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黑蜥蜴的成員來說,這是非常可怕的一天。
作為港黑凶名在外的戰鬥部隊,他們怎麼說也是經驗豐富,身經百戰,跟不少異能者都交過手。
有的異能者能令地麵變沼澤,有的異能者能釋放大範圍|毒|霧,有的異能者可以操縱夜叉……
但從來沒有一個異能者,強大到能把世界變成彆的模樣。
“隊長,怎、怎麼辦?”路人甲戰戰兢兢地問廣津柳浪。
廣津柳浪心想你問我,我去問誰,但這話不能說,說出來動搖軍心。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鎮定,低聲道:“注意警戒,不要輕舉妄動。”
根據廣津柳浪的觀察,敵人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目光全聚焦在暴走的小孩身上,釋放這種堪比異空間的異能估計也是為了把那倒黴孩子隔離。
隻要他們不搗亂,在解決掉小孩之前,雙方是不會交戰的。
……大概吧。
廣津柳浪的想法基本沒錯,源純這會兒正努力思考該怎麼讓中也恢複理智,根本顧不上彆的。
況且黑蜥蜴都被圈進無限劍製裡了,想跑也跑不了,最後再慢慢收拾唄。
“他的身體正在崩壞,等他徹底撐不住的時候,那股可怕的力量會被釋放出來,”紅A隨手從地上拎起一把劍,將其投影成黃金劍的模樣,“我不確定無限劍製能不能困住它,你要趕快做決定了。”
是殺還是救,要救怎麼救。
源純眉頭緊皺,注視著不遠處被層層黑氣纏繞,一個接一個亂扔重力球的中也,腦子飛快地轉著,思考對策。
根據中也之前說的關於自己的身世,再加上已有線索,可以大致推出事情的本來麵目——中也是實驗體,作為某種可怖力量的安全裝置或載體存在,他因為一些原因失控了一次,那次失控的表現就是源純來到橫濱撞上的爆|炸。
吸引狂卡的應該是被封印在中也身上的神秘異能力,那種異能力給人的感覺充滿了混亂、邪惡和瘋狂,與狂卡極為吻合。正常狀態下的中也身上是檢測不出狂卡的能量波動,是因為狂卡在與神秘異能力結合後就隨著它一起陷入沉睡了。
源純撿到中也的時候,他是個再正常
不過的小孩子,平時也沒見中也有什麼精神上的毛病,這說明暴走的狀態是可以被壓製回去的。
問題是怎麼壓製。
不要著急,仔細想想,一定有辦法的……
“對!”源純腦海中靈光一閃,“狂卡……他異能暴走是因為狂卡的影響,先把這個影響消除!”
“短時間內除了殺掉宿主,沒法剝離卡牌吧?”紅A無奈道。
“不不不,”源純身後的空間綻放出一圈金色的漣漪,她從王之財寶裡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巧匕首,握在掌心裡,“用這個,萬符必應破戒。”
萬符必應破戒,Caster美狄亞的寶具,能夠破除刺中物體的所有魔術。
舉個例子,假如紅A被這把刀砍了一下,那他跟源純之間的契約就會被強製解除。
源純不指望能用萬符必應破戒切斷中也和狂卡之間的契約,卡牌的等級太高了,已經不是魔術,而是觸及到了法則的範疇,絕對破不掉,但如果隻是讓狂卡老實下來,不要再對中也施加影響,這種程度還是沒問題的。
“明白了,”醫生輕輕拍了拍源純的腦袋,“我試試能不能控製住他。”
紅A露出不讚同的目光,“我去吧。”
“我我我!”莫德雷德積極報名。
“我去,”源純搖了搖頭,她語氣堅定道,“我承諾過會保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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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製定的行動方案如下——
羅曼醫生給源純施加各種增益狀態,給中也施加各種減益狀態,最好能確保中也一定時間內動不了,無法攻擊靠近的源純;
源純用萬符必應破戒戳中也一下,壓製搗亂的狂卡;
紅A和莫德雷德掠陣,萬一源純行動失敗,就是他倆出場的時候了。
“都沒異議了吧?”源純一手捂著紅A的嘴,一手捂著莫德雷德嘴,對醫生說。
紅A和小莫:“……”你倒是讓我們異議一下啊!
魔力放出,掀起藍色的風,將醫生溫柔地包裹。風過之後,身穿迦勒底員工製服的粉毛羅曼尼·阿其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與他長相微妙地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的男人。
男人有著一頭蓬鬆濃密的、柔軟羊毛似的白色卷發,一半披在身後,一半編成麻花辮,垂落在胸口。他的眼神明明很溫和,
但卻無人敢與其對視。
大概是因為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眸混合了憐憫與威儀,就像端坐雲端之上、無悲無喜的神明。
他在看著你,可他眼裡空無一物;
他的笑容溫柔,可周身散發的氣勢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紅A都往旁邊稍微挪了挪,他確實有點怵這個所羅門王的形態。
隻有源純,完全沒受到影響,她望著所羅門王,長長地歎了口氣:“唉……”
儘管時機不對,源純還是想感慨一下,畢竟她已經形成了隻要羅曼醫生變所羅門王,這個想法就自動從腦子裡冒出來的習慣:早知道他是這種發型,當年見他的第一麵,我就會防著他以後可能會出事了。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太太!你的發型很危險啊太太!
所羅門王明顯愣了一下,他用困惑且警惕的眼神看著源純,“啊?太太?什麼太太?”
