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畢竟隻是曲深玉自己揣摩出的,所以她沒這麼說,反而很自然地說:“有監控,我害羞。”
這個理由著實讓人挑不出錯來,陳楚圓語塞,曲深玉確實臉皮比較薄,她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看向彆處:“你煩死了,走快點。”
曲深玉嗯了一聲,由原本的走在前頭,變成了跟在陳楚圓身後,看著她微微卷曲的長發在後背微微蕩漾,順著風帶來一股熟悉的香氣。
不知怎的,曲深玉覺得心情好像突然就平靜了起來。
陳楚圓沒察覺身後的視線,坐上電梯上樓,等回了家,她將房門反鎖,才矜持地抬了抬下巴:“現在可以了吧?”
曲深玉還沒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疑惑的嗯?了一聲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沒想到對方還會記得在車庫說的事。
她看著陳楚圓閃爍的眼神,十分不自在的飄向彆處,窘迫極了,仿佛需要安慰的不是彆人,而是她自己。
陳楚圓被看得有些惱怒,忍不住推開她道:“看什麼?!不抱了!”
她氣衝衝地回了臥室,關門聲巨大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沒有人喜歡女帝受嗎?每天上朝已經很累了,為什麼睡覺時還要讓女帝勞累呢?
第27章
曲深玉站在原地,有些遲鈍地眨了下眼,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得她需要安慰的緣故,陳楚圓今天的態度格外好,她看了眼對方緊閉的房門,看不見對方,一切情緒又似乎都重新跌回了泥裡,她按了按眉心,不讓自己再多想。
走進浴室,溫熱的水流衝刷在身上,讓她眉眼微微舒展開來。
與喜歡浴缸的陳楚圓不同,曲深玉很少用浴缸泡澡,她其實不太喜歡狹窄的空間,仿佛讓自己的心胸都變得狹窄了起來,當然,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所以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克服。
她真的、真的有在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去嫉妒,可偶爾還是會覺得不甘,曲深玉不想讓自己變得醜陋,才會想要遠離導致這一切的源頭。
她覺得有些疲憊,陳楚圓一離開自己,她就好像是迷途的旅人在黑夜中失去了光源,無數的負-麵情緒在黑暗中滋生,拉扯著她本就疲憊的內心。
曲深玉仰頭迎接著水流,過了會兒才裹著浴巾從裡頭出來,抽出一旁的吹風機準備吹頭發。
咚、咚、咚……
不算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小小地呼喚聲。
“曲深玉。”
是很熟悉的聲音,聽上去比平常更不情願,曲深玉都想像得出她是如何憋著氣敲門的了,她有些意外生氣之後陳楚圓還肯來找自己。
怕陳楚圓等太久,曲深玉飛快的往身上套上睡裙去開門。
陳楚圓確實等得有些不耐煩,還有些炸毛,她很少會在吵架之後還會主動搭理對方的,尤其是時間間隔這麼短,還不夠她消氣的,做了好久心理建設才來,結果曲深玉還讓她等,陳楚圓自然不痛快。
然而等曲深玉一開門,陳楚圓就愣住了。
倒不是曲深玉穿的有多誘人,而是她頭發濕漉漉的,眼睛也濕漉漉的,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其實並非不常哭,隻是每次眼淚都被淹沒在了水流下,從來都讓人分辨不出她哭過。
可陳楚圓卻是這方麵的行家,她從小到大真哭假哭信手拈來,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一個人是不是剛剛哭過。
她有些心煩地移開視線,努力讓自己忽略這一切:“助理把飯送來了。”
獨自舔傷口的野獸,不會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狼狽。
曲深玉嗯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嗓音有些微啞,她也沒在意,走出了房門。
看得出她確實心緒不寧,走出來時連門都忘了關,陳楚圓伸手拉住門把手,一眼便看見了被扔在床-上的浴巾,像是被燙到了似的飛快的收回了視線,陡然意識到了在她等待的時候曲深玉去做了什麼。
助理送來的菜品口味比較清淡,但很開胃,雖然是陳楚圓特意吩咐的,但她其實並不愛吃,胡亂往嘴裡塞了些便扔了筷子。
曲深玉知道她大概是有些不痛快,於是便連著胃口也不好,她垂了垂眼,也加快了速度,然後站起來收拾碗筷扔進洗碗機裡。
對陳楚圓來說,能讓她在心情不好時變好的唯一方法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消失在她眼前。
陳楚圓看著她一個人默默回了臥室,就猜可能是這種時候她確實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並不想彆人去打擾,可……
她委屈的癟癟嘴,要不是看她心情不好,她會主動湊上去嗎?
陳楚圓氣哼哼的回了臥室,決定在明天吃飯之前都不要理她了。
但或許是被曲深玉氣的,又或許是時間還早,陳楚圓並沒有睡意,於是她打開了電腦,看了幾眼報表。
陳楚圓名下的資產都是她自己在打理的,她很早就開始自己投資一些看得上眼的公司、小工作室,雖然一開始賠多賺少,但靠著燒錢交學費,如今也算是出師了,平常奢侈並不是全靠父母補貼。
當然,站在父母肩膀上造作的陳楚圓也不覺得自己現在取得的成就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到底,她能力再差也有父母兜底,如今隻不過算是符合預期罷了。
將幾個擺明了不切實際的打回去,又在其中一個上打上撤資的標記,陳楚圓便打算睡了,沒了美容覺她就算以後斥巨資也是無法挽回自己的美貌的。
但電話卻在這時打了進來。
陳楚圓看了眼,是唐馨。
這個時候聯係自己,陳楚圓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麼事,她接起電話立馬就問:“警方查出剪電線的是誰了?”
