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1 / 2)

眾人都看著那姑娘,張簡修撅了噘嘴,頗不服氣:“你書讀得好又怎樣,女子又不能做官。”

那姑娘卻道:“若是女子能做官,那些愚笨的男子豈不原形畢露。”

朱翊鈞驚訝的看著姑娘,第一次聽到這麼有趣的說法:“我記得你,你叫若蘭,是懋修的妹妹,張先生的女兒。”

張若蘭揚起漂亮的眉眼打量著他:“我也記得你,你是皇太子,是我爹爹的學生,總來我家找三哥。”

張敬修說道:“若蘭,不可對殿下無禮!”

張若蘭雙手交疊斂襟,躬身屈膝向朱翊鈞行了一禮,端方嫻雅,落落大方。

朱翊鈞擺了擺手:“懋修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妹妹,免禮吧。”

張居正看向女兒:“你怎麼來了?

女兒平日不愛湊熱鬨,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裡讀書,今日倒是和兄弟幾人一起來了。

張若蘭走到父親身旁,挽著他的手臂:“我見哥哥弟弟都來了,我也來瞧瞧。”

旁邊兄弟四人默不作聲的端正立著。換做他們,絕不敢這樣與父親撒嬌。

張閣老兒子生了一大堆,女兒卻隻得這一個,從小就是捧在掌中的明珠。

許多相熟的好友,朝中重臣都知道:江陵愛女,小小年紀便有天人之姿。家裡有年紀相仿的兒子,想要與他定下兒女親家,都被他拒絕了。

說起來,朱翊鈞尚未加冠,也是個孩子,與張家幾個兄弟,尤其是張懋修關係都很好,甚至以兄弟相稱,在張居正心中,倒也不是外人。

大過年的,孩子們在一起玩耍,家裡也熱鬨。

朱翊鈞趕緊讓人把馬車上的東西全都拿進來,挨個開始送禮。

他先拿出那個汝窯天青釉葵花洗:“我第一眼見到這支筆洗,就想到了張先生。”

他笑著將筆洗遞給張居正:“雨過天晴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

張居正接過筆洗,汝窯釉質通透、細膩,如玉一般瑩潤,仿佛將碧空萬裡都盛在了這小小一方瓷器中。

而後,他又拿出兩個盒子:“這是取廬山的鬆煙,大同府之鹿膠製成的鬆煙墨,已經有好多年了,硬得像石頭一樣。”

他把盒子遞給張敬修和張簡修:“此墨深重而不姿媚,濃黑無光,入水易化,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作畫。”

而後又是一個盒子遞給了張懋修:“這支筆送給你,店家說筆管上雕的是長江,我曾看過輿圖,江陵就在荊江北岸,不知你見過沒有?”

張懋修搖搖頭:“我生在京師,長在京師,從未回過江陵。”

朱翊鈞笑道:“以後總會有機會見到。”

他又轉動筆杆,展示給張懋修看:“這上麵還有一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寫

這首詞的人叫楊慎,正德六年的狀元,他的父親楊廷和是內閣首輔。”

“以後,張先生做了首輔,你也要考個狀元。”

張懋修收了筆:“我知道啦!”

而後,朱翊鈞又拿出一個紙包,竟是遞給了張若蘭:“這個……不是特意給你買的,但我想把它送給你。”

人家店裡有兩塊上好的鬆煙墨,他全買了,本來有一塊他想留給徐渭,來了張府,臨時改變了主意,把徐渭那份鬆煙墨送給了張嗣修,把原本要送給張嗣修的箋紙送給了張若蘭。

張若蘭打開紙包,裡麵是一疊粉色箋紙。朱翊鈞說道:“五色粉蠟箋,米芾在《書史》中記載,褚遂良的《古樹賦》正是寫在粉蠟箋上。”

而他送出的卻不是普通的粉蠟箋,上麵繪製著冰梅紋樣。五色紙上閃著粉色柔光,華彩斐然。

張若蘭問:“為何要送給我?”

“因為它和你衣服的顏色很般配。”

朱翊鈞送出的這些禮物,不但貴重,還十分用心,每一樣東西,他都能說出一番道理來。大家捧著禮物,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尤其是張懋修,看著那支筆上漆雕的詩文,心想,他將來若不能高中狀元,如何對得起太子殿下這番看重和期許。

張若蘭沒想到,自己也能收到禮物。更沒想到的是,朱翊鈞竟是如此坦誠,直說東西並非特意為她買的,更顯得誠意十足。

隻是,有一個人卻高興不起來。

張簡修伸著脖子期待了半天,眼看著姐姐都收到了禮物,他卻什麼也沒有。可憐巴巴的望著朱翊鈞:“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朱翊鈞眨了眨眼:“沒有啊,禮物我都送到了。”

張簡修一臉委屈:“可是我還沒有禮物。”

朱翊鈞顯得比他還無辜:“你又不好好讀書,要筆墨紙硯做什麼?”

他此言一出,其他幾人都輕輕笑了起來。

張簡修沒心沒肺的點頭:“也對。”

朱翊鈞屈起手指,在他頭上輕輕敲一下:“看來你是真不喜歡讀書。”

張簡修不以為然:“大哥二哥三哥,還有姐姐讀書都很好,不差我這一個,我連好功夫就是了。”

朱翊鈞笑著捏捏他的臉蛋兒:“怎麼能少了咱們簡修弟弟的禮物呢,彆人有,你當然也要有!”

聽到自己也有禮物,張簡修湧上失而複得的喜悅:“真的嗎?”

王安遞上一個長匣:“這是殿下特意為四公子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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