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1 / 2)

不管中間有多少波折,起碼這樁曆時多年,並先後導致了數人身亡的戲袍索命案初步被厘清了眉目。

齊鳴峰的怨靈被成功捕獲,高悅霞因為先後幾次被怨氣侵體,魂魄受創,陷入昏迷狀態。

直到又過了幾天,連林雪曠都基本可以活蹦亂跳的時候,高悅霞身上的陽氣也才基本上恢複到了正常活人的水平,蘇醒過來。

但此時此刻,高悅霞的臉依舊像紙一樣慘白,額頭上不停冒著冷汗,仿佛下一刻就有可能一頭栽倒。

“對不起,我……我還是不太舒服……”她用手按住額頭,虛弱道,“能不能下回再說?”

謝聞淵翹著二郎腿,坐在離病床老遠的一張椅子上,轉著筆道:“高老師,你的演技我已經欣賞過了,不過我也不是星探什麼的,你不用給我裝。”

要不高悅霞搞這麼一通,也就沒林雪曠這次受傷的事了,謝聞淵心疼他還心疼不過來呢,至於彆人愛死不死,跟他賣慘那都沒有用。

謝聞淵想到這裡就沒好氣,指著腳邊的一個大塑料袋子介紹道:“看見了沒,這裡紙錢香火長明燈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算是閻王讓你三更走,我也有辦法讓黑白無常不敢來勾魂,你要死都得說完最後一句話再咽氣。所以你就放心大膽地交代,用不著太心疼自己。”

高悅霞囁嚅道:“我……我說什麼?”

“當然是說你為什麼要殺死崔凱,以及當年夏令營中其他霸淩過齊鳴峰的學生們。”

說話的不是謝聞淵,林雪曠推開病房的門,大步走了進來。他換了件駝色的長款毛呢大衣,身形清瘦而挺拔,看上去俊美逼人,十分耀眼。

這個男人就像從來不會疲憊和脆弱似的,剛從病床上爬起來,就又神采奕奕的了。

但謝聞淵知道,他會的。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搬過去放在林雪曠跟前讓他坐下,又把林雪曠手裡拿的東西接了過來。

林雪曠躲了下,被謝聞淵扶住肩膀,不由分說地一按。

他的動作有點強硬,語氣卻是非常溫柔的:“坐吧,還要說事呢。”

林雪曠一頓,見高悅霞正怔怔地看著他們,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了。但他也不是故意慪氣,實在是躲避謝聞淵的接觸已經成了一種本能,見他乾什麼不反抗一下不太習慣。

林雪曠坐了下來,謝聞淵把手從他肩膀上拿開。

林雪曠以一種公事公辦的語調,直接接著剛才的話說了下去:“你在崔凱的衣服上畫的是小型召喚陣,可以助長怨靈的怨力對崔凱索命。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給齊鳴峰報仇嗎?”

齊鳴峰是跳樓而死,魂魄因為受到劇烈撞擊而散開了,被陰差勾去的是殘魂,所以一直不能投胎,在黃泉岸上徘徊,另一部魂魄分散在陽間,被齊鳴峰的父母這幾年一點點收集起來了。

在此之前,他們一直都認為肯定是陽間那一部分的怨靈在作祟,所以也順著這條線索懷疑過齊鳴峰的父母。

但目前齊母那塊凝魂木中養出來的魂魄已經被謝聞淵用符籙封住了,而他又在病房裡親眼看到,高悅霞召出了齊鳴峰的另外一半殘魂。

剛才林雪曠一過來,謝聞淵就是一副殷勤備至的態度,弄得高悅霞還以為他是什麼級彆特彆高的大領導,再被林雪曠這樣冷著臉一逼問,更加慌亂。

她失聲道:“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齊鳴峰這孩子……死的實在太慘了,他每天晚上給我托夢,對,就是托夢,然後讓我幫助他報仇,讓我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在他指定的地方畫幾個圖案就行了……我其實不知道他要讓我做什麼……”

她已經嚇成了這樣,反應倒是很快,因為林雪曠已經問了“是不是要為齊鳴峰報仇”,高悅霞居然也就順著說了下去,把責任都推到了死人身上,還真說得出口。

謝聞淵微微冷笑,將手抄進兜裡,想說什麼,看了眼林雪曠又沒說。

林雪曠道:“是嗎,也就是說你都是為了齊鳴峰?”