“查到了,”唐助理頓了頓,接著道,“是熟人作案,走的都是攝像頭死角,還穿了棉服戴了手套麵罩,隻有一個攝像頭勉強拍到了背影。”
陳楚圓‘霍’了一聲,誇了一句:“不愧是警察,這都能找到,誰乾的啊?又是楚家那賭鬼想綁架我勒索?最後關頭慫了?”
“不是他,”唐助理說,“圓圓你忘了,他還在局子裡蹲著呢,是謝幻。”
陳楚圓:“……你是說,謝幻他精心做了偽裝帶著麵罩避開攝像頭死角,就為了把我家電線剪了?他腦子有病?”
還有富二代蠢到連雇人都不會親自動手?
陳楚圓本來還以為是哪個老謀深算的來恐嚇她,都做好了收到‘血-書’之類恐嚇信的準備了呢。
唐助理道:“據他交代,是因為跟你吵架之後氣不過,回去越想越氣,就想嚇你一嚇。”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什麼想嚇一嚇,恐怕是一開始是想沒電之後做些什麼,但是最後關頭又慫了還差不多,他這人欺男霸女的事沒少乾,不過也就隻敢做些惡心人、但又不惡心到底的事,以前跟陳楚圓對上時,他鬥不過陳楚圓,最後就想了個陰招,買了十幾條菜花蛇往陳楚圓屋裡放。
剛好當時陳楚圓在開派對,來參加的人都喝的半醉,陳楚圓乾脆就教唆著他們一起去揍了謝幻一頓,把人揍得躺了三個月才出院,因為參與人數太多,他爸媽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反而因為蛇這個物證在,還不得不一個個去賠禮道歉。
由此便可見謝幻是什麼德行,他唯一的優點恐怕就是陰招損招都想得出來,但最後關頭又都會慫。
比如一開始那傻-逼在狐朋狗友的慫恿下是打算放毒蛇的,買貨的時候冷靜下來就定了無毒的。
陳楚圓按照他的邏輯捋了捋,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他是想趁停電彆墅警報係統不起作用的時候進彆墅,揍她一頓?
不,不對,他的目標應該是曲深玉,他每次一見到曲深玉眼珠子都快粘她身上了。
陳楚圓想到這,頓時就覺得怒火中燒,什麼傻-逼!
電話那頭唐助理還在問:“現在警方把他拘留了,圓圓,你要私了嗎?”
陳楚圓冷笑:“本小姐憑什麼要私了?他做這種事就沒考慮後果我-乾什麼要考慮?”
彆的不說,要是真趕巧那會兒有彆的心懷不軌的人過來,彆墅又因為停電-警報係統不起作用,那必然是場悲劇。
“你聯係我媽,跟她說我以後都不想見到謝幻這個人。”
聽這話唐助理就知道她是真生氣了,畢竟一般情況下陳楚圓有事都是自己解決的,找家長那才意味著是大事,因為陳董的手段那可跟溫和搭不上邊。
不過這種事還需要托自己這個中間人,看來上次陳楚圓偷摸著去小國當國王還拒收了陳董消息的事還沒過去。
畢竟一開始是陳董想跟丈夫去那個小國度假玩情趣的,結果被陳楚圓信誓旦旦以自己是他們女兒這就是父母給自己的驚喜的理由而白嫖截了胡,氣得陳董連唐馨這個助理都跟著被罵了。
畢竟身為生活助理,這事她本來該知道的。
但唐助理也覺得冤,陳楚圓精得很,沒事就把自己打發得遠遠的,她哪知道陳楚圓從哪個渠道得知的這件事,還一點不含糊就這麼把爹媽給坑了。
陳楚圓說完,想了想謝家的體量,覺得這對她媽來說算不上什麼麻煩事,便立馬道:“就這樣,我掛了,我要睡美容覺,讓陳女士彆打電話給我,不然我回家哭給她看。”
沒等那頭回應,陳楚圓便掛了電話。
她合上電腦,目光落在桌邊擺著的各種東西上,想了想,拿起一個罐子走了出去,站曲深玉門口敲了敲門。
不出所料,曲深玉並沒有睡,陳楚圓甚至覺得她今天可能一整宿都睡不著。
曲深玉有些意外陳楚圓竟然會二度來找自己,以為她是越想越氣來找自己麻煩的,誰知見她開門,陳楚圓繃著臉將手裡罐子一塞,便又登登登走了,門還甩得聲音巨大,仿佛在說自己並沒有服軟,也不想搭理她。
她低頭看了看,罐子早就被開過了,隻剩下一半,彩色的糖紙包裹著裡頭的糖果,五顏六色碰撞在一起,就像童話裡的星星。
陳楚圓並不經常戒糖,她比較貪嘴,什麼小零食都愛,而手裡的……
曲深玉看了看,是做成糖果樣式的中藥糖,效果上寫的安神、助眠、美顏,是保健品的一種,也不知道陳楚圓是從哪挖出來的。
不過陳楚圓敢入口的東西肯定是送去檢測過的,不會是什麼三無,她看著罐子裡的糖果略略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抱著罐子關上了門。