紅A:“……”沒開口前,威儀萬千,各種高大上;開口之後,原形畢露,是我認識的那個羅瑪尼。
源純:“呃……我說出來了嗎?”大意了!都想了那麼多次,沒想到這回翻車了。
發型啊,就是你那個發型啊!為什麼要把辮子斜著搭在肩膀上,你不知道跟你擁有同款發型的人都涼得飛快嗎?哪怕你梳個雙馬尾也好!我不會嫌棄你的!
所羅門王:“到底怎麼回事——”
源純把所有的吐槽咽回肚子裡,轉身跑得飛快,“我先去了!回頭再說!”
“……等等!buff還沒上呢!”所羅門王哭笑不得,趕緊追上去,哐哐哐砸了一堆加護,然後又給中也扔了好多debuff。
不愧是曾經的冠位Caster,所羅門王一出手,中也周身翻湧的黑氣被無形的外力籠罩收攏,漸漸縮回了他的身體中。他安靜下來,乖乖地垂著頭站在原地,不再憤怒地搓出重力球四處扔,但纏繞在他皮膚上猙獰的紅黑色紋路還在。
源純在中也麵前站定,見他沒反應,乾脆直接扶住了他的肩膀。
在旁邊OB的紅A和莫德雷德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紅A“唰”地投影出弓箭,拉弦搭箭,對準中也,莫德雷德則握緊重劍,一副隨時準備放寶具的模樣。
中也小幅度掙紮著動了動,像是陷入噩夢中卻無法蘇醒的人。
“看起來真可怕,”源純摸了摸中也的臉,輕聲道,“一定很痛吧……彆怕,我這就帶你回來——”
寒光一閃,萬符必應破戒刺中了中也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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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我可以幫助你……】難以名狀的聲音蠱惑道,【接受我……】
【沒有我……你會傷害你所愛的人……】
視網膜最後傳遞過來的模糊影像,是源純被重力壓得半跪在地,眉心微蹙,麵露悲傷之色。
在中也的印象裡,源純因為沒錢而煩惱過,因為養老金(?)被係統蓋房子用光了而嚎啕大哭過,因為搞同人被正主發現而抓狂過……但就是沒有悲傷過。
她應該是一直高高興興的,怎麼能因為我那麼難過呢?
“好……”中也懵懂地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我不想……”
不想讓關心我的人因為我而受傷了。
就在中也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洶湧而來的黑色霧氣時,一聲怒喝響徹深淵。
“給我滾!離他遠點!”
刺目的光照進深淵,破開黑暗,源純盛著風做的翅膀降臨在中也麵前,一把將他摟進懷裡。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聲音氣急敗壞地吼著,【這個該死的女人啊啊啊!】
【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我們無比契合,天生一對——】
“滾滾滾!要不要臉,誰跟你天生一對!”源純握著萬符必應破戒,反手捅|進黑霧裡,把霧氣捅散了。
中也晃了晃腦袋,之前那種意識被輕紗籠罩、看什麼想什麼都仿佛隔著一層,特彆不真切的感覺終於消失了,他後知後覺地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假如剛剛源純沒來,他答應了那個聲音,會發生什麼事?
“我來帶你回去啦,”源純笑著捏了捏中也的臉,然後擋住了他的眼睛,“我數到三,然後再睜開眼哦。”
“一、二、三!”
可怕的怪物被驅趕回籠子裡,中也飄蕩的意識重新占據了身體。
他睜開眼,看到燃燒成深紅色的天空,緩慢旋轉的巨大齒輪,漫山遍野的劍……和笑得像天使一樣的源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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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純、紅A、莫德雷德和醫生組隊去打中也的時候,一同而來的南丁格爾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尾崎紅
葉……抱在懷裡的男人。
“你好?”尾崎紅葉下意識收攏雙臂,摟住男朋友,她謹慎地跟南丁格爾打了個招呼。
這位身穿紅黑色軍服,肩膀上披著大衣的女性令她感到十分危險。
“你受傷了,”南丁格爾用溫柔的聲音說,“受傷了,需要治療。”
“你是醫生嗎?”尾崎紅葉問。
“傷的很重……要截肢嗎?不要截肢嗎?”南丁格爾沒有回答問題,她自顧自地說著,聲音毫無征兆地提高,“請安分一點!”
尾崎紅葉:“……”我我我我什麼都沒做啊!這位女士剛剛說什麼?我是不是聽到了截肢?
南丁格爾不知道從哪裡“唰”地掏出兩張病床,是的,你沒有看錯,是病床。她把病床放在地上,然後拎起尾崎紅葉和她的男朋友,分彆扔到兩張床上。
尾崎紅葉目瞪口呆,完全沒反應過來。
“斬滅所有有毒之物,有害之物……”南丁格爾周身亮起燦爛的光,一個巨大的女護士打扮的人形能量體從她身後冒出來,手裡舉著一把長長的刀,對著尾崎紅葉和她的男朋友狠狠斬下,“儘我一切力量,為人們來帶幸福!”
“我將根絕一切毒物,一切害物!”
刀落下的時候,尾崎紅葉總算回過神來了,她驚恐地撲向男朋友所在的床,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這是哪裡來的女瘋子啊!太莫名其妙了吧!
尾崎紅葉突然被名為“委屈”的情緒攻陷了。
這到底是個怎樣該死的糟糕世界啊!我隻是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已,這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嗎?為什麼都要阻攔!
我談戀愛跟首領那個死老頭有什麼關係,他憑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還要追殺我們!
不認識的路人也要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