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難(1 / 2)

蕭芫滿意地笑開,直起身來,做足了主人的姿態,謙讓道:“郡主喜歡便好,我當時說要將這茶拿出來招待女客時,姑母還有幾分不舍呢。”

此話一出,又招來疊聲誇讚。

最多的便是托蕭娘子的福,她們才能有幸賞用等等。

蕭芫道著哪裡哪裡,姿態卻是一派的受用,甚是張揚。

清湘麵上掛著合群的笑,眼中卻冷冰冰的,心裡頭猶如火烤。

不過也就一兩個月未見,這個蕭芫,怎麼能比之前好看這麼多。

襯得她今日潛心琢磨的打扮如同跳梁小醜,花的心思越多,越顯諷刺。

她身旁的小娘子察覺,輕碰了下她,眼神向另一頭示意。

清湘隨她看去,隻見一抹茜紅色的身影在隔間那頭隨走動若隱若現,路過之處兩邊的女娘們皆蹲身行萬福之禮,道著公主殿下。

待走近些,可以看清來人衣裙之上製式的翟鳥紋,金線刺繡與底部暗紋相輔相成,再搭上稍顯活潑的錦緞色澤,既有年輕女娘的嬌俏又能很好地彰顯身份。

這樣的皇家公主常服之上顯露的威儀,是她這個郡主所不能及的。

同樣,也是她蕭芫不能及的。

清湘踮腳揮了揮團扇,李沛柔看見,立刻露了笑,轉了步子行來。

親熱扶住要行禮的清湘,道:“清湘阿姊好久不見,以後得空可得常入宮來坐坐才是,阿姊不來,我平日裡一個人可無聊得緊。”

清湘忙表歉意,道這些日子母親看她嚴了些,接著麵露關心,“聽母親說,前些日子你被人故意推得落了水,受了老大的罪,可偏偏……”

說著,眼風往蕭芫那兒睇了下,沉沉歎了口氣,拍拍李沛柔的手,“要我說,這屬實也太不公平了些,殿下好歹還是公主呢。”

李沛柔並未第一時間回應什麼,而是順著她的意指望向蕭芫。

蕭芫滿身璀璨,舉止間大氣不失風度,與每個人都能叫上名字聊兩句家常,三言兩語便讓人笑開懷。

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人群的中心,團團的香衣雲鬢簇擁著,還能個個兒都不冷落。

對於蕭芫,李沛柔旁的不服,卻獨獨服她這份未來皇後的功力。

有她在年輕女娘們中間坐鎮,近幾年宴會上拈酸吃醋的事兒都少了不少,真正辦出了皇家宴飲該有的熱鬨歡愉來。

不過這也不耽誤她看不慣她。

視線依舊貼在蕭芫身上,從上至下,一點一點慢慢地瞧,口中哼道:“清湘阿姊有所不知,這已是很好的結果了,我落水,她還暈倒了呢,誰也沒撈著誰的好。隻是禁足之事……”

好容易將目光拔了下來,定在清湘身上,看清的一瞬,口中滯了一下。

將長睫垂了垂,才道:“這也是沒法子,莫說太後殿下與皇兄,便是我母妃,都不會站在我這邊。”

清湘聽了義憤填膺,“怎能如此啊。這般說來,當日幸好我母親在場,不然,太後怕是更得偏心呢。”

最後一句,聲量極小,幾乎是貼在李沛柔耳邊說的。

說罷看向她身旁的女娘,“陳娘子,你說是不是?”

陳娘子嗓音天生大,氣憤之下更是不知收斂,明確應道:“正是,這也太不像話了,難道推人落水,還有理了不成?”

此話一出,閣中靜了一瞬。

膽小的不吱聲,拿餘光偷偷去瞥蕭芫,膽大的打圓場,“陳娘子這是說什麼呢,莫不是吃茶還能吃醉了不成?”

李沛柔未置是否,看了眼清湘,便側身以目光去尋蕭芫。

蕭芫身邊正有人討好地遞去一枚果子,看姿態,應是在說寬慰的話。

蕭芫從容接過道謝,放入口中,用後還不慌不忙抿了口茶解膩。

這才朝這邊轉過了身。

清湘溫婉一笑,當著在場諸人緩聲解釋道:“諸位也莫要怪陳娘子,陳娘子也是好心,聽了前些日子二公主殿下被蕭芫娘子推下水的事,頗有不忿罷了。”

此事並非什麼秘密,在場大多數都早就聽說過了,但總有人不知,一時窸窸窣窣交頭接耳,各式各樣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蕭芫落落大方由著打量,看向端姿凝態的清湘郡主。

清湘的目的真是再明顯不過,無非是想如以往那般激怒她,想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儀態,好體現出她自個兒的清貴淑雅。

但她早已不是從前的她。

蕭芫上前一步,蹙眉輕歎,“陳娘子不知事情全貌,如此認為倒也情有可原。那郡主呢,郡主的母親大長公主當日親眼目睹,也知姑母如何懲處,也這般覺得嗎?”

一聽大長公主與太後,多數貴女都心生動搖。

當時她們聽說宮中這出大事時,第一反應便是蕭芫仗著有太後撐腰任性妄為,連公主都隻能忍氣吞聲。

可現在聽這話音,似乎並非如此。

起碼,並非全然如此。

其實也不怪她們先入為主,實在是之前這樣的事太多。

連她們阿父阿母都總是叮囑,遇到宮中的蕭娘子千萬要恭敬客氣,不然哪裡得罪了,被欺負也隻能按頭吃下悶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