刷了牙是不適合再吃東西的,曲深玉把罐子放在一邊,還準備再看會兒電腦阻擋自己紛亂的思緒,目光卻不由自主移向了糖罐。
過了會兒,她終是放棄靠看文件度過今晚的想法,合上筆記本擰開糖蓋,剝開一顆放進了嘴裡。
很甜。
第28章
曲父葬禮的這一天天氣很好,是C市難得的大晴天,但前來吊唁的人卻並不多,一是因為曲家沒有大辦,二則是因為人走茶涼。
再加上曲深玉也不想費那個錢,更不想應付人,曲母也心虛,便無人反對。
曲父是葬在曲家村附近的,按照傳統的落葉歸根的理念,他出生在這裡,死後自然也得回到這裡,雖然曲深玉覺得在出事後,他或許不會想再回到這裡見到那些親戚。
曲深玉原本是打算把他葬在公墓裡的,隻是被曲母斷然拒絕,要是真這麼做了,那是會被戳脊梁骨的!曲深玉沒心情計較這些,便同意了,前前後後聯係了好些人才在祖墳找到一塊合適的地。
畢竟發展至今,祖墳早不知葬了多少人,剩下的一些‘風水寶地’自也有人想給自己家留著,分毫不讓,一點都不顧忌臉麵。
然而曲母根本不在意曲深玉跟人周旋了多久才定下的地方,還埋怨她不夠孝順給爹選了這麼個地。
一些親戚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甚至不顧落人口舌,顯然是怕曲深玉他們找自己借錢。
陳楚圓勉強算是給麵子的穿了條黑裙子,站曲深玉身邊安靜的當個家屬,曲家上一代出息的隻有曲父,扶貧扶了不少人,可惜除了曲父一家,並沒有人擠進過陳楚圓她們這圈子,以至於很多人也不認識陳楚圓,隻以為是曲深玉哪個朋友,而且還是不懂規矩的那種。
畢竟,哪個懂規矩的送葬時會站家屬那一列的?
事實上,曲母看到陳楚圓堂而皇之站過來時臉都綠了,但最終還是顧忌著什麼全當是沒看見。
曲深玉微微側頭看向陳楚圓,她完全沒覺得自己的站位有什麼不對,理直氣壯的站在原地。
家屬……
曲深玉咀嚼著這個詞,心口湧出滾燙的熱意來。
曲父的遺照是曲深灝抱著的,因為他是曲家唯一的男丁。
可明明如今家裡管事的是曲深玉,按照這邊的習俗,應當是由管事的那個子女來乾這事兒的。
然而陳楚圓看曲深玉卻像是一點都不意外這個結果,也沒想去爭過。
還是有有良心的親戚真心實意的為曲父的離世而哭的,曲深玉跟曲母一起忙活,大多數時候還是曲深玉在招待,然後將人送走,因為曲母往往在彆人禮貌性安慰幾句時,就開始哭了,然後被曲深玉麵不改色的讓弟弟帶走,自己留下招待。
陳楚圓看得匪夷所思,這究竟誰才是媽?
曲氏的規矩都是淩晨下葬,吃中午的席,一直忙碌到晚上,人群才陸陸續續散去,曲深玉沒打算在老宅留宿,正準備跟陳楚圓回家,卻被曲母叫住,隻得對陳楚圓道:“你等我一下。”
陳楚圓不耐煩地皺了下眉,說實話,一天的時間,足夠將她的耐心耗儘了,但是還是點點頭,轉身回了車上。
曲深玉見她直接上了車,便知道她已經不剩什麼耐心了,來到曲母麵前直截了當的問:“什麼事?”
她的語氣與平常其實沒什麼變化,但杜芝芝卻莫名聽出了幾分冷淡,她愣了一下,才說:“我今天收到了中介的電話,說打你電話沒人接,有個人有意向想買深庭的彆墅,你要把老彆墅賣了?”
曲深玉奇怪看她一眼,就她們這條件,彆墅不賣難不成還想去付每年不菲的物業費和維修費用嗎?
不過她畢竟不是陳楚圓那性子,這話沒直白的說出來,隻嗯了一聲。
杜芝芝聞言頓時急了:“咱家可就剩那一套房子了,要是沒了你弟以後住哪兒?沒房子誰會嫁你弟?!”
“媽,”曲深玉告訴著她一個事實,“我們家已經破產了,住不起彆墅。”
“……不是還有你嗎?”杜芝芝握住她的手,年輕時家裡窮,她也吃了很多苦,哪怕養了幾十年,手摸著仍是粗糙的,“你現在有陳楚圓撐腰,又不是沒錢,深玉,你不會不想管我們母子倆了吧?你不能這麼沒良心啊!”
“那是陳楚圓的錢,”曲深玉冷靜地跟她闡述事實,“不是我的,也不是曲深灝的。”
杜芝芝眼神閃爍了一下:“可、可你們現在什麼關係,用她點怎麼了?”
她說到前麵還有些底氣不足,後一句卻理直氣壯起來。
“深玉,你弟弟快升學了,你知道你弟那個學校有多難進的,不僅要考察孩子還要考察父母家庭,你讓陳楚圓……”
“不可能!”沒等她說完,曲深玉就打斷她,一學期幾十萬的學費還不算彆的雜七雜八的,她是瘋了才會讓曲深灝接著讀下去,更彆提讓陳楚圓去給曲深灝背書過家庭背景這一關了。
“曲深玉!他是你弟弟!”杜芝芝尖叫道,“你個沒良心的,你爹才剛死你就想拋棄我們母子倆?!”
