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1 / 2)

隻用了一天時間, 老村長已經把這個消息傳達到家家戶戶,村裡人見到許妍抱著孩子溜達的時候都熱情的向她打招呼,還有人問她是不是真的, 要知道識字這回事是讀書人的事,他們這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都沒敢想過送孩子去識字, 能顧著肚子不挨餓就是爹娘儘力了。

“是真的, 待我跟村長商量好時間, 不下雨的時候就卯時在我家門外等著, 下雨下雪就不去。”她回答。

村長像是怕許妍反悔似的,當天晚上就讓他大兒子扶著他去了屠家, 把日子給定了下來, 許妍說就後天早上開始吧,這個時候也不好通知人家,正好明天有時間說, 也不耽誤事。

村長一臉急切:“不耽誤事, 我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喊一聲就行了,就像你送糖葫蘆一樣。”

他還打趣了一句, 又問:“你需要時間準備嗎?你要是有事那就往後拖一天。”

“沒事, 明天早上可以。”

送老村長出門,剛進屋就聽到村子裡傳來村長兒子的吆喝聲,接下來就是長久的哄鬨, 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 家裡的三隻狗被這番動靜驚的豎起耳朵探聽動靜。

屠大牛看許妍笑著搖頭,好奇問:“這不是好事嗎?搖頭做什麼?”

“我笑過個幾個月希望他們還能這般熱切,哪怕一天就兩三個字,但認字也是一件枯燥的事,能堅持下來不容易。”

在這事上, 屠大牛頗為讚同,自己媳婦是個夫子,嫁進來一兩年了,每逢她看書或是教書,他都躲得遠遠的,聽著腦殼疼。

第二天早上,許妍跟著屠大牛去長灣堰挖泥巴,回來糊在青磚牆上,用木板給摸平。卯時初,屠家門前聚了一群人,不止孩子,還還有端著飯碗來看熱鬨的大人。

許妍壓了壓手,示意安靜,“閒話不多說,我最開始教的字是從孩童啟蒙的千字文開始的,從簡到難,這項活動我有可能一直會保持下去,也有可能因為其他事中斷,因為年歲不同,記住的程度也不一樣,要是有人明天忘了我今天教的字怎麼念,可以在我空閒的時候來找我。”

“今天就算了,從明天起一人手裡拿根小木棍,我在泥巴上寫的時候你們可以在下麵寫,當然,這是有心學著寫字的,隻是想著能認就行了我也不強求,今天隻教兩個字:天、地,我現在寫,你們看著……”

說都會說,難的是跟字對上,許妍在牆上寫了,就在下麵轉了一圈,指了一下筆畫順序,也看到年紀較大的孩子寫的似模似樣,小的就不行了,缺胳膊少腿的,她也沒強求,才開始是比較難,時間久了會好一些。

“好了,已經一刻鐘了,可以散了,這兩個字就寫在泥巴上,你們忘了就路過看兩眼,明天早上我再教一邊,回家吃飯吧。”話落她也進門了,這是一項日積月累的活兒,她的態度也不能過於重視,免得村裡的孩子太緊張了,彆堅持不到兩三天就都不來了。

學多學少,不是一日之功。

許妍進門後,門外的人也陸陸續續的走了,端著碗來湊熱鬨的還在相互交談道:“識字也不難嘛,我看著就會寫了。”

張蔓拉著她兒子夾在人群中往村中間走,撚掉手指上的細灰,腦子裡還在回憶許妍寫字的筆畫順序。

回家後,拴著門,拉著孫鶴進了灶屋,問:“小鶴,許夫子教的你都記下了嗎?會寫嗎?”

“記下了,會寫。”

“嗯,要是忘記了就來問娘,娘要是也忘記了就帶你去許夫子家的牆上再看一眼。”塞了一把稻草進鍋灶,趴在灶口吹沒了火苗的火星,鍋裡的粥還沒煮熟。

一連幾天,都是張蔓陪著她兒子去學認字,這天散場的時候,她小妹張枝攆了上來,說:“大姐,你要是擔心小鶴受欺負,就讓他每天早上跟我待一起,你也有空乾自己的活兒,都五歲了,還像是沒斷奶一樣,離不開你。”

張蔓拍了拍小妹的頭,才十一歲,說話像個小大人,“沒事,就一刻鐘的功夫,耽誤不了啥事,我也來跟著學認字,你可要好好學,年紀小又住的近,不懂就去問,沒事就去幫忙哄哄小葵。”

張枝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震驚道:“姐,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來學認字?”

