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要有個長輩跟著, 屠大牛帶著小魚去鎮上請黃夫子那天陪他走一趟,黃岷答應了,五月初九的晚上就宿在屠家,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掐著吉時出門,前麵趕著驢車, 後麵跟著四輛牛車。
迎親的人走了, 院裡裡瞬間就空蕩起來, 他們要下午才會回來, 這段時間包括許妍跟屠大牛都閒適的無事可做, 但許妍不放心,這是家裡第一次辦大事, 她去找小槐問花轎什麼時候過來。
雖然跟趙家人接觸得少, 屠大牛對他家也不愛搭理,但媳婦是自家人,小魚喜歡,小葵也說那姑娘是個好性子,許妍也是把婚事往最周全的辦。縣裡鎮上離得遠, 不適合坐花轎,她就讓小槐把花轎給租好, 下午從家裡抬空花轎去鎮外等著,新嫁娘到鎮上了再換花轎給抬回來。
“屠叔,嬸,孫鶴哥讓我來說,你家裡來客了,快到村中間了,你們快去迎一下。”一個毛頭小子快跑衝進來,沒找到人, 直接站在院子裡扯著嗓子喊。
屠大牛跟許妍連忙出門,看是杭家人來了,就是旁邊還跟著兩個男人,她看著有些臉生。
“青色衣裳的是曹萬,土色衣裳的是李宣音。”屠大牛偏頭小聲提醒,大笑著走過去,先對杭家兄弟倆說:“我說你倆怎麼還不來了呢,原來是跟他倆約在一起了,曹兄李兄,好久不見啊。”
“見不見的另說,就問你歡不歡迎?”曹萬笑問。
“當然歡迎,有人送禮我巴不得天天有人來,夜裡我都不關門。”
“那你兒子生的有點少,你不辦事我就是有禮也送不出去。”李宣音插話。
“那不是有點少,是差得遠,天天有人登門送禮那至少也得有三百多個兒子。”杭成文也跟著打趣,把其他人都逗笑了。
一行人往家裡走,看到穿暗紅色外褂的許妍,曹萬拱手道喜:“弟妹,恭賀大喜啊,家裡娶新婦,明年就能抱金孫了。”
“借曹哥吉言了,大牛招呼你們,我去後麵見見嫂子們。”她看到杭大嫂杭二嫂在後麵,旁邊還有兩個陌生麵孔的婦人,這兩個是她沒打過照麵的。
他們這一行人直接引去了新蓋的房子裡中間的院子,這三間小院分彆劃給了三個孩子,小魚小槐分住兩邊,中間是給小葵回來住的,但她現在還住在老宅子裡原來的臥房,這個小院就暫做客房。
人都進去了,外麵圍觀的人也就散了,“屠家真是起來了,看看這來的客都不一樣,走路多有氣勢,比鎮上有幾百畝地的地主老爺還威風,那幾個女人頭上插的,耳朵上帶的,嘖,隨便扔我一個就夠我好吃好喝過一年了。”
張蔓爹住的離屠家最近,他聽著屋裡的說笑聲,感歎:“還是讀書人有麵子,那幾個男的我都見過,但穿青色和土色衣裳的兩個好多年沒來了,大牛娶媳婦的時候都沒見他們,這不,家裡出了個秀才兒子,不僅來了還把家裡的婆娘也帶來了,真的有錢人比窮人還勢利眼。”
說歸說,過了口癮該乾啥的就去乾啥,洗菜切肉的,去拉桌椅板凳的,村裡的小孩也在前院後院的瞎躥溜達,小葵抱著人來瘋閨女跟著小孩屁股後麵跑。
“小弟,來,你看小丫頭一會兒,我跑不動了。”她拉小槐去守著亂跑的瓜籽,齊甘瀾跟小魚一起迎親去了,她公婆現在還沒來,沒人幫她看孩子,她腰都勾疼了。
“求上我了吧?不嫌我陰陽怪氣了?”小槐得意覷她一眼,伸著長腿勾來一個凳子讓她坐,餘光瞟到要摔的小毛孩,像個貓一樣飛撲過去扯住她,看她還在笑,他彈她鼻子,“傻,還笑呢,摔地上了把你狗牙摔掉,肉都咬不動。”
“小舅,還來,你飛。”她掙脫她小舅的手往前跑,瞅著他身子往前倒,在貼在地麵之前又被撈著了,笑嘎嘎地嚷著“還來、還來。”
“來個屁,當我耍雜技的?走,帶你出去騎牛。”小槐摟著她腿讓她坐自己肩膀上,本來還擔心她會怕得抱他頭,倒是讓他失望了,他被扯住頭發被要求再高一點。
他一走也帶走了其他攆貓攆狗的小孩,跟在他後麵問:“我能坐你肩膀上嗎?我也會喊小舅?”
“我也會喊。”
“我也有小舅,但我想讓你當我小舅。”
“喊屁,不許喊,喊爹都不給坐。”小槐粗著嗓子回頭嚇唬他們。
“這是你家親戚?這小夥子說話挺逗。”曹萬的媳婦問,她們幾個說想出來看看,許妍就陪她們出來逛逛,誰知道就撞上了要帶外甥女去騎牛的小槐。
在杭家兩嫂子的笑聲裡,許妍捂臉承認:“這是我兒子,最小的那個,他說話就怪裡怪氣的。”
“你兒子啊?難怪看著眼熟,原來是跟你長得像,這小夥子性情好,大大咧咧的。”曹萬媳婦說完也想發笑,拍許妍手打趣:“你該準備娶小兒媳婦了,我看他想當爹了。”
“嘴上胡咧咧,長得高壯,其實十五歲還不到。”
“今天的新郎官跟他弟長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