曲深玉突的冷笑了一聲:“媽,你知不知道,在法律上,隻要我放棄繼承遺產,我爸的債也用不著我來還?”
杜芝芝僵了一下。
“我爸的債務,我隻會還三分之二,彆的你們自己想辦法,”曲深玉說完就想走,頓了頓,才接著道,“還有,我覺得公立學校也挺好的。”
“曲深玉!”杜芝芝沒想到她會翻臉的這麼果決,“你就這麼狠心?”
曲深玉有些疲憊,債務本就是一家人共同承擔的,她一個人獨自攬過來了三分之二,這也算狠心?
她轉身看著杜芝芝:“媽,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為什麼我打進醫院的費用,會少了將近一半?”
曲深玉說完,沒再看對方臉上的表情,直接就離開了。
出了門時,她才注意到躲在門口的曲深灝,她跟曲深灝都生了一副好樣貌,看著有六七分相像,但因為年齡的差距,卻從小就不親。
“姐。”曲深灝從地上站起來,今天是工作日,杜芝芝本來還想讓他接著上學不請假,是他自己請假過來的。
他仰頭看著曲深玉:“姐,我不想讀書了。”
曲母沒告訴過曲深灝家裡的事,他平常也不看新聞,自從曲父接管了他的學業後,連玩遊戲的時間都有限,但他又不瞎,什麼都看不出來,更彆提學校同學態度的轉變。
“你不讀書你能乾嘛?”曲深玉反問,“現在的你,沒有學曆,又能掙幾個錢?”
如果說曲深玉與父母還有些童年的美好回憶的話,那與弟弟則是一點都沒有,所以曲深玉不喜歡他,能在他麵前不帶偏見看他,已是曲深玉所能做到的極限。
她淡淡道:“家裡的事沒成年之前少管,你好好學習,不跟你之前那些朋友廝混,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曲深灝低下頭,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曲深玉也不在意,曲深灝在上初中後就不怎麼故意與她作對了,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地位穩固了,也可能是想通了,有點想跟她重修於好的意思在,但曲深玉一直沒回應,她承認,她其實很介意他的存在,也很介意父母的選擇。
沒多做停留,曲深玉邁步離開,陳楚圓手指敲擊著方向盤,頻率有些暴躁,她係上安全帶:“走吧。”
陳楚圓扭頭看了她一眼,對方麵色平靜,看不出曲母找她談了什麼,但看上去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因為對方看上去並不是很傷心或是凝重。她一踩油門,飛快的離開了原地。
曲深玉看著外麵的夜景,不遠處有一棟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大樓,那是曲家曾經的公司。
曲家一開始是做倉儲起家的,因為地都是村裡和親戚出的,他們什麼都不用做便能躺著拿分紅,後來曲父想做大,然而讓親戚村民們暫時割舍掉一部分利益來搏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他們顯然是不樂意的,於是這個想法自然是沒能成功。
後來曲父當機立斷,拿著自己那一部分錢做起了手機生意,因為趕上了好時候倒是越做越大,原本的倉儲卻因規模上不去、技術上不去和設備老舊等問題,逐漸被彆的倉儲公司擠壓生存空間,一年不如一年,最後被彆人收購。
但曲父後來其實也走上了村民的老路,智能機變革時他不敢冒大風險去拚搏,人到中年,便更求穩,於是就錯過了最佳的入場時機,是以後來曲父一直謀求轉型,一邊穩固住老年機的基本盤,一邊想方設法想重新讓公司支楞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種急迫的心理,才讓騙子團夥有了鑽空子的機會。
曲深玉曾經,是很崇拜曲父的。
她出生時家裡條件已經很好了,那會兒曲父已經三十了,這個年齡曲深玉才出生,可想而知在當時要麵臨的壓力,按照當時的風氣,他們該找個侄兒回來當兒子養繼承家業。
是曲父力排眾議,讓她成了曲家這一輩唯一一個跟男人一樣是“深”字輩的,不然曲深玉就該變成曲玉了。
本來一切是都很美好的,她努力學習,按照他們的想法做一個爭氣的繼承人,直到二胎開放,看著新聞上一個個大齡產婦成功生下男孩,於是曲母也心動了,而沒有兒子,確實也是曲父心裡的一個痛,便順理成章答應了下來。
自那以後,曲深玉意識到,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是。
但在曲深灝出生之前,曲深玉與他們培養出的感情卻不是虛假的,所以她彷徨過、猶豫過,最終選擇了遠離,破產後哪怕知道自己可以什麼都不管,也願意抗起一切。
但就算是這樣,還被認為是狠心。
人怎麼會變成跟記憶裡完全不同的樣子呢?
曲深玉想,也許不是對方變了,而是自己從不願意接受現實。
她看向陳楚圓,好像唯一與曾經沒有變化的,就隻剩下她了。
她的問道:“陳楚圓,你覺得我狠心嗎?”
