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女談話後的第四天, 齊父齊母帶著齊甘瀾來到屠家,牛車上堆了半車的上門禮,布帛、果乾、糧食、牲畜、魚肉, 因為兩家認識好些年, 直接略過了請媒婆上門試探意見這一步,兩個孩子都有意,雙方家裡也清楚, 直接讓長輩上門顯得誠意更足。
許妍算了算, 跟小葵談話的第二天阿瀾就回縣裡,采買東西一天,來鎮上一天,剛好是昨天到鎮上,今天上午就來了, 他的迫不及待稍稍安了許妍的心。
齊父跟齊甘瀾把車上的裝東西的筐子往屋裡提,最後還有一對大白鵝,齊甘瀾提進屋直接遞到簷下的小葵手裡,眾目睽睽下小葵害羞地縮著手,兩隻大鵝抻著脖子掉在了地上, 鵝嘴上綁的紅布也散了, 頓時滿院子都是鵝的“呷呷”聲。
“小魚, 把鵝提後院去。”許妍喊正在準備倒茶的大兒子, 之後引著齊父齊母往堂屋裡走, 不給簷下臉通紅的兩人製造尷尬。
“許妹子,我盼這天可盼了好些年,今天終於能登門了,阿瀾這小子還算爭氣,得了小葵的青眼, 小葵許給我家你們放心,我肯定不做惡婆婆。”齊母麵容和藹地說,她嘴唇從進門一直彎著,看得出是真的開心。
“也是倆孩子的緣分,阿瀾能一直等小葵長大,他這份心就讓人感動,隻希望以後倆孩子能一直和和美美地走下去。”兩家人對這樁親事的態度彼此都心知肚明,又認識好幾年,許妍直接把小葵的庚貼遞給了齊母,合八字由男方去做。
雙方的生辰除了具體的出生時辰,年月都清楚,合八字就是走走過場,齊母把庚貼放在麵前的桌上,試探道:“小葵也滿十六了,不知還有多久我能喊你親家妹子。”
這個時候許妍肯定不能說以小葵的意見為主,將來兩人是婆媳,她肯定不能讓小葵還未進門就得罪了婆婆,握手道:“其實十六歲還小,我聽齊叔提起過,說是姑娘早早嫁人生子對身體不好。”她看齊父走了出去,也不避諱:“我二十三歲生小葵就疼得受不了,十六歲的姑娘身體還沒張開。”
“生孩子就沒不疼的,阿瀾有兩兄一姐,我生他的時候都三十二了也是疼得恨不得撅過去,小葵身量高挑,哪怕今年日子定下來了,明年年初成婚,有了孩子也到十八歲了,這個時候身體也就不長了。”齊母也擺道理講事實。
許妍微微一笑,這就是娶媳婦跟嫁姑娘的區彆,男方總想著提親了馬上就把媳婦給擄回家添丁進口。
“小葵還沒有出師,她跟齊叔學了這麼些年,把脈跟針灸還不能十拿九穩,我讓她學醫這麼些年,總不能讓她為了早兩年嫁人就草草出師了,而且以後也在你家醫館看病,鬨出亂子了也是阿瀾他們收尾,我知道阿瀾年歲有些大,娶妻早點的都抱兒子了,但小葵學醫這事不能亂來,不能拿人命練手,這樣吧,等齊叔覺得小葵能出師了,我就放她嫁去你家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齊母也住嘴表示讚同,當初看中的就是這姑娘有主見有韌勁,而且公爹也承諾過讓小葵到自家醫館坐堂,臨時說家裡不差錢、小葵不去給人看病也行恐怕會讓女方改主意。
“小葵,進來一下。”齊母朝外喊一聲,從袖子裡掏出個青玉鐲子,握住小葵的手給她戴上,拍著她手說:“這鐲子你大嫂二嫂都有,你這個鐲子我保存了好些年,今天可算給送出去了。”
“謝謝伯母。”小葵感受著手腕上沉甸甸的重量,不敢垂手,怕鐲子掉地上摔碎了。
之後關於婚期兩人沒再談,剩下時間就是在村裡山上轉轉,午飯後齊家人離開,齊父問齊母:“談的咋樣?”
“能怎麼樣?僅僅是名義上定下來了,婚期未定,小葵娘說是等爹讓小葵出師了再談婚期。”她敲敲兒子的腦袋,說:“媳婦兒是你自己認下的,都等四五年了也彆急,彆有花花腸子,要是這兩年管不住褲腰帶你先給我來把親事解了,免得鬨得我跟你爹沒臉,來給人裝孫子幫你賠禮道歉。”
“娘你瞎說啥呢,我哪會有花花腸子,縣裡哪有姑娘能比得上小葵,好不容易定親了你能不能說我點好。”齊甘瀾皺眉斜了他娘一眼。
“沒有最好,真鬨出亂子了老娘把你趕出家門,反正我現在有孫子孫女,又不缺兒子養老。”齊母告誡兒子,這個年紀的小夥子最是躁動,又缺少定力,隨便一撩就能一柱/擎/天,她就怕出岔子。
“知道知道,我還等著你給我出聘禮呢,不會給你把我趕出家門。”
齊父看這母子倆已經商量好了,就把嘴裡話給咽了下去,他本來想說可以讓兩人先成婚,婚後把鎮上的爹娘也接回縣裡一起住,這樣小葵既能繼續學醫,阿瀾也把媳婦娶到家了。
齊家的牛車走了,村裡的人看車上已經沒東西了,就知道屠家的姑娘定給人家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許妍出門就被人問小葵的婚期。
“姑娘還小,再留兩年,大牛舍不得他閨女現在嫁人。”許妍對外一律這麼說,小葵的親事定下後大牛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晚上躺在床上長籲短歎,後院裡“呷呷”叫的鵝更是惹他心煩,想給殺了吧小葵又稀罕得不行,每天早上放鵝下水,傍晚回來再把鵝給趕回來。
隻得每天揚著剁草刀偷偷嚇唬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