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千緋不拿正眼瞧人,也不叫起,桑梓咬著牙隻能保持著屈膝的姿勢。
桑千緋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麵前的水仙盆景,隔了會兒,她招招手,一旁的宮婢忙遞了把剪刀給她。
她挑挑揀揀,將其中的一個花骨朵剪下來,漫不經心問宮婢:“風荷你說,這水仙被我剪斷後,還會再長嗎?”
風荷淡淡一笑:“回小主,自然是不能。”
桑千緋點頭:“是啊,水仙不似野草,不能春風吹又生。可是,還是得防著。”她說著又朝那被她剪斷的莖狠狠地補了幾剪刀。然後她朝桑梓看去,挑眉輕笑,“桑梓,你是水仙,還是野草?”
這是沒能在皇上麵前承幸,所以找茬來了。
桑梓還沒回答,屈膝的太久,身子一個打晃。
桑千緋的眼底淌著笑,一麵又狠狠剪了幾刀:“看來你還真是不會行禮,去教教她。”
風荷應聲朝桑梓走去:“膝蓋還不再屈一點兒?”她說著抬腿往桑梓腿彎踢了踢。
屈膝這麼久,再加上桑梓的膝蓋有傷,早就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被這麼一踢,桑梓“撲通”一聲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下意識抿唇,舒貴嬪來後也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但桑梓明顯感覺到桑千緋同之前很不一樣了。
風荷輕笑了聲,回頭看向桑千緋:“小主,看來她還挺誠心的呢,行這麼大的禮。”
桑千緋滿意的笑:“原來你這麼犯賤,給你輕便的禮不行,非要行大禮?也好,日後這泫然閣,就你對著我行跪拜禮好了。”她將剪下的花苞狠狠撚了撚,“你說怎麼辦,一時半刻見不著你,我心裡就不舒服。桑梓,看來你就是生來要服侍我的命啊!”
她將手裡的花苞丟到了桑梓麵前,明顯感覺到那瘦弱的少女略縮了縮肩膀。
桑千緋得意地笑:“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拿簪子紮你了。”
她自然是不會了,但桑梓知道,往後桑千緋的手段隻會比直接拿簪子紮她陰狠得多。她舒貴嬪究竟有多厲害,短短幾個時辰就把人調/教到了如此地步。
跪了很久,腫脹的膝蓋處又傳來了痛楚,桑梓咬住唇,怕是剛才的藥走白用了,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熬多久。沒想到桑千緋打了個哈欠,朝桑梓揮揮手道:“得了,回去吧,記得明日早點來伺候我。”
這反轉令桑梓有些猝不及防,不過既然桑千緋讓她退下,桑梓爬起來就告退。
桑千緋看著桑梓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就得意的笑:“彆以為芳涵靠得住,她也不過是個奴婢,泥菩薩過江而已……桑梓,你好像從來就不會投靠對的人。”
桑梓沒回頭,什麼叫對的人,桑家那些所謂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嗎?
從小到大,她恭敬地叫了柳氏十多年的夫人,叫過她們姐妹十多年姐姐,但她們又是怎麼對她的呢?
她自然也不會完全想著依靠芳涵,芳涵早就說過,宮裡誰也保護不了她,她能信的隻有自己而已。
倒是桑千緋,她該不會以為舒貴嬪和她同乘一船了吧?
簡直可笑,同為皇帝的女人,誰能真的跟她交好?
有風吹來,月光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桑梓抬眸看了眼,今日的月亮很圓,隻是空氣裡冷如霜,落在鼻尖上的風令鼻子有些酸澀,她揉了揉有些微僵的鼻子,加快步伐。
行至房門口,桑梓推了推門,發現房門被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