陳楚圓抽空看了她一眼,不可思議:“你對你自己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曲深玉垂了垂眼,說:“我隻想還債,但是我不想關曲深灝未來的死活,也不想管我媽,除了每月按時打生活費,我誰都不想見。”
第29章
這樣的想法,曲深玉其實很久之前就有了,她無法忽略掉童年的記憶,但每次看到現在的他們,再回憶起曾經,對她來說都是種折磨,所以她就想,乾脆離開好了,反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有什麼事通過手機聯係解決就好了。
陳楚圓不太能理解曲深玉在糾結什麼,她恣意妄為了二十幾年,從未有委曲求全的時候,不喜歡的人,那就不去見,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為什麼還會有人能因此生出負罪感來呢?
她把車停在路邊,想了想,對曲深玉說:“我媽跟我說過,人是很難中庸的,要麼滑向這端,要麼傾斜去另一端。”
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公平,也沒有人能做到一點不偏心,所以為什麼要因為彆人的偏心而懷疑起自己來呢?
當初二胎政策鬨得沸沸揚揚,許多自信滿滿的同齡人迎來了當頭一棒,包括陳楚圓家都有不少叔父爺奶都忍不住來旁敲側擊,但她爸媽卻始終沒有動搖過。
陳楚圓不會去擔心還沒影的事,但也好奇的問過,然後媽媽就對她說了上麵那段話,甚至他們還以為那些風言風語影響到了她,連忙對外發了聲明,昭告天下百年以後,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她的。
沒有人會不偏心,一碗水端平是很困難的事,他們不能保證自己能平等對待兩個孩子,便乾脆不生。
而且,不僅是他們自己,孩子也未必不會因此而心懷芥蒂。
陳楚圓不相信曲深玉一點都不在意這些。
可她們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對曲深玉來說,因為這種事生出反感的想法,在她心裡大概是屬於大逆不道的吧。
畢竟生不生是父母的事,老大非要鬨,在很多人眼裡隻能得到自私這個評價。
但誰會不對自己的家人生出獨占欲來?
陳楚圓努力安慰她:“其實沒必要給自己戴上必須真-善善美的道德枷鎖呀,你看我一天天的不就過得很快樂嗎?”
把對自己的要求放低一點,對彆人的要求放高一點,這沒什麼不好的,陳楚圓任性妄為長這麼大,可不僅僅是因為家世好,還因為她確實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什麼心理負擔。
她信誓旦旦說著自己認同的至理名言:“不遵從自己的內心會變得不幸,同情彆人不重視自己會迎來厄運。”
曲深玉沉默了一下,她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人總是善於找出彆人身上的問題,卻無法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保持客觀,她總告訴自己,這樣的決定也許對每個人來說都好,可記憶太占空間,時常便會跑出來,讓她不由想,如果沒有曲深灝就好了。
但她清楚,導致這一切的不是曲深灝,而是生下了他的父母。
其實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曲深玉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她隻是能想像到,在那之後親戚朋友的輪番轟炸,仿佛所有人都認為她做了一件無情無義、大逆不道的事。
她隻是本能的,在尋求一個認同感。
“想那麼多乾什麼嘛,”陳楚圓覺得曲深玉總愛將事情想得複雜,她伸手拍了拍曲深玉腦袋,“等你遠離了他們你就會發現一個人自由自在有多輕鬆快樂,到時候本小姐帶你去玩,保管你連他們叫什麼都忘了!”
不正常的家庭環境,連讓人該怎麼笑都不知道了,曲深玉不就是這樣嗎?
陳楚圓依稀還記得,她小時候明明還不是這樣的,不然她那會兒哪還能跟陳楚圓吵起來。
她自說自話了半天,才想起來曲深玉從頭到尾都沒回應過自己,頓時有些不高興:“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曲深玉放在膝上的手輕輕捏緊,指骨都因此有些發白,她輕輕吸著氣:“不要碰我的頭。”
陳楚圓:“……?”她頓時不樂意了,“我就碰了怎麼了?我憑什麼不能碰?!”
被對方這麼一說,她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來了,不僅沒把手拿開,另一隻手還跟著放了上去,幾下就把曲深玉頭發給弄得亂糟糟的。
不明顯的電流仿佛從頭皮竄進身體裡,曲深玉低著頭,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她,臉上柔軟的線條繃緊,抿著唇不說話,眼睫顫得厲害,帶著輕微的水光,眸中流露出陳楚圓看不懂的神色來。
“看什麼看?!”陳楚圓瞪她,一點都不帶心虛的,也不覺得自己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不就碰了下頭嗎?還能是什麼禁區不成?
她說著,不自覺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奇了怪了,曲深玉眼神怎麼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以前曲深玉從來都沒有拿這種眼神看過她。
陳楚圓越發不滿,越想越氣,於是她又伸出了魔爪。
曲深玉連忙抓住她手腕,可不敢讓她再胡來,每個人身上都有敏感點,隻是她身上出現的位置有點奇怪而已。
她細細觀察了一下陳楚圓的神色,她是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自然也沒發覺她有什麼奇怪之處,她摩-挲著陳楚圓的手腕,輕輕開口,竭力放平聲線,語氣卻仍輕飄飄的:“快開車吧,再不開走交警該來開罰單了。”
“這怪誰?”陳楚圓瞪她,但到底還是沒在路邊胡鬨,重新開車上路。
曲深玉垂眸笑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看到了現在的自己,眼尾泛著點不正常的緋紅,不太明顯,但也不是那麼難以察覺的不正常。
她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雖然因此身體發軟有點羞恥,但好在陳楚圓沒看出來。
曲深玉心裡突然生出點奇怪的念頭來,陳楚圓之前也不是沒跟人交往過,怎麼感覺……還跟沒開竅似的?
