌生,不知是從哪一截起開始變得熟悉起來,很快便沒了官道,走出最近的城鎮以後,路途變得稍顯崎嶇。

天上已是繁星密布。

村鎮夜間寂靜,馬車進不去,他們便停在了個寬闊的地方,雲映被拉著下了馬車。

夜風襲來,雲映知道是她的錯覺,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聞到了過去的味道。

池塘泥土的腥潤,樹梢帶來合歡花的芬芳,還有隔壁傳來的飯香。

一年而已,裕頰山什麼都沒變。

第78章 女兒

◎小官啊◎

天色已經很晚了。

周邊隻有山林深處傳來的鳥鳴聲, 借著當頭圓月,並不密集的村莊清晰的顯現在眼前。

雲映讓隨行的幾個護衛停在了村莊外的城鎮裡休息,她又放低聲音, 同車夫道:“你也回去休息吧,可以跟他們住一起。”

車夫應下, 回頭將馬車上他們隨身要帶的物什取了下來。

他們帶的東西不多, 挑挑揀揀也就一個包袱。赫崢隨手拎起來,村莊沉寂, 時值深夜,沒有一絲燭火。

他雖時常有任務,但還是居京城多些, 去過村莊,但未曾去過這樣的的莊子。

房屋稀疏又低矮, 毫無布局可言, 四處都有農田,種著各類作物。

雲映性情慵懶閒散, 在赫崢眼裡,她是個連站著看書都嫌累的人, 所以他很難把雲映與農田勞作聯想到一起。

交代完車夫後,雲映道:“還有一截路, 得走過去。”

她抬手指了指半山腰, 道:“快點的話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赫崢握著她的手腕, 道:“那走吧。”

雲映嗯了一聲,腳下泥土路有些坑窪,雲映提著裙擺, 走在他身邊, 沉默著穿過寂靜的村莊。

直到赫崢把手裡的包袱遞給她, 雲映腳步緩了緩,不明所以道:“……你提不動了?”

赫崢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太過失語,連解釋都沒解釋,直接上手把她背了起來。

雲映順理成章趴在他寬闊的脊背,這樣走在這個熟悉的村子裡總覺有幾分怪異,她偷偷看了眼四周,見沒人才小聲道:“你背我做什麼,我能自己走的。”

赫崢背著她速度就明顯比剛才兩個人一起走快了一些,他也跟著她放輕聲音道:“你裙子臟了。”

雲映晃著小腿,側眸看了一眼,可能是前幾天才下過雨,地上泥土濕潤,沾在了她的裙擺,並不明顯。

她忍不住道:“可是遲早會臟的。”

“那就遲點再臟吧。”

雲映沒再說話,她環住他的脖頸,乖巧的靠在他肩頭。

山路上坡多,以前雲映每次都能累的喘氣,總覺得一輩子也走不完。

但是他好像全不當回事,臉不紅心不跳輕輕鬆鬆就上了山。快到時,雲映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自己想下去。

雲映落地後,指著前麵那一戶人家,輕聲道:“就是那兒。”

一處寬敞的空地,院子四麵用籬笆圍著,籬笆很矮,可以看到院裡左右兩側都養的有牲口。此時房門緊閉著,東西有兩個偏方,一小一大。

皰屋在東偏方前,前麵堆放著柴火,還有亂七八糟其他的東西。

雲映不著痕跡吸了口氣,聲音低不可聞道:“走吧。”

赫崢包裹住雲映的手,兩人一起上前,才靠近院門,臥在雞圈旁邊的黃狗突然竄起來對著突然造訪的兩人狂吠。

雲映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聲音嚴肅了幾分,她指著黃狗:“小麻子!彆叫!”

說完還不忘側眸安撫赫崢:“你彆怕。”

赫崢:“……我有什麼好怕的?”

聽見熟悉的聲音,小麻子嗷嗚了一聲,開始衝雲映瘋狂搖尾巴,雲映熟練的解開纏籬笆的繩子,帶赫崢走了進去。

小麻子沒見過赫崢,對他尚有敵意,進門時,它一邊對雲映搖尾巴一邊對赫崢齜牙。

雲映把赫崢護在身後道:“不準對他齜牙。”

外麵的動靜驚擾了房中人,東房內燃起燭火,那是她父母的房間,雲映拉著赫崢的手緊了幾分。

院內被打掃的很乾淨,籬笆和皰屋都是雲映走後新建的,院內中間還墊了條石道。

她走進院子,停在房門前。

她聽見自己心口狂跳,懸在半空,就這麼等待命運宣判。

裡麵傳來腳步聲,應該是她的父親。

很快,門伐從裡麵抽離,房門開了一條細縫。

借著從裡麵透出來的昏暗燭火,雲映與門後那雙眼睛對上目光。

……

她呼吸滯了滯,道:“娘?”

