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什麼身量更高了,更俊逸翩然了,玉樹臨風了……
近幾年是什麼差事又得了皇太後與聖上獎賞,又升任了什麼什麼官,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能力,不愧是京中僅次於聖上的俊美郎君……
就比如現在,她人還未登上閣樓,就已經知道此人幾月前升任了中書舍人,近日更是以正五品之身代行侍郎之職,當真是聖上跟前炙手可熱的紅人兒。
話語間還時不時激動地語調上揚,如同雞鳴。
蕭芫:……
麵無表情側首:“這個鐘平邑,他家為甚還沒給他定親,沒記錯的話他已經及冠許久了吧。”
定親了,這些個貴女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好大庭廣眾之下對旁人的未婚郎婿做出這般癡態。
漆陶瞬間會意,她就說嘛,娘子看法應與她一樣才是。
剛那是沒見著這些貴女的可怕,現在知道了,才有實感嘛。
至於鐘平邑定親之事……
若問旁人她多半不知,可此人的風月韻事,京中不知有多少雙貴女的眼睛從早到晚地盯著,往往一有什麼消息,不出兩日,定能傳到宮中來。
“聽說是鐘三郎親口對其父戶部尚書說的,道近兩年一心為國不想成親,日日忙碌不忍佳人獨守空房。”
說完又補充道:“光是這句話,又不知惹了多少女娘傾心呢。”
蕭芫一時有些無言。
憑心而論,這樣的話無論真假,都算得上設身處地為女娘著想,表足了誠意。
不過……
蕭芫提起一邊唇角,嗬了一聲,“我倒是覺得,那些貴女若能嫁給鐘三郎,莫說獨守空房,怕是吃糠咽菜都樂意得很。”
說罷,提快了腳步,錦履敲擊木階的嗒嗒之音,清脆又優雅。
裙擺逶迤在地隨身而上,光線之下更顯耀目,如金陽緩緩升起。
漆陶忍笑跟上,悄聲囑咐丹屏:“待會兒人多眼雜,你萬要留神,千萬護好娘子。”
丹屏慎重點頭,一步一步,不像是去入宴,更像是上戰場。
“哎,蕭娘子來啦!”
靠近木梯的幾位女娘首先看到,忙捧出熱情的笑臉,給蕭芫讓出一條寬寬的路。
蕭芫踏上最後一級,滿室的目光皆不由自主攏過來,無論羨慕或是嫉妒,都遮掩不住第一眼的驚豔。
蕭芫習以為常,謙和有禮且遊刃有餘地挨個兒招呼過去,最後,到了一方小雅間。
甫一踏入,雅間裡的人,無論是品茗還是用點心,都立刻站起身,親熱地與她道著恭維的話。
蕭芫也原樣奉承回去。
這樣的場麵話,雖不真心且有些浪費口水,但總是必不可少。
隻除了一人。
那人側坐著,隻露出一個窈窕的側影。
她通身衣裙褙子乃至披帛都出自錦葵色的暗紋提花鮫綃錦緞,配了成套的皦玉鑲珠的掐銀絲簪飾。
素雅中唯一的亮色,便是飛雲髻發端點翠的十二花神流蘇步搖,昂貴的青碧色如畫龍點睛,清貴而奪目。
身量纖細,四肢修長,氣質淡雅,打眼望過去,自有種讓人心生寧靜的清麗幽致。
她不轉身以正麵對她,蕭芫也不分給她眼神,隻顧與身邊人聊著茶水點心,歡聲笑語不斷。
最終還是此人按耐不住,像是才從自己詩情畫意的世界裡回過神來,緩慢正身,抬手執起青瓷盞,施施然抿了一口。
頓時有有眼色的將台階送到她眼皮底下,含笑脆聲道:“郡主您嘗著這茶如何,可合您口味?”
又對左右道:“真論品茗,我們這些粗野人如何能比得過清湘郡主啊,郡主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是啊是啊,您便開了尊口,也好給咱們東道主蕭娘子一個參考嘛!”
蕭芫端著雍和的笑,不動聲色將清湘上下打量一番,心裡頭評判完,麵上頓時笑得越發真切了。
清湘麵上既無花鈿也無麵靨,隻額心自發頂垂下一滴影藍晶玉,妝容看得出是細心勾勒的,可再精致,也得要五官來配不是。
若無她還好,單個兒看去清湘自有種高雅憐人之姿。
可在她麵前一比,素淨清貴便成了寡淡,時刻優雅講究的舉止反而讓人覺得不夠大氣。
尤其今日,盛裝之下,蕭芫那本就使人望塵莫及的絕色更是發揮出了成倍的效用。
此時兩人在一處,若不細瞧,都能讓人下意識將那清湘忽略了去。
多少女娘今日才見識到,原來旁人口中的飽負盛名,到頭來,卻連宮中蕭娘子一二成的美貌都夠不上啊。
蕭芫正了正肩頸,發自內心地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和氣,柔聲細語:“郡主今日乃是貴客,我這賞花宴辦得好與不好,還得要郡主開口才是。”
說罷,蕭芫等著她緩緩抬頭。
雙目對視的一瞬間,蕭芫清楚看到,清湘麵頰克製不住抽動了一下,險些沒能維持住麵上的神情。
蕭芫眸中立時顯出幾分得色,這更刺激了清湘,杯盞落下時手上失控濺出兩滴茶水,燙得白皙的肌膚有兩點泛紅。
清湘卻全然沒感覺到,客氣的話帶了兩分咬牙切齒。
“宮內皇太後殿下愛飲的茶,自然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