但很快,曲深玉就把這個念頭給壓下了,畢竟陳楚圓喜歡什麼款的眾所皆知,所以也許不是不開竅,隻是針對她不開竅而已。
驅車回到家裡,陳楚圓也忘了路上的插曲,加之今天情況特殊,她便暫時老實了下來,回屋裡把衣服換了下來,又泡了個澡,舒展手臂準備去睡覺。
今天曲深玉一早就開始忙碌,陳楚圓自然也沒怎麼休息,現在確實累了。
無論葬禮上的人她在不在意,這總歸不是件值得讓人心情愉快的事,雖然帶點惡意的說,陳楚圓覺得,曲深玉爸媽都不在她身邊,她沒準日子還能好過點。
這些天她也慢慢回憶起了很多早已忘記的事,比如,曲深玉高考是一個人進去的,接送的好像是司機;再比如,自曲深灝出生後,她爹媽似乎就沒再為她辦過生日宴,連成人禮都沒有。
具體原因陳楚圓並不知道,但她每年生日父母可都是大辦的,陳楚圓也一直認為,在不在乎一個人,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能看出來的。
她媽說了,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出的好話最廉價,但總有缺愛的人會因為彆人幾句好話就心軟,所以她爹媽不僅物質上沒虧待她,曾經更是出門‘我最愛的寶貝’,回家‘我最愛的寶貝’,天天把愛不愛的掛在嘴邊,聽得陳楚圓後來都煩了。
也許是人最經不起念叨,陳楚圓剛想陳女士來呢,她電話就打了過來。
陳楚圓接起電話,勉強打起精神來:“媽?”
“丸子,謝幻出國了。”陳怡告訴她結果。
陳楚圓爸媽一直都管她叫丸子,因為當初陳楚圓愛美意識覺醒,對圓這個字格外敏感,非要讓他們換個稱呼,他們立馬就從善如流改口叫丸子了。
但凡當初陳楚圓要是上了個一年級,都不至於認同這麼個小名。
“便宜他了。”陳楚圓聽到這個結果也不意外,畢竟這麼點事還夠不上多大的罪名,能出國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謝幻他爹媽估計還做著幾年後回國對方能成熟穩重點的美夢,就算跟人不對付也乾不出自己親自去剪線這種事,然而以陳楚圓對謝幻的了解,沒了家裡盯那麼緊,又是風氣開放的國外,對方能成什麼樣還真不好說。
陳怡選擇性的無視了陳楚圓這話,不然怎麼著?趁對方上飛機前去揍一頓?
更何況,她打電話本來就另有目的。
“聽說你現在跟曲深玉那孩子住一起?”陳怡問。
陳楚圓警覺:“乾嘛?你什麼時候還管這種事了?”
陳怡:“我就問問,你緊張什麼?明天回來吃飯?”
“不回,”陳楚圓立馬就道,“你們一天天日理萬機的,還要空出行程回家多麻煩。”
“喲,我們家丸子也會體諒人了?”陳怡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顯然是還記著被她搶走的旅行,末了才道,“時間都給空出來了,趕緊回來,不然老娘上吊給你看!”
“你上吊的繩子一年都換三色了,”陳楚圓吐槽了一句,不情不願道,“知道了。”
“帶小曲一起回來吃嗎?”陳怡問了句,接著道,“帶的話我讓張嬸多做點。”
“……不用了,”陳楚圓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乾嘛帶她回來?”
電話那頭的陳怡聞言也沒多說什麼,外頭謠言沸沸揚揚,從助理那打聽到的看著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可陳怡還是不太相信這事。
不是她對自家女兒有什麼濾鏡,而是她確實不太相信陳楚圓能乾出這種荒唐事來。
雖然兩人因為性格問題從小合不來,可陳怡清楚,如果陳楚圓真討厭一個人,是不可能還能跟對方有交集那麼久的,她們頂多是天生氣場不合所導致的矛盾,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更何況,雖然陳楚圓從不跟家裡透露自己的感情狀態,但她有沒有跟人做過什麼,陳怡一激就知道了。
跟小孩似的,彆人談戀愛是成-人-遊-戲,到她這兒就是小孩過家家,她還是不太相信陳楚圓會金屋藏嬌。
但陳楚圓畢竟也這麼大了,沒準真開竅了,還是親自問問為好,要是真對曲深玉做了什麼……
陳怡心想,那可真是作孽。
陳楚圓掛了電話,給自己敷上睡眠麵膜,全然沒想過自己回家可能會遭遇什麼盤問,畢竟她爹媽從來都沒管過她私生活,當初她包人一些長輩明裡暗裡勸他們管管陳楚圓,讓她彆在外麵胡鬨他們都是一笑置之,現在又哪會突然想起來去在意這種事。
第30章
自從成年後,陳楚圓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流連於外麵的花花世界,極少回家。
但隻要家裡喊她,她基本也不會找借口不回去。
被安保驗明身份,陳楚圓將車駛進車-庫,那頭早早等候的幫傭將40℃的溫水遞了上來,另一人則替陳楚圓拿好包,門口還有拿著外套等待的人。
陳楚圓在家時,洋房的溫度一定得偏低,因為她喜歡略帶濕潤且溫度偏低的空氣環境,不過同時她也得穿上空調罩衫,不然皮膚直接跟空氣接觸,她也會覺得不舒服。
這些挑剔的小毛病,洋房的人都早已習慣。
有人覺得陳楚圓在外事多,但其實如果有人去過她家就知道,她在外頭的排場已經很收斂了,至少大學後的獨立生活讓陳楚圓對很多事的容忍性都要高上一些,也就對入口的水水溫始終要求嚴格。
還沒等陳楚圓走到門口,中年阿姨便走了過來,笑容滿麵:“丸子回來啦?”
