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後半夜,下人將娟秀柔布遞過來,將其頰上淚痕拭去。男子揮了揮手,略帶感慨地將其屏退。
第二日,凝萱醒來時,是在處陌生房中,陌生擺設,叫她有些不習慣,窗沿雨水漸乾,僅有的幾絲柔和自縫隙中照進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換下的衣服,小腹傳來的疼痛尤在,正欲下床時,卻被迎麵進來的男子製止。
“祝,祝——”
凝萱愣住,這不正是昨日剛見的那人,隻是自己無意,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
男子將熱騰騰的糖水遞到她手上。倒也沒在意。
“你叫我十三就好了!”
他看了眼凝萱,麵額蒼白,笑意略帶羞赧,他聽爹爹偶然提起過,衛府這三小姐是如何如何不詳,隻是沒想到……
“自今日起,總能記住在下的名姓吧!”
凝萱露出絲慘白的笑,卻仿佛朵寒風中嬌弱的花苞,有種想要人保護的衝動。
“昨晚我帶人在兩家商行卸貨,突遭大雨,原本還覺得倒黴,沒想到……居然遇見了你!”
他定定盯著凝萱,怪不得凝萱會有一絲印象,原來是他。
“多謝相救。多謝祝公子!”
凝萱吐出二字,縮起的指節在衣角打轉,悻悻道。
“我,我的衣服……”
“迫不得已,你血流遍地,情急之下,我隻得親自上手!”
祝契頓言,隻見這時,凝萱已盯緊自己,一時間忘了說話。他倒是無謂道。
“昨日夜半三更,你怎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出門不坐馬車不帶傭婢,那地方離衛府尚遠,根本不像是個大家閨秀的去處,何況,又是如此緊急情形……
昨日之景湧上心頭,她還未說話,便聽祝契又說。
“你總不該又是,‘一言難儘,說來話長’吧!”
搪塞之語,也是如此,凝萱笑了笑,改言道。
“是些狼狽事,不說也罷!”
祝契點了點頭,正說著,便有人已提藥箱進了來。對祝契畢恭畢敬了聲。
“公子!”
祝契瞧向凝萱,介紹道。
“這是常年照料我爹的大夫,讓他瞧瞧!”
“麻煩祝公子……”
凝萱正想拒絕,自己身子自己清楚,根本無需請大夫。
“大夫常駐祝府,不必客氣!”
凝萱再不好拒絕。隻好應下,總之把脈吃藥也沒什麼。
老者將騰在凝萱脈搏上的手收回,又是望其舌苔,觀其神色,歎了口氣道。
“小姐經行劇痛,氣血不足!平日可有疲憊、耳鳴、暈厥等狀況?”
凝萱點了點頭,他倒是一語中的,再說,她自小身體就不好。
“小姐不僅氣虛,更是血虧,因而經行之時才會更顯嚴重……”
她自小身體瘦弱,沈堰拿了無數種補藥,才得以好轉,隻是近幾月,仿佛又轉嚴重。
“另外,多問一句,小姐平日可有放血失血之舉,麵色如紙,舌苔發黃,仍是血虧之狀……要慢慢調養才行!”
放血,失血!凝萱目光怔住,難道是……大夫瞧了祝契一眼,若有所指。
“女子血虧、氣虛,正如小姐狀,易引發宮寒、不孕,難產,血崩,對綿延子嗣,有多弊處!”
話入凝萱耳,卻沒想到,小症竟有如此多狀發,還有娘親,難不成……
祝契慌張彆開眼,大夫已正坐開起藥方來。
“黃伬、當歸、熟地……”
他念念道,又聽大夫道。
“若有閒暇,小姐可艾灸並舉齊下,效用更佳。”
他摸了把胡子,安慰道。
“小姐正直芳歲,好生調養,能得善場。”
凝萱謝過,將大夫送走。
祝契正想將藥方交予凝萱,卻見其又欲起身,連忙製止。
“你沒聽大夫說,要好好養著?”
凝萱看了眼那藥方,又轉回目光,她事今紛繁,哪裡有哪許多心思。
“多謝祝公子,我想,我該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