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下獨酌(十三)
沈八萬臨時開的賭局裡,根本沒人壓沈倦贏,他小賺一筆,和江漱月花甲一商議,決定晚上去城裡吃頓好的。
而沈倦,他將手裡的桃花枝輕輕一拋,花枝越過半個擂台,越過擂台邊的沈八萬等人,斜斜插進桃花樹旁的泥土裡。
春色正恰,日光照在沈倦漆黑衣袍上,映得金色腰封惹眼至極。他悠悠然轉了身,朝著沈八萬他們走去。
武鬥場裡炸開了鍋:
“這個沈倦,名不虛傳啊。不愧是沈師叔親自帶回來的人,有些實力!”
“什麼?他就是沈倦?本人比飛報上刊的留影有氣質多了!我方才竟沒認出來!啊!若是認出了,我一定買他贏……”
“嘖,你這馬後炮打得——不過沈倦動作好快,我再練十年都比不上,不愧是根骨絕佳的奇才。”
“你等等!”
狄杉撥開人群,撿起被沈倦掀落在地的北風行,重新回到擂台上,望著沈倦的背影不甘心大喊:“你是如何做到的?”
“無他,唯手熟爾。”沈倦頭也不回,淡聲說道。
“這、這不可能,你身上根本沒有靈力!”狄杉不可置信,泛白的唇顫抖著,聲音透著無力,“就算你根骨再優秀,也不可能……”
“打你需要調動靈力?”沈倦打斷他,甩袖回身,視線直直打量狄杉,語氣裡帶了點兒嘲,“你說,禦雷派不留無能之人,現下被我不帶靈力就打敗,你是否認為自己是無能之人?”
“我……”
沈倦雖然這樣問,卻不給狄杉回答的機會,當對方說出一個字後,再度打斷:“你認為自己無能與否,同我並無多大關係。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比試之前定下的規矩,可彆忘了。”
“你——沈倦,你彆欺人太甚!”狄杉想起先前的賭注,臉更白幾分,拳頭死死捏緊,眼底浮現出一抹陰險之色:“你給我等著瞧!”
沈倦不再理會這人,轉身走上沈八萬祭出的雲舟,掩麵打了個嗬欠,慢條斯理坐進羅漢榻中。
“這些人,臉變得真快,方才還說不可能贏呢,轉眼就開始大誇特誇。”沈八萬站在雲舟邊緣,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江漱月不以為然道:“牆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接著偏頭問沈倦:“你先前不是說自己沒學過劍?可為何使出了孤山劍法?”
羅漢榻上置著果盤,沈倦拿起最上頭的橘子,不緊不慢剝開皮,吃了一瓣後,回答:“會劍法,不代表學過劍。孤山劍法,用刀用槍,都能使出。”
“不愧是你……”江漱月一臉似懂非懂。
數分時間,雲舟至白華峰,又過須臾,回到小院。門邊血色花朵盛放,在風裡招展款擺,迎接主人歸來。
沈八萬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轉頭對沈倦說,“公子,眼下資金充足,我們都想晚上下山吃頓好的,你意下如何?”
“我無所謂,倒是江姑娘,不經允許離開門派,恐怕不太好。”沈倦答道。
沈八萬和花甲齊齊看向江漱月,後者抿唇一笑:“無妨的,我可自由出入孤山,不必向主事彙報。”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沈八萬大吃一驚。
江漱月垂眸幾經猶豫,道:“我是藥穀之人。”
沈八萬臉上震驚更深:“藥穀?藥穀不都是醫修?你跑來禦雷派乾嘛?”
“醫者隻能醫治表麵傷口,無法從根源上救人。”江漱月道,話音裡帶了點歎。
“學劍就可以了嗎?”沈八萬不解。
江漱月表情甚為嚴肅:“我認為,至少比學醫好。”
一人一妖站在門口說話,沈倦慢慢悠悠走到院子另一邊的石凳坐下,花甲貓試圖爬到沈倦膝蓋上,兀然的,一隻勁瘦好看的手伸來,提溜住她後頸皮,將她丟去另一邊。
“喵!”
氣勢洶洶的一聲貓叫,但花甲翻身落地,看清來者何人後,立刻收了氣勢,夾著尾巴跑開。
門口的聊天聲戛然而止,沈八萬猛的一下抓住江漱月手腕,將人一拽,出了小院。
江漱月尚未反應過來,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彆問!彆說話!”沈八萬語速飛快,“是停雲峰的大魔王來了!他氣場太可怕!”
方才還有點人聲的小院刹那寂靜,連帶草叢裡的蟲子都壓低了音量,好在清風未停。沈倦坐在石凳上,撩起眼皮望定來人,幽幽道:“沈峰主,你的清場效果真好。”
沈見空在沈倦對麵坐下,沉聲道:“我聽說了武鬥場的比試。”
沈倦那對漂亮的眼珠子慢吞吞轉悠一圈,伸手拿起火石,將桌上茶爐點燃,繼而起身,拎了壺井水回來,燒上後,才道:“沈峰主是來替清雲峰當說客的?”
熟料沈見空與他同時開口:“你可有受傷?”
沈倦微怔,偏頭看了會兒沈見空,道:“這話你應當帶去清雲峰。”
“你的體質,我察覺到了幾分,是以有些擔心。”沈見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