“也、也不全是吧。”

高悅霞也知道那樣的話就有點把自己說的太偉大了:“還因為他一直托夢,我睡不好,我不滿足他的要求,怕他來找我什麼的。”

謝聞淵噗嗤一聲笑了:“哦,所以你把他的要求全部滿足了?”

高悅霞剛要點頭,猛然看見謝聞淵目光中的譏誚,頓時意識到了什麼,當即頭皮發麻,張口結舌。

她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臟正通通地猛力撞擊著胸膛,雙手控製不住地發抖,心道,完了。

林雪曠緩緩地說:“那看來,你確實承認之前海邊度假公寓中死的那五個人也是你的手筆了。很好,我還有其他的問題。”

高悅霞連聲道:“不,不,我沒……”

“齊鳴峰的另一半魂魄在他父母手中一直很老實,從沒有暴動傷人的情況。”

林雪曠直接無視了她的話:“但偏偏你碰了那塊牌子,他的怨氣就爆發了。既然你滿足了他的願望,他為什麼還如此恨你?既然恨你,又為什麼一直沒殺你,甚至還容忍你過得不錯?”

高悅霞雙手抓緊病床上白色的被單,嘴唇不住顫抖,林雪曠眼看著她的額角滲出汗來,又一滴滴順著麵頰流下。

謝聞淵卻沒看高悅霞,而是轉過頭,悄悄望著林雪曠的側臉。

病房裡一時無聲。

“我……我說。”

高悅霞咬了咬牙,終於說道:“對,齊鳴峰確實恨我,因為當初考卷被偷的事我沒有維護他。後來他被學校處分,又想不開跳樓,都是因為這件事。”

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她整個人仿佛放鬆了一點,定了定神,又道:“所以他一直在我身邊糾纏我,讓我非常害怕,就去找高僧算命驅邪,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可以擺脫怨靈糾纏的辦法。”

謝聞淵扶著林雪曠的椅子背,微微彎下腰,低聲道:“你之前說祁彥誌也找了個算命的,跟和尚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林雪曠很想把他的頭推開,忍住了,說道:“應該不至於。”

畢竟世界上算命的多了,混飯吃的騙子占大部分,真懂行的少,但人們遇到靈異事件的解決辦法,往往也隻能是找這種人算一算了。

高悅霞和祁彥誌不在一個城市,算命的時間又差了好幾年,遇到同一個人的概率實在太小。

謝聞淵點了點頭,問高悅霞:“所以那個人給你出的主意,就是讓你幫助齊鳴峰複仇……贖罪?”

高悅霞猶豫了一下,道:“我也沒乾什麼。那個人一開始說我臉上有死氣,已經被鬼給纏上了,他不想惹事也救不了,然後就不肯管我的事了。但是第二天他又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到一個方法,可能能緩解厲鬼的怨氣,就是,就是……幫助厲鬼找到其他的複仇目標。”

“原來如此。你是為了自己活命,所以為虎作倀,故意把那些學生引到一起,讓厲鬼用他們泄憤咯。”

“可我隻起到了一個幫彆人指路的作用,人又不是我殺的,難道我要等死嗎?”

高悅霞急急地解釋,拚命想降低自己的責任:“那次的競賽是為了選拔/出來幾個優秀的學生參加省級聯考,不少家長都是因為這個才來參加夏令營的。試卷被偷了,我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我就是想幫著齊鳴峰隱瞞也沒辦法呀!”

“得了吧,你這不是扯淡麼?你敢說齊鳴峰跳樓就是因為競賽卷子丟了這一件事?”

謝聞淵的耐心已經耗儘,抱著手毫不客氣地諷刺道:“我可聽說他在此之前一直因為唱戲而被同學們嘲笑,遭受校園霸淩,你身為老師,如果真的製止過其他同學們這樣做,或者積極跟齊鳴峰的父母溝通,他又怎麼會一直被孤立排斥?我先請問,那時候你是死了嗎?”

這幾句話辛辣刺骨,高悅霞漲紅了臉,說道:“我管了,但是管不住,現在的孩子都不怎麼聽話,我真的已經儘力了,我沒想到他會跳樓……”

她還想辯解,但接觸到謝聞淵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林雪曠在陌生人麵前總是冷著一張臉,但他看誰都是一視同仁的漠然,那還可以忍受,謝聞淵的目光中,卻總帶著些輕蔑、鄙夷和高高在上的玩味,把人上下一掃就好像能刮下一層皮來,有種說不出的羞辱感。

謝聞淵見她不說了,搖頭一笑:“這聽著可真是勞心勞力,純潔無辜,但是,你演錯人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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