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起前世的震驚和害怕,她現在心裡滿是欣喜和激動。
畢竟此刻躺在那裡的不是人,而是市中心的一棟房子呀!
女生壓低了腳步聲,小心翼翼地走近,借著未落的日頭,看清了上輩子因為驚慌失措而沒來得及細看的傷者。
是個少年。
看麵容還很年輕的樣子。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整張臉的輪廓精致又硬朗,帥的很高級。
隻不過額發、眼角、下巴都沾染了血,身上也是,星星點點的,這兒一塊那兒一塊。
特彆是上半身,半件白t都染紅了,看上去觸目驚心,壓根分辨不出傷口在哪兒。
這樣慘烈的場景,哪怕是林暮雨已經看過一遍,有了心理準備,現在再看,心也還是砰砰直跳,緊張害怕的不得了。
她也不敢動他,伸手試探了一下鼻息,發現雖然微弱,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嗯,還活著。
——然後努力平複心緒,又開始撒丫子狂奔。
教學樓和小賣部什麼的,都離後山太遠。
最快的路線就是跑回寢室樓,他們這種小地方,初中生基本上都是沒有手機的,所以走廊上安了公用電話,反正緊急電話不用電話卡也可以打。
而這個時間,宿管阿姨通常都在後麵的大廣場曬自己的瓜果蔬菜乾。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導致上輩子林暮雨手忙腳亂地完成了整個救助流程,都沒有碰上第二個人。
所以才能這麼輕易地被班主任的女兒給截了胡。
但這一次,有了上輩子的經驗,她稍微鎮定了很多,從跑到宿舍樓,到打完120,再跑回到後山,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女生跑回原來的地方,看到還安安靜靜躺在地上昏迷的少年,又伸手探了探,鼻息仍在,這才放下心來。
然後一邊捂著劇烈跳動的心肺,一邊靠著身後的大樹喘氣。
她的本來身體就弱,下午還暈過一陣,到現在也沒恢複完全,劇烈運動之後,簡直是精疲力儘,現在唇色白的要命。
整個人完全是就憑著一股堅韌和對房子的強烈渴望,才能繼續清醒地守著身旁這個傷員。
林暮雨悄悄從宿舍樓空間裡拿出一顆費列羅,塞進嘴巴裡。
雖然剛剛才在醫務室吃過東西,但是這麼多年的嬌弱病史,讓她一直十分擔心,自己突然就會低血糖暈倒。
“同學,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女生靠著樹乾坐下來,一邊嚼著巧克力,一邊擔憂地蹙著眉毛,叨叨絮絮。
“你還那麼年輕,你的人生還有那麼長沒有過,你一定要挺住。醫生馬上就過來了,你好歹也要撐到救護車來啊。”
“其實我也很想幫你稍微做點醫療措施什麼的,但是我一個文科生,什麼也不懂,就怕亂動反而把你弄死了,我也隻能這麼等著了。”
“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堅持住啊,你活下來了,對你好,對我也好,大家互利互惠,才是雙贏不是嗎。”
“你可千萬不能死啊,一看你這傷,就像是人為的。人家那麼害你,你還沒報仇呢,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是不是”
可能也是因為太緊張了,女生一直在不斷地碎碎念。
抱膝坐在地上,大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生怕出什麼閃失。
過了有那麼一段時間。
林暮雨都已經探了二十來回鼻息,隔幾秒鐘探一下,隔幾秒鐘探一下,特彆擔心一個不注意,他突然就死了。
心裡想著救護車怎麼還不來,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每次抬頭看夕陽,都感覺是自己的房子在漸漸下沉。
“醫生再不過來救你,我就真的沒辦法了,不但房子沒了,說不定還要被傳訊受審……”
她說的正起勁,眼角眉梢都帶著淺淺的愁緒,一串由遠及近的熟悉鳴笛聲卻突然打斷了她的悲觀預想。
“嘀嗚——嘀嗚——嘀嗚——”
“嗚嘀——嗚嘀——嗚嘀——”
……終於。
在林暮雨忍不住都快要開始求神拜佛,念起金剛經來給他保命時,寂靜的後山漸漸有喧鬨聲傳進來。
——救護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