一路的焦慮不安突然都煙消雲散,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感到如釋重負。

縫隙開的大了幾分,女人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她目光尚有幾分陌生,等雲映叫完這聲後才突然睜大眼睛道:“小映?”

“還真是你,我剛剛…我都沒認出來。”

她麵龐浮現喜色,眼眶泛紅聲音激動道:“這這這……這還夜裡呢,外頭冷快進來!”

房門被徹底拉開,一直站在雲映身邊的赫崢徹底顯出身形。

他身量高又挺拔,在京城一眾武將中已經算得上修長,更彆說這種鄉村了,威懾感撲麵而來。

女人聲音分明頓了下,握著門邊的手鬆了鬆,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這時候,忙內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咋咋呼呼的怎麼了?”

“還真有人偷雞不成。”

女人連忙從赫崢身上收回目光,她也管不了那麼多,連忙衝著屋裡喊:“是小映!女兒回來了!”

“你趕緊出來。”

沉寂的小院一下喧鬨起來,連著西屋的燭火都亮了起來。

少時。

不大的堂屋坐了五個人,以前隻有他們一家四口,現在隻多了一個赫崢,地方莫名顯得狹小起來。

雲映的父親名叫阮貴,相貌普通,膚色黝黑,個頭跟阮喬差不多。

她的娘親姓徐,叫徐芳,倘若沒有那封信,雲映根本看不出來她曾經遭逢過那樣一場危及性命的意外。

兩口子坐在一起,目光在雲映與赫崢間遊移。

阮喬方才聽見雲映回來,急匆匆下床鞋都穿錯,這會看見赫崢,興奮勁小了一半,垂頭坐在旁邊。

阮貴猶豫道:“這個是……”

雲映道:“這是我夫君。”

赫崢緊接著在這略顯凝滯的氣氛中開口道:“嶽父嶽母,突然造訪,還望未曾打擾到您二位。”

徐芳瞪大眼睛,這聲嶽父嶽母實在是叫的她猝不及防,“你你你成親了?怎麼都不說一聲。”

“喬喬也沒提過啊。”

阮貴連忙拍了下徐芳的手臂,擺手道:“不打擾不打擾。”

他笑意有些局促的道:“這京城人說話還真是不一樣啊,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赫崢道:“姓赫,單名一個崢。”

阮貴拍了下膝蓋,道:“赫崢啊,好名字。”

一旁的徐芳此時已經勉強緩了過來,赫崢光看麵相不太好說話,但是他身上有股矜貴氣質,讓人覺得是個沉穩的人。

徐芳見赫崢人高馬大相貌堂堂,忍不住顧念起了旁的。

誰都知道,雲映現在非同以往,她可是京城大官的孫女,多的是男人想巴結,說不定雲映是被他這張俊臉騙了。

她問:“你也是城裡人嗎?”

赫崢道:“……是吧。”

“那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赫崢遲疑道:“家父在京做點小官。”

徐芳了然,有些不太滿意,意味深長道:“小官啊。”

雲映聽不下去了,她轉移話題道:“娘,你的傷如何了。”

徐芳目前看著並無大礙,當初信件裡描述成那樣,她原以為這會情況不會樂觀的。

話一出,徐芳的臉色僵硬了片刻,隨即道:“沒什麼大事,都痊愈了。”

她站起身子,然後道:“你們吃飯沒有,我去燒火。”

雲映道:“不用了娘親,我們不餓。”

阮貴也跟著站起身,他斥責道:“大半夜的你忙活什麼?現在太晚了,你們倆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忙活。”

徐芳提議道:“那這樣,喬喬先跟我們睡,讓這位…先睡喬喬的床,小映你原來的房間被褥都齊的,你就還睡你之前的房間。”

雲映站在赫崢身側,道:“我跟他睡一起就好。”

阮喬原還不想跟父母睡一起,聞言立即道:“不行!”

徐芳連忙把阮喬拉到自己身後,低聲道:“你彆說話。”

她笑著看向雲映,溫和道:“小映,這有些不合適吧。”

雲映歪著頭問道:“哪裡不合適呢?”

