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大夫說,要好好養著?”
凝萱看了眼那藥方,又轉回目光,她事今紛繁,哪裡有哪許多心思。
“多謝祝公子,我想,我該回家了。”
……
“喂!有這個必要嗎?”
祝契攔住她,眉梢染上無可奈何,一片好意付之東流,這人當真是倔強。
“生病就得挺大夫的話,何況,何況還是……”
他本想想說,聽大夫之言,宮寒血虧之症後患疾多,尤其對子嗣,她一個姑娘家,怎就毫不在乎呢!
“我聽見了,會注意的。”
凝萱起身,有無孩子又如何,許像自己般,一朝要了母親的性命,罪過頗深。
“你不能走!”
祝契眼瞧阻攔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許她再動身。
“你若是出了麻煩,衛伯父那邊我可擔待不起,因而你還在乖乖待在這兒吧!”
“你——”
凝萱瞪他,此刻身體虛弱,不僅抵不過他,就連張嘴說話的力氣也少,凝萱手從他桎梏中縮離,慢慢坐回床邊。
“沒想到祝公子會這般……強人所難!”
凝萱咬了咬牙,輕聲嘟囔了兩句,卻沒想到皆被耳朵靈光的祝契聽了去。後者瞧了眼病微孱弱的她,搖頭道。
“我也是為你的身體著想,衛祝世交一場,我又比你大個幾歲,當然要照顧你!”
凝萱正想要說話,屋外有人來報,說是老爺有請。
“我馬上去!”
祝契說了聲,叫凝萱好生歇息,自己也很快離開。
……
凝萱躺回榻上,揭開沿盤茶盞,其上飄著好看的兩片綻開菊花,暖覺緩過的同時,深覺是自己衝動了,想來祝契也是為自己好!昨日一事,她隻怕柳世旌對衛府提前下手,卻不想,他有求於自己,應該不會如此。
沸水下肚,她糾起自己衣袖,想想也對,正是去年冬日,自割血養花之後,才有血虧宮寒的症狀加劇,月月兩次,本以為沒什麼,想來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縮了會兒,沒那麼難受之後,便穿好衣裳,這方屋雖小,卻不簡陋,凝萱細細察摩牆上副畫,遠瞧是像墨筆臨摹,近看才知,是針線縫具而成,祝府針織繡工,的確彆具一格……
又坐了半刻,並無旁人過來,凝萱索性起身,推開房門,院內花草掩映,蟲鳥皆鳴,柔和的晨曦已近炙輪,在其蒼白的臉色上閃下一層金黃!雨過天晴,似是個不錯的天氣!
靜寂中傳來腳步錯落的自遠而近,和你來我往的交談。
“那今日就到這兒吧!”
“小姐慢走!”
林立叮當的翠音自門前經過,凝萱趕忙閃身躲入欄杆身後,那聲音,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人聲漸悄,凝萱回身,卻撞見了剛自正堂回來的祝契。
“怎麼樣了!”
凝萱點了點頭。抻開手展給他看。
“我,我已好了。方才,是有事吧!”
祝契笑了笑,客氣道。
“故人相約洽聊,已回去了!”
……
凝萱雖已好得差不多,祝契卻正要往布莊去,便提出要帶著凝萱過去看看。後者猶豫。
“我聽伯父說,你也是初掌衛府,雖說咱們確是公子小姐做慣,這生意往來的事,還是要多聽多看……”
祝契請她一同前往,此刻已到了府門口。高轎在此,容不得人拒絕。
“祝公子,方才屋中,是凝萱過於唐突,還請見諒。”
凝萱沒動,她是不想欠人情,尤是辜負他一片好心,不想祝其卻一把拽上她,將她拉上了馬車。
“既如此,你便賣我個人情,與我一道去吧!”
待凝萱想要回絕時,馬車已跑出十幾米外。
祝莊布商雖也位於垠城,卻是在個偏僻處,也不大,不過是個三層樓院,自然也不似衛氏一般,各處都有分莊,祝契先一步下馬車,凝萱剛掀開箱簾,便有一雙手抻了過來,正是祝契。
見凝萱沒扶,祝契笑了笑,又將手抬高了些。
離地麵卻有距離,凝萱也沒再矯情,扶著祝契下了馬車。
一進大門,祝契便被人圍了上來,是些手持兵器正雜耍的男孩兒。
“十三哥,十三哥!”
祝契自袖中取出袋銀兩,笑起來的時候,與外人麵前的拘禮截然不同,嘴角甚至凹顯出兩個男子少有的梨渦。
不知祝契在那為首的男孩耳邊說了句什麼,旋即圍著他身邊的人一窩蜂散去,祝契回頭,叫上凝萱,才又慢慢前去。知道凝萱疑惑什麼似的。
“這些孩子都無父無母,無家可歸,做針線活兒又實在不及,平日便耍槍護院,圖個行頭!”
兩人一同前去,樓院雖有三層,卻住著一行不少的女繡工。
“先前祝氏布商也大,隻是近些年異軍突起,生意不好做,也被擠壓一空,針織繡工代產,虧損不少……”
祝契緩緩道來,凝萱雖會些針織繡工,卻對做生意的事一竅不通,但聽出他的意思,也隻能感慨息歎。
“那你還養了許多孩子,真是不易!”
祝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