“張嬸。”陳楚圓甜甜的叫了聲,“等很久了嗎?”
張嬸在陳楚圓家的時間很長,可以說,陳楚圓小時候就是她和爸媽手忙腳亂一手將她帶大的,但三個新手,並不知道小孩不能過度寵溺,或者說,即使知道了也不忍心,於是等陳楚圓記事,性子便扳不過來了。
“沒有,剛出來,夫人倒是等你很久了。”
陳楚圓跟著張嬸入內,坐在沙發上的陳怡這才放下財經雜誌,哀怨地看著陳楚圓:“你還知道回來?!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嗎?!”
其語氣,就像是在埋怨久不回家的死鬼丈夫。
陳楚圓摸著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麵不改色的抱著她胳膊坐下:“這不是為了不辜負你們的期望一直在學習嗎?隻要有空,我肯定會第一時間想你呀,陳怡姐姐,你看我新做的指甲好不好看?”
陳怡女士年輕時接受不了自己已經是個當媽的人事實,最愛乾的就是讓陳楚圓喊她叫姐姐,喊楚阜寧叫哥哥,彆說,不知情的人還真誤會過陳楚圓是她妹妹。
不過隨著陳楚圓長大,陳怡也逐漸接受了事實,並不排斥陳楚圓喊她媽媽了,可惜因為小時候教得太好,她反而改不了口習慣叫姐姐了。
陳怡一直懷疑,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才讓她感受不到當媽的快樂。
她看了眼陳楚圓新做的指甲心想,你來之前都有空做指甲,就沒空給我帶份禮物?孤寡老媽就不需要關懷嗎?
但她知曉如果自己質問,陳楚圓立馬就會反問自己難道不就是最重要的禮物嗎?然後曆數她在陳楚圓記事後的所有罪行,緊接著就是——哭。
陳家並沒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因為陳楚圓作起來,足夠讓全家都焦頭爛額,確實沒幾個能把她控製住的。
所以陳怡便準備順勢誇幾句,陳楚圓向來就愛些花裡胡哨的,這次指甲上弄出了翡翠般的花紋,貼著金絲,是屬於她審美中比較低調的範疇了。
但還還沒說出口呢,她突然驚恐的頓住。
等等!為什麼你這種時候了還會去做指甲?!
我女兒竟然背著我在外麵做枕頭公主?!
陳楚圓見她遲遲不說話,頓時不高興道:“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在懷疑我的審美水平?”
陳怡回過神來,心情複雜難言,但她沒讓陳楚圓看出來,立即敷衍的誇了幾句,然後才拉著她道:“丸子啊,姐問你件事。”
陳楚圓挑起桌上的葡萄吃了起來,疑惑地看向她。
“你跟小曲是怎麼回事啊?”
被父母問起感情狀態,陳楚圓難得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眾所周知她們曾經不對付,突然在一起多少有些自打臉的意思在。
陳楚圓還有些不太能麵對這事,畢竟她比較愛麵子,於是便含糊道:“就這麼回事唄。”
聽上去像是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但陳怡一看她的神態,就知道她跟曲深玉肯定不是什麼清白關係,畢竟如果真是清白的,她不可能這副作態。
陳怡微妙的感受到了些許心情複雜,陳楚圓長這麼大,嘴裡說著喜歡什麼樣的,但真沒見她對誰真心動過,也不覺得她跟她爸的感情又什麼特彆的,有時莽撞的撞見了親密場景,都既不害羞也不尷尬,反而是一臉嫌棄的走開。
對陳楚圓來說,吃飯用同一雙筷子——臟;穿彆人的衣服調情——呸;散步走不動了被人背著回來——白長了一雙-腿。
但她也二十好幾了,開竅了也正常,陳怡摸著她的手,看著她的指甲便覺心頭一梗:“丸子啊,你跟小曲一起睡的時候這指甲就沒傷她嗎?”
就算是當枕頭公主,這指甲劃拉一下也得掛彩吧?畢竟陳楚圓可受不得委屈,輕了重了沒準都得撓人。
陳楚圓:“……?”
她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臉頓時紅了,跳腳道:“誰跟她睡了?你不要汙蔑我毀我清白!”
看她這麼跳腳,陳怡心想,看來她們確實還沒進展到那一步,畢竟如果真的已經發生過什麼了,要麵子的她絕對是另一副說辭。她一想也是,就陳楚圓那又菜又愛玩的個性,哪會樂意躺下麵?
她從善如流改口:“媽就隨便說說,不過丸子啊,你可不能胡來,媽硬盤裡有1個T的學習資料,等會兒你拷貝過去,就算都是女孩子也不能胡來知道嗎?”
陳家對陳楚圓的性-教育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的,陳楚圓也並不將這當成羞恥的事,聞言反而翻了個白眼:“我才不要這些!”
