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嗤笑一聲:“你怕了?”
劉守有隔著窗戶衝他笑得諂媚:“我去打仗,誰來保護殿下?”
朱翊鈞說:“我還有與成。”
劉守有竟是露出委屈的神色:“殿下心裡隻有與成。”
“哪兒能?”朱翊鈞伸手,遞出一個香梨給他,“也有你。”
劉守有雙手接過來,捧著:“謝殿下賞賜。”
朱翊鈞又伸出另一隻手:“與成,這個大的給你。”
陸繹話不多,但挺能挑事兒,專門拿著他的大香梨和劉守有的比較了一下,足足大了一倍,好不得意。
劉守有不服,伸手去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來二去,兩個人動起手來了。
朱翊鈞就趴在窗邊看熱鬨,時不時點評兩句,還從中偷學招式。
確定了主將,殷正茂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征兵。從隆慶到內閣,鐵了心要徹底解決韋銀豹率領的叛軍,戶部給足了軍費。
殷正茂從湖廣、福建等地征調漢軍,同時也從夔州府、重慶府征調土家族士兵,預計征調人數十四萬。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除了花錢之外,也要花時間。朱翊鈞一直在關注事件進展,但廣西距離京師實在太遠了,就算八百裡加急的奏疏,也要半月才能送回一次,這個仗要打起來,至少也得年後。
很快,京城迎來第一場雪,又道歲末,朱翊鈞十一歲了,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逐漸邁向意氣風發的少年。
過年期間,他也不讀書,天天變著花樣玩。宮裡呆不住,就溜出宮去玩。
長安大街逛一圈,雖然天氣寒冷,但街上仍是車水馬龍,繁華依舊。
朱翊鈞走進一間賣文房四寶的鋪子,筆墨紙硯,一樣挑了些。路過雜貨鋪,看到一把雕刻精美的桃木劍,買了。又道古董店,看上一支汝窯天青釉筆洗,竟然是六瓣葵花型,婉柔纖巧映玉色,釉麵開片細如蟬翼。迎著陽光,還能看到釉中稀疏的氣泡。
青如天,麵如玉,晨星稀,朱翊鈞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起個人,也不問價錢,買了。
最後,他還去果餅鋪,買了幾大盒各式各樣的點心,統統裝上馬車。
下一個地方,張居正的府上。
朱翊鈞是張府的常客,府中上上下下,連女眷都認得他。
他剛走到門口,就有人迎上來向他行禮,不一會兒,管家遊守禮就來了,恭恭敬敬的請他去正廳。
朱翊鈞問:“張先生在家嗎?”
“在,”遊守禮躬著身,笑道,“說來也奇怪,老爺今日訂好要出門拜訪舊友,臨上轎又改變了主意,不去了。”
朱翊鈞笑道:“他知道我要來。”
說話間,張居正已經迎了出來,看到他倒是一點也不驚訝,攜他的手往裡走:“快進屋吧,外麵冷。”
屋子裡提前燃著炭火,很暖和。朱翊鈞解下鬥篷,隨手拋給王安。張居正見他裡麵竟然隻穿了件夾襖,生怕凍著他,趕緊又讓人搬來個炭爐進來。
朱翊鈞擺擺手:“我不冷,就是有些渴。懋修呢,不會又挨罰了吧。”
他說不冷,張居正仍是讓人把炭爐放在離他不遠處,又吩咐人上茶,笑道:“要不怎麼說殿下聰明。他近日聽了許多讚揚,狂得很。”
朱翊鈞放下茶盞:“我去瞧瞧他。”
說著他就要往後院去,張居正趕緊攔下他:“他住那院子偏得很,我讓人尋他過來便是。”
“好!”朱翊鈞又坐了回去,“讓敬修他們也一起來。”
不一會兒,兄弟幾人就來了正廳,走在最前麵的是張簡修,他是兄弟幾人中最活潑的,聽到朱翊鈞來
了,立刻就往正廳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冒冒失失闖進來,看到朱翊鈞就喊:“哥哥!”
張居正板著臉瞪他:“你還有點禮數沒有?”
張簡修嚇得立刻縮了脖子,像個鵪鶉似的,要跪下來給朱翊鈞行禮。
朱翊鈞拉著他:“免了免了!”又捏捏他的鼻子,“可算沒掛著鼻涕泡了。”
張簡修怪不好意思:“哎呀,我都長大了!”
說話間,其他幾人也到了。朱翊鈞一眼就看到走在後麵的懋修,他倆同齡,又投緣,向來最好。
朱翊鈞三兩步來到張懋修跟前,一把就抱住了他:“懋修弟弟我好想你呀!”
張懋修也會抱著他:“我也很想你,可我不能進宮,你也不來看我。”
朱翊鈞現在又要讀書又要練功,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一個月也就休息那麼兩三天,還得去幫隆慶批閱奏章,看皇後和弟弟妹妹,根本沒時間,也沒機會出宮。
掐指一算,他們竟然已經有兩年沒見了,但張懋修總不忘每年在他生辰時候給他送來禮物。
“我太忙了,沒時間出宮。”
張懋修比他矮了近半個頭,此時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也對,你是太子,一定有許多事情。”
朱翊鈞摸摸他的頭發:“等你以後考中狀元,就替我做事。”
“好。”
朱翊鈞又回過頭來,看著一旁的張敬修和張嗣修:“還有你們也是。”
張簡修主動舉手:“還有我,還有我。”
“你書都讀不好,能做什麼?”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朱翊鈞循聲望去,那裡竟是站著一個少女,八九歲年紀,上身著妃色短襖,配月白織金馬麵。
朱翊鈞第一反應是原來不止他一個人不怕冷。而後才反應過來,這姑娘眉眼和他的張先生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