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他終於開口。
等所有的東西收拾好,阿穆忽的一拍腦門,“啊,我知道了!李小姐這月的信還沒有到!少爺,你是因為這個在煩躁嗎?”
但是他問話的少年,喃喃的:“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什麼不祥的感覺?許是永康最近天氣不好,信使有延誤,也是正常的!”
但唐回還是說:“我不知道,可是我感覺很不好。”
阿穆便問:“那……少爺,我們還去安徽嗎?”
唐回閉目思忖了片刻,說:“去!”
這時候已經七月。從長安回到永康,要兩個月,從永康到安徽,又需要兩個月。中間但凡有任何差池,他就會錯過十一月份科舉報名的時間!一旦錯過這次報考,便需再等三年!
他等不起!
但願湘靈的書信隻是因為天氣延誤了。他在心裡祈求著。
“阿穆,拿紙來,我要再寫一封!”
阿穆防賊似的看著他:“少爺,你要寫什麼?”
“我要告訴湘靈叔父家的地址。”
阿穆這才抽出一張紙遞給唐回:“少爺,你省著點用,咱們的錢不多了。”
這封信什麼時候能到?他又將收到怎樣的回信?
帶著巨大的不安,唐回踏上了去往宣城的路。
“夫人,少爺的信到了!”張媽媽將一封厚厚的信封遞給了唐夫人。
唐夫人麵上帶著極大地厭惡,“拿過來。”
“是!”
拆開了信,唐夫人快速的瀏覽著,越看,臉上的神色越差,最後漆黑如墨。“刺啦——”一聲,她將手中的信,連同那裝信的信封一齊撕毀,直到撕扯碎末才罷手。
身邊的張媽媽看著她從小帶大的女子臉上的猙獰的表情,極快的低下了頭,一語未發。
唐夫人的腳下,一片狼藉。對著那滿地的碎片,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小蓮,收拾一下。”
“是!”
聽話的侍女收拾好滿地的碎片,唐夫人又叫住她:“記得燒掉。”
“是!”
張媽媽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夫人這是何必?”
唐夫人蹬著她一貫親近卻在這件事上反複和自己唱反調的張媽媽,“嬤嬤,我的心你不懂嗎?我是阿回的母親,我有資格決定他交什麼樣的朋友!”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阿回是唐家的希望,他要交往的人必然得是人中之龍,他以後要娶的人,也必然是大家閨秀!而不是什麼下三濫的商人之女!”
張媽媽苦口婆心:“可是少爺呢?老奴以為,他看樣子是真心喜歡那女子的……”
唐夫人不以為意的笑道:“他還小,在永康這樣的小地方見到一個長相美豔的女子,便以為是絕色美人,等以後他見的世麵多了,便會知道,此等女子,不過是以色侍人的低賤貨色!”
“總而言之,我是一定會給他娶一個賢惠的大家閨秀做妻子的!”
“夫人……要是少爺不同意呢?”
唐夫人的臉色一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我的首肯,他便是再不願意,我也不會同意那姑娘進門兒!”
“您不怕少爺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兒?”
過激的事兒是什麼,唐夫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她看著滿臉皺紋的老仆人,“您放心,聘者為妻奔者為妾,我這個兒子不像您的女兒那麼糊塗!”
她說的時候極得意,卻沒看見那老婦人的臉色在這句話說出的一瞬間蒼白到極致,身子微微搖晃,那雙渾濁的眼睛抬起來,聲音嘶啞:“是老奴逾越了!”
唐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傷了老人的心,想說什麼,卻卡在喉嚨口。
“夫人,老奴身體不適,請準許我先行告退。”不待唐夫人同意,她就弓著身子,告退著出去。
“嬤嬤,我不是……您彆多心……”
“嬤嬤,我不是有意說您的傷心事的,您……”原諒我好嗎?
可是,這句話,她還沒有說出,那傴僂的身子已經消失在門口。
唐夫人頹然坐在椅子上,好久,她問:“我真的錯了嗎?”
沒有人回答。
也許,她也並不需要回答。
“阿回是我的兒子,我沒錯!娶妻娶賢,像李湘靈那樣的女子,隻能做妾罷了!”
想了想,她又說:“要是阿回堅持,讓她做妾倒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