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噥,大荒境畢竟在東海以東,離柳州挺遠的,汀翎應該過兩日才能到。”宋嫵頓了頓,瞬間明白了林覓椒的想法,“你是想讓汀翎找到換花盆的人?”
“是,還有那個柒羅,她肯定還有秘密沒說。”林覓椒斬釘截鐵道。
她讓柒羅留下來就是為了等汀翎。
汀翎比她年長好多,是眾多靈使裡最出色的,也是最特殊的,唯一被長老抨擊的就是她的身世,她是扶桑最後一個天守靈使的後代,擁有扶桑一絲支脈的血脈。
當年扶桑全族施以天雷極刑,可汀翎還是孩子,多虧蓬萊和靈台神君極力保下了她,最終被帶到了天蕖,在她誕生後,就是汀翎在照顧她。
在原主心裡,汀翎的地位不可動搖,所以林覓椒也不能理解,為何步流光隻用幾句好聽話便能讓原主調離汀翎。
想來想去,她也隻能將這認為是女主光環罷了。
林覓椒將花盆放下,屋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果然,下一秒,門“砰砰”一陣敲擊。
“宋嫵,快出來。”
是翡櫻。
聽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城主將他們幾人安排在了不同院子,翡櫻此時跑來還有點氣喘,好看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見屋中燈火明媚,門還關著,翡櫻嘖了聲,準備暴力拆卸。
恰在此時,門突然往裡打開。
“啊!”翡櫻瞪大眼,她使足力氣的腳還沒收回去,猛地踩空,一個趔趄被門檻絆倒直接在地上劈了個叉。
“撲通”一聲。
林覓椒和宋嫵兩人飛快讓開位置,左右兩邊站著,一臉震驚地盯著趴在地上的女子。
雖然靈境也有過年過節的傳統,但平輩之間也不興跪拜之禮啊。
林覓椒彎腰,頭轉了轉,此時小狐狸樣的女子呲牙咧嘴,不知道在嘟嚷著什麼。
“你沒事吧?”
此話一出,趴在地上的翡櫻怔然頓住,她手肘撐著地,僵硬地抬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林覓椒!你怎麼在這兒!”
說罷,翡櫻也不等她回答,繼續解釋道:“我這是特殊的進場方式,你可彆想多了!”
邊說著,邊展開在地上的寬大衣袍。
林覓椒“哦哦”兩句,了然地點點頭。
翡櫻居然還換了一身衣服,恐怕真的被凍著了。
“那你這進場方式還挺有挑戰性。”林覓椒眨著眼睛,十分認真,仿佛真的在思考劈叉入場的可行性。
宋嫵晃著手中的熒惑燈,憋不住直接笑出了聲。
翡櫻每次對上林覓椒都是完敗,但這麼多年還是契而不舍,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恨比愛長久吧。
“笑什麼……”
翡櫻暗暗咬牙,迅速爬起來,等會兒她就把《風雲錄》裡增添一個風雲醜人榜,她要把林覓椒排首位,氣死她!
嘶——真疼啊。
“什麼事,這麼著急?”宋嫵揚了揚下巴,示意翡櫻坐下。
見狀,女子擺擺腦袋,又裹緊了些外袍,鬼知道,這柳州城四月了還這麼冷。
“我沒要緊事會來找你?”
先入為主,嘲諷一波,滿分。
“嗬……”
“你怎麼還在抖?”
譏笑還沒出聲就被打斷。
翡櫻怒不可遏地瞪了眼一旁的少女,卻見她指著下方。
低頭看去,她的兩條腿竟然不受控製地抽搐,袍子來回晃動,應該是剛剛強行劈叉傷到了經脈。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
“兩股戰戰。”林覓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簡直就是成語的具像化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嫵開口大笑,靠在香爐邊,身子都歪了一半,熒惑燈左右搖擺。
她的笑聲實在毫不遮掩,像是火爐一般,蒸得翡櫻的臉越來越紅。
她既覺得羞恥又覺得確實很搞笑。
但她可是羲和神女!
終於,她大吼一聲:“彆笑了!”
見翡櫻貌似真的有些生氣了,宋嫵捂嘴偷笑一聲才堪堪止住。
而始作俑者林覓椒還裝作‘一問三不知’的模樣神遊天外。
看見她就來氣!
翡櫻囁嚅一句,忽而想起剛剛自己看見的事,不一會兒又恢複了盛氣淩人的姿態。
“伏入雲在城主府外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歌女,那歌女好像和一隻什麼草堂的妖有關,他二話不說就去追了。”
“哦,對了,他身邊竟然還有一隻兔妖跟著,長得可嬌俏了。”
翡櫻還不知道她和伏入雲的事,此刻一臉幸災樂禍。
在她看來,林覓椒癡心伏入雲已久,一定會因為那隻兔妖傷心欲絕,到時她也不是不可以大發慈悲幫她教訓一下伏入雲。
反正她看伏入雲不爽很久了。
翡櫻高昂起頭,裝作不在意地瞄了眼林覓椒。
可話題中心人物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正捏著下巴垂眸沉思。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一息,兩息,很好,沒有人回答她。
她又看了眼宋嫵,宋嫵亦是沒有反應,跟林覓椒一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翡櫻癟癟嘴,頓覺尷尬。
“誒!”林覓椒終於開口。
翡櫻眸光一亮,立刻看了過去。
可林覓椒臉上一絲傷心難過的痕跡都沒有,仿佛剛剛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眼睛依舊水亮亮的,和她在畫本裡看過的賣茶女因薄幸郎傷心斷魂,哭紅了雙眼完全不同。
難道,林覓椒才是那個薄幸郎?!
“薄幸郎”道:“那個歌女在哪兒?”
“……啊?”
“你著急來找阿嫵難道不是為了這事?”林覓椒微微張嘴,訝異道。
翡櫻怔了幾秒,恍然回過神,這麼一打岔她差點兒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