阮貴給徐芳使了個眼色道:“哪兒不合適,都是夫妻了哪有什麼不合適的?好了,再耽擱天都要亮了,去睡吧。”

阮喬還想但說什麼,但察覺到赫崢在看他,不由心口一緊,又閉上了嘴。

開始赫崢還不知所謂雲映的房間在哪,後來才知房外的那間皰屋原來是兩間房連著,一新一舊。

雲映帶他進的是那間舊房,門頭很矮,赫崢需要稍彎一下腰才能進去。裡麵布局簡單,一張床,一個台麵以及一個木櫃。

雲映把他們隨行帶的幾件衣服折好放在櫃中,長久不見太陽,櫃裡黴味很重,雲映隻好又拿出來放在床頭。

她回頭,見赫崢正現在台前,修長的手指落在上麵。

雲映解釋道:“那以前是灶台。”

赫崢眉頭輕蹙了下,道:“什麼?”

雲映盤腿坐在榻上,她解釋道:“以前這是個廚屋,後來我慢慢長大,不適合再跟阮喬擠一個房間,我爹才把這兒改成了我的房間。”

可雲映根本沒比阮喬大幾歲,赫崢臉色難看,他道:“你是姐姐,但他們先給了阮喬房間,然後讓你跟他湊合睡一屋?”

雲映嗯了一聲,道:“不過你放心,我十三歲以後就跟他分開住了。”

赫崢站到雲映麵前,道:“放心什麼,我能介意這個?”

雲映看著他認真的神色,輕笑出聲:“那是以前了。”

她握住赫崢的手,垂眸在這破舊的房間裡親吻他的手指:“我不是爹娘親生女兒,她們優待阮喬是應該的。”

“而且西屋後有豬圈,很臭,我不喜歡。”

赫崢看看向那扇窄小的窗,如果記得沒錯,與這兒緊挨著的也是家禽之所。

雲映遲疑道:“唔,雞圈比豬圈好聞一些,不過窗子一關什麼都聞不到了。”

她打了個哈欠,然後靠牆望著他,輕聲道:“夫君,這是我的小床第一次睡彆人。”

“而且還是男人。”

第79章 吱呀

◎給你做張床◎

雲映仰頭看著他, 眼眸明亮,顯然心情很好。

於是臨到嘴邊的話又被赫崢咽了回去,苦難已成過往, 他既然沒能改變她的過去,那說什麼都有些蒼白。

但這並不妨礙他心裡不舒服。

雲映見赫崢一臉的不高興, 不由輕翹起唇角, 然後主動抬手去解他腰間的革帶,“彆不高興啦, 快睡吧。”

赫崢根本沒生氣,但他還是道:“那你再叫一遍。”

雲映:“夫君。”

赫崢心裡舒服了不少,他按住她的手指, 掃視著這張小床,輕聲道:“四年前一個罪臣曾短暫的躲在裕頰山, 那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我本來可以親自來抓他, 後來被彆的小事耽擱,就隨便派了個手下過來。”

雲映配合著評價道:“那個大臣真會挑地方, 裕頰山可隱蔽了……”

他捧住雲映的臉龐,拇指擦過她的唇道:“早知道我就親自過來了, 帶你回去睡我的床。”

雲映思索一番,她道:“你才不會。”

解開革帶後, 她又去解他外袍, 學著他那副目中無人的高傲模樣道:“你會說‘雲姑娘, 請你讓開,我想我們不認識’。”

赫崢偏不承認,他不服氣道:“你怎麼知道, 萬一我對你見色起意呢。”

他自己脫下外袍, 自己上了雲映的床。

小床發出吱呀一聲響, 赫崢動作頓了頓,懷疑的看向雲映。

雲映在一旁道:“放心,它隻是愛叫喚,我平日翻個身它都吱呀呀的響。”

這張小床是幾年前阮貴上山砍樹親自給雲映做的,雖然不好看但很結實,睡兩個人沒問題。

赫崢這才躺了上來。

雲映在女郎中已算高挑身材,但赫崢仍比她高出一個頭來,他手長腿長,即便已經枕到頭,腳跟仍挨著床尾。

這麼一個大個頭,看起來有點憋屈。

雲映側著身子躺在他身邊。

她身後貼的是斑駁的牆壁,外麵偶然傳來幾聲鵝叫,昏黃燭火不停搖晃,一切都令雲映恍然回到之前。

她像一隻帶好朋友來到巢穴的兔子,對這個夜晚充滿了新奇,她眨了眨眼睛,對著一旁的赫崢道:“你擠不擠?”

赫崢道:“不擠。”

他抱住雲映,把手隔在她與牆壁之間。

房間小的甚至沒赫家柴房一半大,仰起頭看過去,四四方方的一麵頂,就這麼壓了雲映好些年。

雲映道:“擠的話要跟我說。”

赫崢摟她摟的很緊,他道:“你說過不讓我睡地上的。”

誰說要讓他睡地上了。

雲映才要開口,房門在此刻被輕輕叩響。

阮喬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姐,你渴不渴?我倒了點水。”

雲映道:“不渴,彆來煩我。”

阮喬沉默了一瞬,然後扭捏道:“可是我倒都倒了誒……”

雲映正打算再次拒絕,赫崢已經率先從榻上坐起了身子,他低頭吻了下她的唇,聲音沉靜道:“我去拿。”

阮喬還端著茶水,身著單薄,聲音被凍的有些虛浮:“姐,是熱茶,這麼晚了你還趕路,肯定凍著了。”

“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也好。”

他方才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停想著他那個姐夫有沒有可能欺負雲映,越想越覺得難受,還是決定過來瞧瞧。

甚至握拳想,再不濟也要打斷他們!

