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1 / 2)

渡華 宿己 5074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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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日中,天還是悄然無息地熱起來,昨日下過雨的林地被烘起濃烈潮氣,夾在風裡,一陣一陣往二人臉上送。

坐在大石上的駱苕,雙腿剛好蹬直,腳跟扣在草地,染了些許泥濘,鞋尖一下一下對碰著,眉眼舒緩,樣子有些愜意。

隻覺眼前遞來一物,在她身前晃了晃。

一柄無紋無飾短刀,形製精簡。

“親自給你鍛的,防身比較趁手,自己起個名。”淩文袤一臉淡然,“之前的那把,花裡胡哨,我已經幫你丟了。”

駱苕握上刀柄,輕輕攥了攥,順勢接了過來,褪去刀鞘,刀身映現出她的眉眼。

“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駱苕重新推刀入鞘,側頭看他,“謝謝你送我這柄短刀。”

八年弦刀相伴,不趁手也會用得趁手,隻不過那柄弦刀她未曾用過。

看似她對丟弦刀一事並不介意,淩文袤回得坦蕩:“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駱苕也確實想不去在意,她將短刀收好,說:“其實在這京都城,原本也用不上這些防身之物,隻是傍身慣了,帶在身上心裡踏實些。至於名字,我想……還是不用為好,好刀不出鞘,不留名。”

若是國破城陷,用來自刎也更為趁手。

曾經深夜無數個長夢,駱苕都困在國破城陷的虛幻裡。

她立在宮牆之上,滿頭朱翠金釵,步搖冠低垂的金葉刮著額前皮肉,身上的華服看不清紋樣,看不清製式,隻覺廣袖如山巒逶迤,覆滿整座正陽宮。

城外城下,血光火光充斥天地,四麵八方是舉著戰旗、寒刀湧向正陽宮的人。

漫天的金烏盤旋在上空,黑壓壓地籠罩整個皇宮,明明是祥瑞,卻亢奮歡快地譏笑著一片屍身火海。

慌亂之下,她抹向脖頸,驚懼垂首,發現手中空無一物,自刎的利刃不見蹤影,想攀上宮牆縱身火海,可宮牆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在窒息中她驚醒,一身冷汗。

風推開層疊的樹葉,放進一縷陽光落在她的眼眶。

駱苕眯起眼睛。

此刻,竟能和亂臣賊子,坐落在天地間談笑自若,反倒是一件荒唐的幸事。

“你的東西你做主。”淩文袤雙臂懶懶地撐向身後,長靴無意識踢了踢腳下的雜蕪,回身看駿馬啃食草地。

“你的名字倒很有意思,文……袤,淩文袤,連名帶姓筆筆帶著肅殺。”在某種意義上,這是駱苕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舅父給起的,意為有書可讀,有長衣可穿,求個溫飽,求個明理而已。以秦篆書寫也便沒那麼多的肅殺。”淩文袤還一並把字也給解釋了,“表字憲……敏心曉理,正好兒時比較聰慧,也是舅父給的。”

遂問,“你是喜歡我的名呢還是喜歡我的字,亦或者喜歡我這個人?”

三選一,駱苕選:“你這個人吧。”

“吧?”淩文袤冷笑,“多加一個吧字,便是對選擇的否認,妥協。”

駱苕反問:“那你會喜歡我什麼?該不會是蠢吧?”

淩文袤臉頰一抽:“不得不承認,我與天底下大多男人一樣,喜歡長公主這副皮囊。情愛真心這東西,長公主嘗過,我淩憲不曾品嘗,就看長公主給的起給不起,我……不想吃虧。”

不想吃虧,說得很坦蕩,卻幽怨甚滿,怎覺自己有些蠢,勁勁的。

駱苕長睫一掀:“那些被你打發了的姬妾,就沒一個動過真心?”

“不曾。”淩文袤回的很快,揶揄一笑,“動真心便不打發了。”

駱苕頷首,“倒也是。從前那麼多姬妾,那你,一定已經枝繁葉茂兒女成行。”

淩文袤低嗬一聲:“借你吉言,日後必定會的。許是運氣不好,目前還未能等來弄璋弄瓦之喜。”

那麼多姬妾,她倒是挺能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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