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富山貴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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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是周大玨一連數日未曾安睡,他麵色無華,艱澀地說了句:“沈大人,那孟夫子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想起很多年前他還在青瓦書院念書的時候,孟度著一襲青衫,坐在庭院中的海棠樹下,閒敲棋子,午後靜謐的書院裡,除了鳥鳴和花開花落的聲音,就是他修長的手指執的棋子落在石板上發出的清脆聲響。

那時候的孟夫子才二十歲左右,弱冠之年,神情散朗,其人如玉。沒有學生不喜歡他的。

沈持徐徐說道:“周大人,下官以為大理寺自有公斷。”

周大玨低聲歎了口氣:“沈大人,本官去換身衣裳,咱們開始移交吧。”

他到了黔州府後直接來找的沈持,都未來得及換上官服。

沈持:“那麼稍後下官在書房恭候周大人。”

他兩條腿如灌了鉛一般,不知是怎麼走回去的,見到邱長風眼睛微紅:“邱道長,孟夫子被抓了。”

邱長風愣了一愣:“誰抓的?”

他和孟度那是有老鼻子的交情了,那人年長他三五歲,當年他跟著師父李代回祿縣紫雲觀小住的時候,隔壁還隻是個私塾,十來歲的孟度就在那裡念書,他常常被師父追著打,隻好往私塾裡鑽,許多學生都來看他被老道士瞪著眼咬著牙追打,隻有那人端坐紋絲不動,從未笑話過他。

因為心思在讀書上,沒看見過他被師父打。

一晃小三十年就過去了。

“是大理寺下的手?”薑蘅問道。

沈持木然點頭,他抓起筷子狠狠吃了兩口飯,說道:“是大理寺抓的人。”

邱長風放下手裡的絲娃娃看著薑蘅:“師兄,咱們……”

“這就去京城。”薑蘅用茶漱了口。

沈持深深一揖:“二位道長,拜托了。”不用說什麼事,但彼此已心照不宣。

薑蘅:“周大人來了吧?”邱長風接著他的話說道:“沈富貴,咱們京城見吧。”

說完他二人不再停留,拿起拂塵就走。

沈持要送,邱長風不讓他出來:“去忙你的事吧。”

沈持微愣,這好像是他認識邱長風這麼多年以來,聽到的最溫柔的一句話。

回到書房,看著又堆了半人高的公文,他說道:“趙

大哥,你去請韓通判和幾位同知大人來一趟吧。”

過了片刻,一眾府衙的官僚都來齊了,沈持說道:“本官暫代知府快三個月了,幸有各位同僚提攜才順利渡過,本官在這兒說聲謝謝了。”

眾同僚齊聲祝他回京後“履道坦坦,吉無不利。①”,不過也有人在心中想道:聽說沈持的啟蒙夫子被下了大獄,他還挺平靜的,果然是個心極穩的人,或者說非常冷淡。

心冷。久在宦海,他們深知,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少受羈絆,走得遠,飛得高,全然不可小覷。

說了幾句臨彆的寒暄,沈持讓每個人把他們所管轄的公文領走,而後簽字畫押。

餘下一些他在任期間的用印文件,他打算交給周大玨。

等了會兒,周大玨穿著緋色的四品官袍來了,他臉上依舊沒穩住,看起來真的很擔憂孟度。沈持到底還是提醒了他一句:“孟夫子吉人自有天相,周大人,黔地政務繁忙,周大人不宜過度憂思。”

周大玨勉強說道:“沈大人提醒的極是。”

“周大人,”沈持移交公文時把黔州府一遝獨特的公文——鹽務官員每月的上報單提出來:“黔地不產鹽,一直是從成都府往這裡運,鹽務上油水很大,周大人在這裡為官,要當心這塊。”

井鹽完美避開了黔州府,當地吃的鹽都是從成都府運過來的,主管的官員叫鹽務官,是戶部在黔州府單設的官職,他來的時間短,還沒來得及理一下這塊兒的賬呢。

周大玨看了一眼:“本官謹記。”

沈持一樣一樣詳細地將經手的公文移交給他。

大約花了四五天功夫,幾乎移交完畢。周大玨驚歎:“沈大人在黔州知府任上不過三月而已,竟處理下來這麼多公文,真是勤政啊。”

沈持:“周大人過譽了,這些公文,大人或許需要兩三天過目一遍,在下還要在這裡逗留幾日,大人隨時可以來問。”

周大玨:“多謝沈大人。”他用一種“你還不趕緊回京,難道真的不管孟夫子了嗎。”的眼神看著沈持,那人避開他無聲的詰問,一字不說。

他心中的失望到了極致。

沈持好似渾然沒看不懂他的表情那樣,在移交了知府的大印後離開府衙,帶著行李去住城中的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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