“為什麼不能學,我學會了以後教我孫子”,張蔓好笑,同時也叮囑她好好跟著學,最好都會寫,看她不太在意,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都見識少,出了家門遇到事就暈頭,現在有個聰明人在前麵領著,我們沒主意就踩著人家的腳印來,總不會錯。”

看她還撇嘴,叮了她腦門一下,沒好氣的說:“跟著許夫子學,將來也找個會掙錢能顧家的男人,讓你頓頓都能吃肉。”

小丫頭聽了,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

進屋吃飯的時候又再去瞄了眼牆上的字,第一天寫著“天、地”的泥巴已經開始裂縫往地上掉了。

本想留杭家爺孫三人在家裡吃飯,杭老爺子說啥都不肯,等到孫女下學後,駕著牛車直往鎮上趕。

回到家後,杭新如還埋怨她阿爺:“屠阿爺做飯好香,許夫子也留我們吃飯,就阿爺非要回來,還非要帶我跟我姐回來。”她氣撅著小嘴。

杭新渠比她大兩歲,更知事,沒來的急打斷她她就給禿嚕完了,果然被二嬸給打手了,“家裡的飯不香?長了個好吃嘴,臉皮還厚,都沒給人家許夫子束脩,還張著大嘴想要吃人家飯。”

挨打了她也不在意,一副賴皮像,張著嘴問她阿奶和大伯娘:“我嘴大嗎?隨我娘啊,我看我娘嘴也不大,我能嘴大?”

歪頭疑惑。

逗樂了其他人,杭二夫人被氣黑了臉,公爹還在桌上呢,這死丫頭就沒個眼色,啥都敢說,嘴也沒個把門的,但她也下不了手給她長長記性,隻得長歎一聲:“我咋生了這麼個東西!”

“新如這性子還不好?就是家裡的開心果,整天樂嗬嗬的,誰見了不喜歡她?你要是嫌棄就送給我當女兒,我不介意我養一個。”她大嫂接話,維護這個小侄女。

“娘~”杭新如順著竿子往上爬。

徹底把她娘噎了個半死,她大伯娘樂嗬嗬的把人攬在懷裡。

屠家這邊,屠老漢木著臉看他兒子比狗腿子還狗腿子,椅子搬好,飯盛好了端出來放他媳婦眼前,筷子給遞人手裡,把孩子接過來喂青菜肉糜麵湯,還不住的問:“菜鹹不鹹?肉沒炒老吧?”

炒肉的老頭:……

拿起空碗自己進屋盛飯,終是氣憋的慌,出來的時候用筷子對著他腦袋敲一下子,看大孫女往發出聲響的地方瞅,趕緊把筷子背到身後,衝盯著自己看的兒子說:“看什麼看?老子嫌你下作,誰讓你把碗給我往外拿了?沒盛飯你沒看見?眼睛大的像個牛蛋,一點作用都不起。”

許妍咽下嘴裡的飯,像是沒聽見一樣,他們爺倆隔三差五就得來一次,不拐彎抹角的罵兩句,心裡癢癢,甚至會主動找茬來挨罵。

看吧,屠大牛給老頭碗裡夾兩筷子菜,他馬上消停了,吃的就是這個味兒,下飯。

下午沒人再來,是一家四口閒聊的時間,許妍拆被罩被單給泡著,屠小葵跟著她阿爺跑出去了,她上午不是在屋裡就是在院子裡活動,下午就像個想撒歡的小狗,門開了就往外躥。

屠大牛乾了大半個月的給媳婦洗腳的活,每天必問“消氣了嗎?”

秋天太燥了,特容易上火,這兩天他舌頭上起了兩個水泡,他爹又給他熬上了綠豆水,用來降火的。

今天在水盆裡摸著兩隻白嫩的腳丫,再次抬頭,誠懇詢問:“許夫子,消氣了嗎?”

沒聽到聲音,他難耐地變換個姿勢,咽口吐沫,啞聲道:“我給按的舒服吧?我看這腳…可太好看了,跟你人一樣。”

屠小葵看她爹盯著她娘的腳絮絮叨叨,走到床邊,拉著她娘的褲腿,把腿伸下去,翹著大拇指說:“爹,給我洗腳。”

“噗……”

屠大牛愣神,他閨女的腳可不在意這個,不給洗腳就往他肩膀上踩。

“唉……小祖宗,你還沒睡呢?”拽著小肥腳,照著腳心打了一下,給她擼高褲腿往腳上澆水。

許妍默默的把腳拿起來,用擦腳巾給擦乾,翹高腿扭到床上,留那父女倆繼續玩水去。

好不容易把小丫頭給哄睡了,男人挪過來靠近女人,輕聲問:“你還沒說消沒消氣。”主要是往日他問這句話立馬就得到了兩個字,今晚沒有,他又看到了希望。

許妍還是沒回答,卻翹腿翻坐在了他身上,摸著他喉結,不經意的問:“你說呢?”

屠大牛咽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打下他的手,威脅道:“彆動哦,我怕我還沒消氣。”

“隨你玩,隻求你消氣。”男人低垂著眉眼攤下了手腳。

第二天天明,屠大牛精神百倍的起床去挖泥巴,跟鄰居說話時舌尖碰到牙齒,給他痛的長吸一口氣。

“咋了?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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