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剪水作梨(2 / 2)

絞儘腦汁也想不出回應,她選擇沉默是金。

“為什麼看我?”

顯然,他並不滿意她的沉默。

“因為……因為你好看。”林覓椒脫口而出,眼睛快速眨了眨,試圖抑製升起的尷尬。

“唔。”

聽了這個回答,他貌似很意外,摁在她傷口的指尖顫了顫,激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宿希牢牢鎖住她的目光,又輕又快地回問了句:“是麼……”

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好看,記憶裡的那個人恨他入骨。更多的人隻會說他是禍端,是三境的災難。

他一直以為自己生得很恐怖,沒想到林覓椒竟然會覺得他好看。

見他一直盯自己,林覓椒含在嘴裡的話剛要說出,一抹暗紫色的光暈勾入她的瞳仁深處,眨眼間,本來神采奕奕的少女變得呆板無神。

她如同一隻木偶坐在榻上,而牽引她的絲線就握在宿希手中。

“閉上眼。”這道命令簡短明了,隻要是被操控的人都能做到。

他緩緩貼近,唇瓣幾乎貼在了她的耳畔。

一股奇異的香味在他鼻尖跳躍,不同於她血液開出的花,反而是淡淡的,透著絲絲苦杏仁的味道。

他埋入她的發間,果然,那股味道更清透了。

明明他最厭惡苦澀了,可這味道竟讓他有種想一吸再吸的上癮感。

宿希稍稍偏了偏頭,林覓椒依然沒有迎合他的命令,眼睛一眨一眨,睜得大大的。

真是討厭。

他的魅蠱術既不能探尋她的記憶,亦不能操控她,隻能勉強讓她片刻失神。

宿希靜靜凝望著她左臂的傷口,抬手覆在了她雙眸之上。

眼前一片漆黑,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細碎的微光透過窗紙灑進小室,軟綿綿地躺在少女裸露的肩頸上,反射出幾近透明的光采,甚至血管都隱隱浮現。

在她身後的少年將她擁住。

唇從她的耳畔移開,向下裹住了那道傷口。

淌下的血落入舌尖,腥甜的香味滾入喉中。

“嗯……呃……”一道微弱的呻,吟溢出唇齒,他的身體驟然酥軟,急切地渴望一個支撐點。

少女眼睫若撲扇,如同根根羽毛輕掃他的手心。

宿希觸電似的將手收回,摁住了她的頸。

舌尖愈發用力,像是在跟自己較勁一樣,血珠顫巍巍地從他唇邊墜落。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將唇角的血珠卷入。

傷口漸漸愈合,隻剩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疤印。

宿希看了眼桌上打開的黃金散。

方才那個人說過,這藥第二天就能抹平疤痕了,聽聞女子愛美,他的食物亦是女子。

想到這兒,宿希抹了把黃金散,隨意地塗在了疤痕處。

他滿意於自己的傑作,一個眨眼便收回了勾在林覓椒眼底的魔氣。

“好了。”

什麼好了?

耳邊飄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林覓椒閉了閉眼,有些暈乎乎的。

她是怎麼了……好像是言語調戲了一下宿希……

“傷口敷好了。”宿希嘴角微微揚起。

林覓椒愣了兩秒,快速瞥了眼傷,立即摟好外衫。

奇怪,為什麼一點兒都不痛。

“這大夫還挺厲害的……”林覓椒小聲嘀咕。

“大夫?”

林覓椒聞聲抬頭,說話的少年一臉疑惑,麵頰如玉,唇色殷紅,一紅一白尤為明顯,如同吸血的魔鬼。

“是啊,大夫,就是可以看病的人,比如胃痛、胳膊痛、嗓子痛、心痛啥的,都可以看。”

很顯然,這個懵懂的男配連大夫是什麼都不知道。

話說,妖族的確沒有大夫,他們的自愈力很強,即使是斷了手腳,隻要還能找到,就可以痊愈。

因此,三境之間妖妓屢見不鮮,因為無論使了何種手段,妖身上的痕跡都會很快消失,比人妓要皮實。

不過念及此處,林覓椒突然想起宿希身上密密麻麻如小蟲的疤痕,能留下這麼深印記的,一定傷得很重。

也不知道凡境的黃金散能不能除去……

“宿……”林覓椒抬眸剛喊出一個字,便又咽了下去。

坐在她對麵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

罷了,等回去的時候再向大夫要一些。

林覓椒轉了個身,跪趴在榻上,榻邊的窗戶中間有一欄隔斷,隻能俯身跨過去。

窗台上積滿了灰塵,再加上這幾日柳州城都是陰雨大霧天,窗台不免沾了水,灰塵粘附在上麵,潮呼呼的,摳也摳不下來。

此時,這上麵正有一隻新鮮的手掌印。

很淺,很淡,若不是她的五感不錯,都發現不了這處異常。

方才在百草堂外,她就隱約嗅到了一絲妖氣,進來後果然如此。

這個妖至少在百草堂十日有餘了。

窗戶掀開後,入目便是一麵白牆,青苔鑲嵌在牆縫裡,周邊爬滿了藤蔓,冒著鮮綠的新芽。

林覓椒撅起屁股,將頭伸了出去,左右看了眼。

地上的痕跡都被雨水打濕了,腳印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來,而這隻是一條平常的小路。

不過按照玄天冊上的柳州地圖來看,這條小路一直向前走便可拐至太平門,而那道門則是今日他們入柳州城的城門。

那裡似乎是……玉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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