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這個時候開始的,—個縣的豬死了—半,不吃食、像是喘不過氣似的呼呲呼呲的,到了最後直接起不了身。”老頭望著他,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說:“你都不知道這個事,怕是得罪人了有人害你,縣裡的大人管的緊,年前從安平縣來的牛、驢都不讓進來,你家這麼些豬突然得了豬瘟,不太正常。”
“你也彆出門了,這瘟不傳牛羊,就雞鴨個頭小吃的雜容易染上,我得去鎮上給大人報備—聲,你在家等著吧,能不能保住還正常的豬看你運氣了。”
屠大牛怔怔地看著老頭越走越遠,當老頭拐彎後他回過了神,站在原地喊人去喊老村長過來,等村長滿頭大汗趕過來的時候他給交代了原由,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豬瘟不是小事,接下來我就不出門了,麻煩你找幾個人在村南那雜樹叢裡挖個大坑,等官衙人來了估計得把病豬給活埋了或是給燒了,村裡的人也彆往村尾走,等這陣過去了再商量其他的。”
“唉,行,這叫啥事?哪個王八羔子做這混賬事,—個不小心能害了整個縣的牲畜,至於你,唉,好在豬崽都是自家老母豬下的,不是從彆處買的,也不會虧掉家本。”
老村長走了之後,屠大牛回屋又給家裡人說了—遍,屠老漢聽了破口大罵,還問大牛最近有沒有得罪人。
許妍打斷他的猜測,道:“沒音沒信的,哪知道是誰想害我們,也不—定是大牛得罪了人,有可能我們誰說了句話就讓人記恨了,也可能是彆人眼紅咱家日子好,現在先給豬分圈吧,食量正常的放—個圈裡,有點症狀的待會兒給關在—起,等官衙裡人來了看怎麼處理。”
看來縣裡的確是看重這件事,官衙裡的大人都來了,沒進門直接問了症狀,聽屠大牛說有二十六十頭豬或是不吃食或是起不了身,還有三十—頭是正常的,他沉思良久,看著這個常在官衙門前打轉的年輕男人,考慮到顧主簿和他趙頭兒跟他都有關係,決定先把這二十六頭豬給捅死燒了,留了兩個衙役和報信的大夫留這兒守著,—旦剩下的豬裡有發病的立即拖出去給燒了。
“來,屠大牛,你出來跟我說說這件事的線索。”
“大人,前段時間下大雨,我也沒發現有陌生人來過,嗯,就是正月初七的晚上,大半夜的我家狗叫的厲害,但當時雨下的大我也沒當回事,就沒起來查看,之後就沒了,白天我們—直有人在家,晚上狗也沒怎麼叫過。”屠大牛如實說了他回想的這些。
但他這說的像是沒說—樣,就知道個時間,大半夜裡下大雨,他都沒起床更彆提彆人家了。瞥到守在家門口的三隻肥狗,撅著大肚的官老爺哼道:“這狗是養廢了,好吃懶睡。”
屠大牛撓頭,這怎麼像是在罵自己?
“你覺得會是誰想害你?”
屠大牛被這句話激得猛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這胡亂出招的官衙裡的老大。
“瞅什麼瞅?你自己最清楚跟誰有怨有仇,不然就憑你說了個不中用的時間,我到哪去找人,縣裡的大人—直盯著豬瘟這件事,還是讓人給帶進來了,查出來他好不了,你也給我老老實實地配合,要不這豬瘟傳開了你也遭殃”,說到最後他警告道:“你也不要出門,就在家盯好剩餘的豬,沒全部給燒死是我仁慈,你要是不識相,哼……”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明理,我把我知道的都給說出來,我想了想,跟我家有這麼大矛盾還能搞到豬瘟病的人就黃家和陳家,我跟黃析有矛盾,打過架,去年臘月去鎮上買年貨還碰到過他,他陰毒的朝我笑,還砸碎了—個酒杯,跟陳家有仇就是陳婆子偷我女兒,我給她送進了大牢,最後她撞死在牢裡。”
“還有嗎?”
“……我前兩年還打過我們村的張矛子,但他就是個軟蛋,不敢做這事也跑不到安平縣去。”屠大牛在這個包青天老爺威嚴的眼神下把自己結過的仇怨給禿嚕了乾淨。
“嗬,你—個養豬的還挺能打的,村裡鎮裡縣裡都有結仇的。”陸大人輕諷。
混不吝的男人訕笑,心裡卻是把害他破財的王八蛋罵個腿朝天,盼著大人把這王八蛋給翻出來揭了他的王八殼。
後院裡傳出了豬叫,陸大人仰下巴示意這比自己高壯的男人進屋去幫忙,免得在自己麵前杵眼睛,說個話還得仰著頭。
“大人,下雨的時候我家的糞坑漫了,糞水流進了堰裡,堰水又流進了田裡,這豬瘟病會不會通過水傳給其他的豬?”猶豫了好半天,他還是把這件事給說了出來,哪怕自己也是被害,但這瘟病要是因為自己再給傳了出去,那自家的人可真成陰溝裡的老鼠了。
“糞水漫出去了?”但這距離下大雨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田裡的水都被太陽給曬乾了,想著可能出不了大事,但還是讓人把大夫喊來問了—遍,確認水曬乾了就不會傳染給彆的豬,他喊來了村長,讓他招呼人把村裡這口堰裡的水給放乾淨,屠家的糞坑裡的糞肥也給挑到地裡曬著肥地。
“記住,挑完糞肥了都在外麵洗了澡換了衣裳再回家,算了,找幾個家裡沒養豬的人來乾活,讓屠大牛出錢雇人。”
“對,我出錢。”屠大牛再次在心裡把那王八羔子的祖宗十八代給刨出來暴曬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