“姐,你怎麼不說話啊。”

“要不我送進去——”

赫崢走下床,連衣服也沒披一件就直接拉開了房門。

月光落在男人晦暗冷峻的臉龐,阮喬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抬頭,隻見男人隻著件寢衣,襟口隨意的敞開,露出精壯胸膛。他正一手抵著門,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眸漆黑,目光不善。

“你想進去乾嘛?”

阮喬下意識後退一步,連聲音都沒什麼底氣了:“進去給我姐…姐送茶。”

“你姐不渴。”

阮喬哦了一聲,然後道:“那我走了。”

結果才轉過身,肩膀就被兩根手指鉗住,痛楚傳來,阮喬痛的差點沒拿穩茶壺。

他被迫轉過身來,眼眶浮現霧氣,本來雲映嫁人他就難過,這會更是委屈。

他憋住眼淚,道:“你還有什麼事。”

赫崢從他手裡接過壺:“我渴了,給我。”

“……”

還沒說話,就見男人低眉,用隻有他們兩人聽見的聲音道:“你以前也這樣隨便進她房間?”

阮喬立即道:“我沒有。”

隻是偶爾會進,哪有隨便。

赫崢沒多說什麼,又漫不經心道:“對了,信是你寫的對吧。”

阮喬聞言握緊手指,目光不由自主瞟了一眼房內的雲映,但被赫崢擋的嚴嚴實實,他急聲道:“是我寫的,我又沒騙人,我娘親本來就生病了,休了好幾天,現在腿上還有傷痕呢。”

等他這一串說完,赫崢才盯著他道:“我說你騙人了嗎。”

阮喬心口一緊,半天沒吭聲。

赫崢看起來也沒多說的意思,直接就關上了房門。

赫崢走進來,雲映擁著被子問他:“怎麼了?”

他隨手將壺放在台麵上,道:“沒什麼。”

他重新上床,小床又吱呀一聲。

赫崢重新把她抱在懷裡,雲映也試著想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兩人動作間隻聽小床一直響。

雲映一個人時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多了一個男人,這聲音就令人浮想聯翩起來。

赫崢被迫停下,他道:“……你父母房間應該聽不見床響吧。”

雲映有點尷尬,她道:“聽不見。”

要聽也是離她房間近的西屋先聽見,不過阮喬不重要。

赫崢嗯了一聲。

兩人間就這麼沉默片刻。

直到赫崢的手悄無聲息從她的腰移向了她的臀,雲映身形僵硬了些,但未曾阻止。

隔著一層輕薄布料,那隻大手無聲包裹住她,揉弄兩下後,分開了她的腿。

他又低聲問:“那這樣能聽見嗎?”

雲映:“……”

她道:“應該聽不見吧。”

他已經探進了她衣服的後擺,與她毫無阻隔,雲映輕吸了一口氣,察覺到自己褻褲被褪了下來,又聽他問:“應該?”

雲映糾正道:“聽不見。”

很快,雲映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赫崢方才就著阮喬送來的水洗了洗手,現在兩隻手都在被子下麵,而雲映彆著臉,趴在他的胸口任他動來動去。

他們身上的被子是雲映從小蓋到大的,被套是大紅色,上麵兩個補丁都是她自己縫的,她以前沒想過自己會蓋著這床被子跟彆人做這種事。

雲映越想臉龐就越熱,其實她今天晚上本來沒有想法的。

但是……

很快,男人手指濕潤,他還在她耳邊道:“會不會不太合適。”

雲映覺得他是故意的,不由蹭了蹭他身下,柔聲道:“我說不合適的話,你會停下來嗎?”

赫崢抽出手指,道:“不會。”

他托了下她,然後去吻她的唇,繼而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就這麼一點動作,小床又吱呀作響。

可能是動一下就響,後麵赫崢反倒沒那麼顧忌了,反正怎麼都會響的。

雲映揚著脖頸,感覺自己從床頭又到床尾,每每她覺得自己要掉下去的時候,赫崢又會把她攬回來。

“不要……”

他貼著她的臉頰,問:“不要什麼?”

