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
從前,真是好時光呀!後來,什麼都有了,可是沒有螢光了!
“阿喚……”
兩人相視走近,被蘇禹喚鬆開的凝萱扶上石壁大口喘息。也是一瞬,劍回到易寒手上,回神時,他已出現在凝萱身側,兩人目光對觸,還未說話,隻聽蘇禹喚驚呼著將螢光撲倒在地……
“你乾什麼!”
螢光手中握住的刀直戳向自己心口,卻被蘇禹喚攔住,此刻兩人正搶奪爭執這把刀……
易寒空出的手臂被凝萱附上,他看了凝萱一眼,搖搖頭,就連想出手的邢蘊也隻得乾看。
“螢光,螢光!”
方才螢光上前的身後動作她看得一清二楚,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螢光死。撲跑的螢光還未上前,隻見氣竭的螢光一個翻身,刀子直按向自己,同時,蘇禹喚伸手去攔……
鮮血外湧,沉痛悶哼,緊緊擁在一起兩人僵石一般,自表情上居然看不出差池。
“螢光!”
“公子!”
一聲是錢瑗,一聲是一言不發的阿貴的低喚。
刀落在地上,直到一人動了動方起身,螢光伸手在蘇禹喚微揚起的嘴角輕撫,後者慢慢吐出幾個字。
“從前很好,真好,螢光……”
螢光隻流淚。不說話。阿貴小跑上前,他從未見蘇禹喚笑得那樣真實恣意……
月入迷津,烏雲遮蔽……
蘇禹喚死了,蘇布白綾包裹,連連三日。誰也不知道他年紀輕輕是如何死去,又是因何而死。逢人隻是好奇,一個自江南而來的大商戶,居然沒有落地歸根,而是將屍體掩埋在了垠城。
錢瑗寸步不離地護著螢光,她精神恍惚,幾次尋死未果。
“不回江南也好,咱們在這兒好好生活!”
素紙飛屑,火光燃儘,恰好像他無儘坎坷,他倆又無儘歡樂的一生。
來祭拜的人不少,除去些從柊州趕來的舊友,就連垠城也有許多商脈聯絡。蘇禹喚早逝,蘇布落敗至此,皆是不禁感慨。
“蘇老板對這蘇布,用心至深呀!”
螢光怔住,然後愣著道謝送客。阿貴跑前跑後,一聲不吭地乾活打雜,沒有一絲要走的打算。
“螢光,螢光……”
錢瑗伸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卻見螢光一動不動,隻當她又生出何心虛來。
“沒事。”
螢光頓了頓回神。一瞬得神情恍惚。
引霜過來祭拜時,凝萱正在將淩亂不堪的桌凳擺齊。她重情重義,這時怎也不會離開。引霜歎了口氣,正欲離開時,被凝萱叫住。蘇布無人,她想問問關於尚敏的事,吳湄已死,她總該放出來吧。這幾日,小雅與邢蘊去了縣衙幾趟,可根本見不到黎哲黎大人,更休要說為尚敏脫罪……
最重要的是,她私心想她送蘇禹喚一程,可……
“尚敏不是真凶,也沒有殺人,我能不能……”
“章徊授意,誰能救她?”
引霜知道仍有一蘇布罪犯關在縣衙牢房,可不論是她還是黎鷹,又或者是黎哲,身處其中也是為難的很。
“可殺死孫大娘的真正凶手吳湄已經……”
“凝萱,凡事講求證據。”
引霜打斷她,這是事實,而死無對證通常又最難,她能相信,並不代表黎哲能相信,黎族難得出這麼個官途之人,章徊身靠郡守府,即便保全自身,也不能硬著腦袋往上惹。
何況,欽差大人即將蒞臨,黎哲一心撲在其上,根本沒心思……
“我知道了。”
凝萱道。引霜掃視了眼如今頹落廢敗的蘇布,又說。
“我可以幫你問問,不過,若是事成,我要你答應我,離開蘇布……”
入夜,蘇布後院,屋頂之下,星暮一覽無餘。
一狐一人,凝萱輕撫靈澤毛茸茸毛茸茸腦袋,身體斜靠上去,記得初入蘇布見錢瑗那晚,她領著群豆蔻女工,就是在這樣的時辰,說什麼看星星……如今隻歎物是人非。探目下望,白布淩繞,當真是蕭條淒澀……
“靈澤,還好你不是人!”
凝萱發聲沙啞,喉珠隱隱作痛。她一雙纖手被靈澤大尾卷縮其中,它很喜歡這遊戲,也樂在其中。凝萱笑了笑,人諸多煩惱,哪有靈澤自在快活。
靈澤吐了吐舌頭,不置可否。
凝萱歎了口氣,隻聽身後傳來腳步聲,接著是錢瑗的尖叫驚吼——
“凝——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