跟彆人看的小視頻不同,陳怡說的學習資料,那是真的學習資料,從生理到心理分析,從動作指導到詳細實操,濃濃的科研風格,是讓“熱血沸騰”的年輕人看了立馬就能冷淡下去的真?學習資料,甚至其中還會講述操作不當會產生的後果,是看了能做一宿噩夢的程度,從此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就那種片子,還不如陳楚圓跟小姐妹偷偷看的顏色片,甚至曾經她跟小姐妹看片時都驚呆了,這跟她在家看得怎麼會差彆這麼大?
後者讓人麵紅耳赤,前者卻隻能讓人從此出家。
所以陳楚圓覺得,還是彆讓陳怡女士破壞自己對性的幻想了,頓了頓,她轉移話題:“我爸呢?”
“在廚房做菜呢。”陳怡聞言道。
“媽你怎麼能讓爸進廚房呢?油煙多傷臉啊?!”陳楚圓譴責。
陳怡:“寶貝在做你愛吃的櫻桃肉。”
陳楚圓哦了一聲,頓時閉了嘴,也不說什麼油煙傷臉了。
陳怡看得好氣又好笑,輕輕拍了她一下,才拉著她去了書房,談了些工作上的事,等楚父楚阜寧敲門才下去吃飯。
吃完之後,陳楚圓便帶著大包小包走了,根本沒有留宿的意思。
陳楚圓跟父母的作息天差地彆,他們如果在家,那九、十點左右整個洋房的彆墅燈都得熄滅,陳楚圓對溫度敏感,他們則是對光源比較敏感,還跟開了雷達似的,陳楚圓屋裡開沒開燈都能靠直覺感覺出來。
所以陳楚圓高中一畢業就迫不及待搬出去了,畢竟有些習慣不是磨合磨合就能忍耐的,就像她爸媽從結婚起便一直分房睡,並不是感情不好,純粹是都是睡相極不好的人,一晚上能把人踢下床八-九次。
但說來也奇怪,他們自己一起睡時都極為不客氣,誰也不讓著誰,可跟陳楚圓一起睡時愣是沒把她踹下去過。
然而這樣的行為代價卻是他們淺眠,陳楚圓翻個身他們就能醒,所以陳楚圓四歲時便忍痛跟他們分開睡了。
因為東西比較多,陳楚圓便讓助理在樓下等著,助理雞賊的叫了力氣大的保鏢,跟對方一起將東西提進了屋裡,大包小包分門彆類塞冰箱裡。
陳楚圓吃的很多速食品,都是家裡張嬸她們做好的。
曲深玉並不知道陳楚圓去哪了,聽見動靜才出門看了眼,心裡隱隱有所猜測。
陳楚圓看見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走過去將檀木手串戴她手上:“我媽讓我給你的。”
曲深玉一僵:“阿姨怎麼突然送我這個?”
陳楚圓奇怪看她一眼,覺得她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但還是道:“安神助眠、鎮心寧神。”
她這麼一說,曲深玉冷靜下來:“替我謝謝阿姨。”
陳楚圓沒在意她奇怪的態度,往她房間看了眼,又進廚房轉了圈,問道:“你還沒吃飯?”
曲深玉怔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才道:“工作得有些晚了,沒注意。”
遊戲上線後其實工作室便不怎麼忙了,隻需要按時做好維護再添些更新保證玩家流失不那麼快就好,但曲深玉沒打算吃老本,已經在策劃第二款遊戲了。
陳楚圓皺了下眉,看了助理一眼,後者立馬意會:“曲小姐,您想吃些什麼?”
曲深玉道:“隨便煮點就行,麻煩你了。”
等對方進了廚房,曲深玉看著陳楚圓,表情一頓,才接著道,“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陳楚圓不明所以的跟她進了房間。
曲深玉外套還搭在椅子上,陳楚圓看了眼,桌子上還有著吃完沒來得及丟的空罐子,看上去還有些生活氣息以外,彆的地方她的生活用品都少得可憐,她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客人住的。
她彎腰從抽屜裡拿出一疊紙遞給陳楚圓,陳楚圓接過來看了幾眼,是一份股份轉讓合同,也就是說,隻要陳楚圓簽下,那曲深玉的工作室就屬於陳楚圓了,連她自己都是在為陳楚圓打工。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把文件扔到一邊:“曲深玉你腦子有病?我缺你那點錢?”
曲深玉說:“那本來就是你的。”
之前是因為曲深玉也不能確定能不能成功才沒有這麼做,可現在不同,儘管隻有這麼一個成功案例,但曲深玉已經確認了自己對市場的把握大概率不會出錯,這才下定決心。
不然給陳楚圓一個賠錢的公司,那反倒是讓她去收拾爛攤子。
“我不需要。”陳楚圓不覺得自己有做什麼,工作室是曲深玉一手弄起來的,自然該屬於她,隻要有潛力,這個世界上不會缺伯樂,陳楚圓相信就算沒有自己,也是會有彆人的。
曲深玉沒說話,固執地看著她,隻有將她傾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還清了,她才敢去奢求更多,儘管她知道陳楚圓並不在意這些,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
陳楚圓並不想去摘桃子,但她也知道不是誰都能欣然接受饋贈的,猶豫了一下,她才道:“這樣,給我一半吧。”
見她還想再說,陳楚圓道:“不然我就不要了。”
曲深玉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