雲映眼前有些模糊,房內一直未曾變過的布局落在她眼裡,她索性閉上了眼睛道:“不要把被褥弄臟。”

赫崢吻住她的唇,道:“沒關係,我來洗。”

……

後來他真的幫她洗了。

赫崢作息穩定,不管昨夜睡得多晚,第二日總能在天蒙蒙亮時醒過來。

甚至還不算亮時,尤在耳邊的雞鳴聲就吵醒了他。

雲映因為睡得太晚,根本沒聽見,她迷迷糊糊的摟住赫崢也不讓他起來,聲音含糊道:“遲去一點沒關係。”

這是還當著在京城呢。

赫崢不由彎起唇,然後道:“我不走。”

他挪開雲映的手臂,然後把他們倆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收拾起來放在木盆中,尤其是她被弄臟的小衣,謹慎的將之壓在最下麵。

雲映知道赫崢下床了,但她太困,沒心思去問他做什麼,又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

她睜開眼睛,看這房內熟悉場景,尚有幾分遲鈍,她忘了還有京城這一遭,第一反應是慌亂。

天已大亮,她居然還賴在床上。

她急忙掀開被子想要下床,腿根處傳來的不適又讓她緩過神來。

哦忘記了,不用下地了。

赫崢不在房裡,昨晚掉在地上的衣服也不知去向,雲映穿好衣服後打開了房門,院子內雞已經出圏,正悠閒的撿食,幾隻大白鵝不停的叫喚著。

清涼空氣裡傳來飯食的香氣,徐芳從隔壁的廚屋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盆包子,同她道:“小映你醒了啊,來吃飯。”

“都等著你呢,我方才想去喊你,赫崢說不著急等你睡醒。”

雲映哦了一聲,然後問:“他呢?”

徐芳指了指不遠處,雲映看了過去,她父親站在赫崢不遠處,兩人說著什麼,而赫崢肩上扛著一根粗壯的樹乾,正闊步往回走,然後躬身堆在籬笆前。

那兒已經堆了好幾根了,他姿態悠閒利落,看不出半點勉強,明明尋常這種木頭都得她爹跟隔壁老頭一起抬才能抬起來。

赫崢看見她然後拍了拍手,朝她走了過來。

“醒了?”

雲映問:“你在乾嘛?”

赫崢拉著她的手帶她去洗漱,道:“想給你做張床。”

雲映:“你會做這個?”

赫崢道:“不會,但是可以學。”

他熟練的幫雲映打了涼水,然後又從皰屋沒端了盆熱水兌進去。

雲映看著他熟練的動作,不知道這短短一早上發生了什麼,低聲同他道:“可是我們根本住不了幾天。”

“說的也對。”

雲映:“……”

赫崢全然不當回事,他道:“你當我太閒了吧。”

雲映隔了半天沒說話,然後又問:“那我們倆的衣服呢?”

赫崢道:“曬起來了。”

說到這裡,赫崢忽然靠近她貼耳與她道:“你的小衣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曬哪。”

雲映掃了眼院前的繩子,上麵果真沒有她的小衣,她繃住唇角,小聲問:“那你最後怎麼處理的。”

赫崢就著她的洗臉水洗了洗自己的手,然後道:“院後的一棵樹枝上,沒人能看見。太陽還大,很快就乾了,待會我去收。”

第80章 雜質

◎上山◎

屋後確實很隱蔽, 但雲映想象不出自己的小衣掛在樹頭迎風飄揚的樣子。

以前她自己洗時都跟著曬在前院的晾衣繩上,最多用自己的裙子搭一半壓住,不會特地給它找地方。

洗過臉, 赫崢勤快的幫她擰乾巾帕,然後主動給她擦臉。

她父母都還在院子裡, 雲映抬手攔了一下道:“我自己來。”

話音才落, 石桌對麵便被重重放了個木盆發出不小的聲音,少年一看就是剛起身, 頭發亂糟糟的,眼底青黑,一臉的疲憊。

他動作帶著怒氣, 打水的姿勢都比往日利落,嘴裡念叨著不停。

赫崢看都沒看他一眼, 半點不在意。

但雲映以為他是對赫崢不滿意, 臉色冷了冷道:“你在念叨什麼?”

阮喬腦子麻麻的,看見雲映就想起昨日響了很久的床榻晃動聲。

他起初還不明白, 想著要不來問問雲映是不是不舒服。都已經下床推開房門了,才聽見靜寂夜色中傳來輕柔的女子低吟聲。

他年紀輕, 未經人事,起初還有些迷茫, 直到他聽見她模糊的兩句難堪入耳的話, 然後小床響的更起勁了。

那一瞬間他耳根爆紅, 連忙回了房間躲在被子裡,可是越在意,那小床吱呀聲就在他耳邊越明顯。

總之他一夜都沒睡好!

