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妄為。”
這小姐輕斥一句,邢蘊那麼說反倒顯得官府小氣,於是趕忙叫這人進去查看。
“姑娘稍等。”
又是幾聲重咳,女子每說一句,都似乎用儘全身氣力,下一刻就要倒下。
就在這時,隻聽風聲利襲,夾雜鐵刃,就這麼朝站著說話的幾人直飛過來。
“小心!”
邢蘊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凝萱。後者聽得一聲驚呼,身體已狠重跌撞於那石獅之上,再回頭時,邢蘊小臂鮮血噴湧。
“蘊姐!”
凝萱上前細察她的傷口,邢蘊按住,警惕地四下環掃……可這青天白日,人流如潮密集,且又在官府衙下,根本不可能找到……
那小姐被丫鬟護在身後,花容失色,驚緩之後急對守門縣卒道。
“將這事稟告哥哥,怎敢有人在官府門前行凶。”
聲音孱淡如水,卻對誰都是震懾,那人趕忙前去。邢蘊血流不止,丫鬟應吩咐上前,和凝萱一同為其包紮。
“好在沒毒!”
凝萱重釋口氣,那匕刀刮過其肌膚留下這麼一道。凝萱拔下來,那東西也並無哪裡有異。
此時,方才那趕去查探的縣卒也出了來。
“小姐,這幾日並沒有叫季祺的來咱們這兒!”
聽聞季祺沒去縣衙,兩人都放下些懸著的心。回到邢氏酒館,按照好邢蘊,凝萱便回了蘇布。聽那縣卒的話,春貢之事已然迫在眉睫,拖不得。
小雅過來時,錢瑗正抱著凝萱哇哇大哭,她失蹤這接連幾日,她輾轉反側,幾次想翻牆出去都被孫大娘製止,好在凝萱安然無恙。
“小姐——”
小雅淚眼岑岑,誰都道她與凝萱是相依為命的主仆,誰又知道,倆人是同衾而眠徹夜暢聊的親人,自季嬤嬤走後,對彼此更是珍如瑰寶,形影不離。
“好了好了,這不是回來了嘛!”
凝萱輕拍她,早想告知她一聲,可幾次經遇蘇布都沒機會,邢蘊又怕二姐的人借此下手,她也不好赫然露麵,因而一拖便到了今日。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抹去幾滴眼淚,孫大娘見這幾人緊緊相擁,姐妹情深,念起昔日織工局舊憶,不禁百感交集。
午時飯菜皆是平常,凝萱端著瓷碗,卻是肉食豐盛,青蔬均俱,頗有不同。再瞧大快朵頤低頭嚼飯根本來不及抬頭的阿瑗,仿佛早習慣似的。
幾個與凝萱相熟的迎上來寒暄問詢,凝萱也笑著回應,隻說自己身體抱恙連累了幾日。
“凝萱……你沒事吧!”
吳湄過來盛了碗湯,湊到兩人跟前,有意無意撇向凝萱。
“我們都以為你……”
“以為什麼!”
錢瑗撂下筷子瞪她,向來討厭她這副陰陽怪氣的嘴臉。倒也論不起原因,大抵因為她出身富家,後因潦倒落魄才誤入蘇布,嬌慣作精習性一通不招待見,何況她本來就並非以繡工身份入蘇布,有的相識甚高,更是看不上。
“你……”
“你什麼你呀!”
吳湄也錢瑗又險些鬥氣起來。正是此時,周遭低言輕語的談論忽就漸悄,大門拐角處緩緩走近一身著青翠荷葉輕衫,耳側垂落墨綠發帶包染雙辮的女子,個子不高,身材纖瘦。隻見其旁若無人進屋,尋了雙碗筷,回到撐開的鐵鍋旁,已是飯菜皆儘。
誰都隻是定定盯著,沒說一句話。凝萱卻是晃神間,被其天真幼澈的美貌吸引。她雖相似常人,無意間抬頭時卻是顯露出瞳底的通透。
失望轉身,凝萱正要說話,沉默杵在一旁的尚敏卻忽轉身,在眾目睽睽中扔下碗筷回了房間。
“你是怎麼惹著她了!”
吳湄開口,尚敏見其便是副生厭情狀,也是,憑空而來,孫大娘也照顧有加,瞧凝萱便知道尚敏得有多膈應。
女子抬頭瞧向吳湄,一雙鹿眼無辜清澈。
“真是的……”
隻聽得吳湄輕蔑無視,錢瑗吐出個鬼臉,將其嚇退了好幾步。走到那女子跟前,善言道。
“螢光,我那兒還有些吃的,彆理她!”
說罷,拽上凝萱和螢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