但他到底還是害怕赫崢, 隻憋著口氣道:“沒什麼。”

雲映看了他一眼, 沒有多問, 洗完臉後就拉著赫崢去了堂屋。

徐芳已經盛好了飯菜,她招呼著道:“來小映,這是你喜歡的番薯稀飯,我今兒特地多削了幾塊進去,你多吃點。雖然不值錢,但我敢肯定你們京城的肯定沒有這個甜。”

阮貴也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坐在對門的位置上,力圖和藹的同赫崢道:“你頭回進門,我們什麼也沒準備,我跟她娘都沒想過你們會一起回來。”

赫崢道:“無妨。”

“是我初次登門空手而來,兩位不在意就好。”

阮貴笑了起來,臉上皺紋擠在一起,他道:“說來也是快,沒想到小映都成婚了,我之前跟她娘還愁小映的婚事呢。”

“她能找個好夫婿我跟她娘也放心了,那時她這個不喜歡那個也不喜歡,眼光好著呢,隻有住前頭的那個書生,我一直以為小映跟他——”

話才說一半,被徐芳在桌下碰了一下腿,他才突然想起現在說這好似有些不太合適,話音戛然而止。

雲映端著碗,默默看了赫崢一眼。

他一定猜出來那人是寧遇了,不知道會不會多想。

她不由捏緊筷子,這個事始終是她理虧,每每在他麵前提起都有點心虛。

但是解釋又不知怎麼解釋,她沒辦法扼殺她的過去。

阮貴說完,又忽而想起什麼,輕吸一口氣盯著赫崢的臉。

“不過你還彆說,我怎麼覺得你長的……”

赫崢眉目沉靜,徐徐開口道:“我跟寧遇確實有點血緣關係,多虧了他我與小映才認識。”

雲映:“……”

阮貴詫異道:“竟然還有這層淵源?”

赫崢放下筷子,沉吟道:“此事說來話長,總之寧遇之前幫我照顧小映,我已經謝過他了。”

阮貴啊了一聲,心中疑問諸多。

怪不得寧遇那麼照顧雲映,難道是受赫崢囑托,可是這也不對,之前雲映跟赫崢應該不認識才對。

但他未曾細問,而是點了點頭歎息道:“寧遇確實是個好孩子,就是英年早逝,太可惜了。”

雲映沒什麼心思吃飯,筷子戳在香甜軟爛番薯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緊接著隻聽赫崢應道:“他會一路走好的。”

“……”

雲映輕聲咳了咳,然後道:“爹,你們待會要上集嗎?”

阮貴這才道:“得去,這幾天正是萵筍成熟的時候,集上賣十文一斤呢,昨天我跟你娘挖了不少。”

他們手上不缺錢,但是勞苦了大半輩子也閒不下來。

徐芳笑道:“你們兩口子就好好休息,今天中午我來逮隻雞殺。”

“曬得菇子正好還剩點,到時一起燉了。”

她起身收拾碗筷,雲映在赫崢起身之前按住了他的手,然後自己去幫徐芳收拾,她動作熟練,一邊收拾一邊道:“娘,你還是休息吧。”

“才過兩個月,你的傷應該還好透吧。”

徐芳放下碗筷,道:“……嗐,早沒感覺了,小映你放著吧,我來。”

兩人一起出了門,雲映把碗筷放在石桌上,然後輕聲道:“怎麼好那麼快,我記得當時信裡說的很嚴重。”

“是不是大夫沒看出來?”

徐芳擺了下手,道:“沒那麼多事,我說好了就是好了,你們年輕人就是愛多想,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待幾天。”

她低聲道:“你弟弟天天念叨你,總算把你念叨回來了,你弟弟現在讀書可厲害了,到時候去考個狀元,就能去京城陪你了。”

雲映忍不住道:“狀元哪有那麼好考。”

徐芳回頭看了看房內正跟阮貴說話的赫崢,然後壓低聲音跟雲映道:

“你跟你那爺爺說說不就好了呀,他可是京城大官,給你弟一個狀元不還是動動手指的事。”

“我跟你爹都老了,不指望什麼,隻希望你們姐弟可以互相幫扶,今日你幫了他,明日他也是你的倚仗呀。”

“娘家沒個男人會讓人看不起的,你爺爺雖然是大官,但是你從小不跟他們一起長大,人哪能真心對你……”

雲映就著涼水洗碗,麵目沉靜道:“我幫不了他,他想考隻能靠自己。”

這個回答顯然令徐芳很意外,若是以前,她會斥責雲映兩句,但是眼下是她求人時,說不出過分的話。

她見識不多,隻知當時那麼大陣仗,那個老頭肯定有辦法,就算不是狀元,舉人進士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哪有姐姐不幫襯弟弟的理?這十裡八鄉都是這樣,她動動嘴的事罷了。

她輕聲道:“……小映,你是不是對我們有怨念?”

雲映道:“沒有。”

沒過一會,她便將碗洗刷乾淨堆在石桌上,日光下碗璧泛出光澤,她如實道:

“娘,我可以給你們很多錢,讓阮喬毫無壓力的去考試,但是其他隻能看他自己,誰也幫不了。”

徐芳道:“那…那當官呢?”

“再不濟你問問赫崢願不願意帶他,讓他帶帶喬喬。”

什麼叫再不濟,阮喬是祖墳冒青煙了嗎,還指望赫崢帶他。

一碰到阮喬,徐芳就會變得不可理喻。

雲映輕呼出口氣,然後道:“赫崢做的事很危險,阮喬當天去當天就沒命了。”

徐芳果真嚇了一跳,她道:“這麼誇張嗎?”

雲映嗯了一聲。

徐芳又回頭看了一眼赫崢,念叨了一句:“怪不得生的這麼高大。”

她又把話題繞回了阮喬,道:“不過小映,他做的事那麼危險,娘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哪天你成寡婦了該怎麼辦。”

“依我說還是得讓你弟弟……”

雲映終於冷下臉來,瓷碗碰到石麵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她道:“娘,能彆說了嗎。”

徐芳愣了一下,然後道:“好好好,娘不說,娘真沒彆的意思,就是為了你們姐弟兩個著想。”

“你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我就想著好話歹話我得說給你聽聽,省的你不懂,到時候被瞧不起了去。”

雲映擦了擦手,冷聲道:“我不需要誰看得起我或者看不起我。”

“娘,我是因為你才回來的,不是因為阮喬,你能不能彆總是提他。”

徐芳道:“我就是隨口說說……”

雲映心裡煩,從她手裡拿回了抹布,把石麵擦乾淨,然後看著徐芳的額頭,突然道:“你當時不是磕到頭了嗎,我看看傷口長的怎麼樣。”

徐芳往後退了一步,道:“都長好了。”

她抱著碗回廚屋,很快掠過了這個問題,揚聲道:“你們看看是逮個公雞還是母雞,小映你之前不是說喜歡喝雞湯嗎,就逮那個最肥的。”

“算了算了,公雞母雞各殺一隻吧,一個中午吃一個晚上吃。”

赫崢這時候已經從房內走了出來,他見雲映神色不悅,問:“怎麼了。”

雲映搖了搖頭,看著徐芳忙活的身影。

一而再的對傷處避而不談,雲映就算再傻也能瞧出不對勁了。

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問赫崢:“你方才在和我爹說什麼?”

赫崢指了指那堆木頭,道:“在給我傳授木工經驗。”

他摸了摸下巴,又沉吟道:“我受益匪淺,下午勤快些,咱倆今晚床就不晃了。”

雲映不由莞爾,她道:“你又沒做過,萬一失敗了呢?”

“沒有這種可能。”

跟他說了兩句話,雲映心情好了不少,她心血來潮道:“你這麼自信,那我們賭一下。”

赫崢眉心緊蹙,不高興道:“賭?區區一張床,你已經不信任我到這種地步了?”

雲映思忖片刻,然後柔聲道:“你做出來我可以帶你上山。”

上次雲映跟他確定心意以後,他幾乎沒有主動提過寧遇,鐵了心想把這事翻篇。

但是他知道裕頰山是寧遇和雲映長大的地方,他們之前一定也一起上過山。

“可我對你們這的山不感興趣。”

雲映道:“我們晚上可以一起去山頂看星星。”

赫崢有點心動,但他想到她跟寧遇可能也看過,於是又道:“誰要看那麼無聊的東西。”

雲映也不意外,她踮起腳尖,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話音清晰入耳。

男人眼眸立即暗了幾分,他倏然握住了雲映的手腕道:“你認真的?”

雲映掙脫開他的手,道:“開玩笑的。”

她去拿掃帚掃地,一邊掃一邊道:“反正你對我們的山不感興趣,就當我沒說好啦。”

赫崢跟上她,接過她手裡的掃帚道:“我什麼時候說的?我可當真了啊。”

*

他說做就做,一下午都沒怎麼閒過,一會錘子一會鋸,雲映想去幫忙,但又被按回了房裡。

反而是阮喬,在旁邊看個熱鬨而已就被赫崢抓著當苦力,一會拿這個一會乾那個,一下午腿都跑細了還一句不敢吭。

坐在院子裡歇息時,雲映停在他身邊,手裡是一碗涼茶。

阮喬伸手去接,道:“姐你真好。”

雲映沒遞給他,忙活了一下午,天色已經有些暗淡,昏紅霞光落在山,赫崢仍在院子裡跟那幾塊木頭較勁。

他已經脫了外衫,長腿窄腰,黑靴上沾了灰塵。

阮貴從地裡回來後,也蹲在赫崢麵前,兩人皆眉頭緊鎖,對著一張半成品的床榻交流意見。

阮喬不高興:“姐,你都看一下午了,有什麼好看的。”

雲映瞥他一眼,她睡了一覺,還幫徐芳摘了萵筍,哪裡看了一下午。

阮喬拍著膝蓋道:“我就說吧,又沒人學過,怎麼可能做的成?依我看拿幾塊木頭一釘就好了,非要搞那麼細致乾什麼?”

雲映:“閉嘴。”

阮喬不閉,他又想起了昨晚上,趁赫崢不在忍不住道:“姐,你們今晚睡早點行不,吵我睡覺。”

其實不算吵,但他就是不想讓他們晃床。

雲映終於正眼看向了他,“你能聽見?”

阮喬累的臉龐通紅,他點頭道:“姐,就算成婚了你也得注意一些,你這樣會被人說閒話的。”

這招對雲映完全沒用,她麵無表情道:“你把你的床給我們倆睡不就沒聲音了。”

“……姐,你太過分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歡她。

雲映終於從赫崢身上收回目光,她還端著那碗涼茶,阮喬道:“姐,我好渴,你給我。”

雲映道:“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

阮喬正襟危坐道:“你說。”

雲映:“你騙我了是嗎,娘親的病根本不重。”

阮喬原本紅潤的臉色一下變白幾分,他急聲道:“是…是他告訴你的?”

雲映眉心動了一下,沒有否認,她道:“是還是不是?”

阮喬捏緊衣擺,在雲映沉寂的目光中安靜了半天,想起赫崢今天下午輕而易舉折斷樹乾的模樣,然後道:“我隻是試一試……”

“我又不知道你會回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的。”

其實既然認定她不會回來,那他就不會有這個嘗試了。

摸準了她的性子,知曉她看了信以後在百般糾結下,很可能會親自回來看看,所以才把病誇大。

她確實回來了。

但赫崢幫她省去了糾結的過程,所以她沒有很生氣。

“爹娘知道嗎?”

阮喬低聲道:“他們知道的時候信已經寄出去了,姐你不想我們嗎。”

“我和爹娘都很想你,但是我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你回來一趟,我錯了姐,我下次不騙你了。”

“我隻是真的好想見你。”

所以他們知道但選擇幫阮喬隱瞞。

這也不意外,不過想讓她回來其實很簡單,隻要爹娘傳一封信進京說想她,她會開開心心的帶赫崢回來。

炊煙嫋嫋升上天幕,皰屋裡傳來玉米的香味,是雞湯裡被放了玉米,專門為她放的。不遠處赫崢還跟阮貴在夕陽下擺弄那幾塊厚重的木板,他跟她父母相處一直都還算融洽,但其實雲映知道,他不是一個善於跟長輩打交道的人,

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但他沒有說。

可能是想讓父母弟弟給她留個好印象。

但其實沒有這個必要,她跟赫崢是一樣的人,她早就接受有雜質的親情了。

當然,也可能她要求太高。

僅僅作為養父母,他們已經很好了。

“姐,可以給我了吧。”

雲映沒理他,站直身子朝赫崢走了過去,把石桌上另外一碗涼茶也帶了過去。

“爹,喝點茶休息休息吧。”

阮貴接過以後,雲映又把手裡這碗遞給赫崢,男人額發微濕,鼻梁挺拔眼眸深邃,站起身子從她手裡接過。

看他仰頭一口喝完,雲映道:“做不好也沒關係的。”

赫崢:“不可能做不好。”

徐芳已經端了一大盆雞湯走進堂屋,招呼著道:“彆弄了來吃飯!”

“明天去找隔壁那老匠工過來瞧瞧,你倆彆白費功夫了。”

赫崢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打擊,他拉著雲映的手,義正言辭道:“我已經知道怎麼解決了。”

“你再給我兩個時辰。”

雲映道:“那太晚了,不要。”

赫崢:“一個時辰可以了吧。”

雲映碰了碰赫崢額前被汗濕的發,道:“不給,去吃飯。”

赫崢不走,他挑了下雲映的下巴,然後垂眸問道:“你直說吧,你是不是後悔了?”

雲映從他手裡接過空碗,然後道:“不後悔。”

她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汗,直言道:“我隻是心疼你,你做不好我也會陪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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