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乾笑一聲,撓頭道:“這不大好罷?”
顏元今哂道:“怎麼,擔心本世子躲不過你那腳貓的功夫?”他指了指自己:“大膽刺我。”
李秀色推辭不開,加上自己確然很想試試這武器威力,便按耐不住道:“世子,這是你要我刺的,那、那我來了哈——”
說著,她腳尖一踮,作勢便要持劍上前,顏元今適時朝一側閃過,李秀色撲了個空,聽他道:“放劍。”
李秀色點了下頭,食指於圓環處一摁,那雷機棗木劍一下飛了出去,顏元今笑道:“就是這樣。”
眼見那劍快要刺上這廣陵王世子心口,而他未見絲毫躲避,李秀色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去,以手中另一半劍的磁石為吸力道:“收——!”
棗木劍霎時原地回旋,然而大抵是她過於緊張,動作過猛,棗木劍扣回那一瞬間李秀色身子也沒有立穩,朝前一跌,顏元今眉心一跳,下意識便上前一步。
李秀色慌亂之中,兩手直接扒住廣陵王世子的胳膊,頭一下撞上他胸前,整個人都險些撲他懷裡。
這並非是她第一次撲在他身前,顏元今本應早便見怪不怪,可心底還是升起一股異樣感覺,他有些不自在地想再後退一步,奈何這小娘子還沒站穩,重心都壓在了他身上。
顏元今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開口道:“方才試得不錯。”
李秀色聽著腦中係統通關音,一時也有些發懵,下意識道:“多謝世子——”
話音未落,便忽聽遠處一聲看好戲般的笑,音色中帶著幾分曖昧,高聲道:“月黑風高,實在是男男女女私會的好時機啊!”
二人雙雙一愣,李秀色抬眸,視線中忽然現出了樂雙的身影,他坐在牆頭,手裡正捧著個葫蘆,一邊朝嘴裡倒著水,一邊嘖嘖直歎:“就是老頭我出現的不是個好時機,哎呀,是不是打攪到你們了?”
顏元今未動,隻輕哼一聲道:“既然知道打攪,還不識相些離開?”
樂雙見他竟將話應了下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倒是個誠實的!”
李秀色也沒想到這世子什麼話都敢接,她這會兒意識到自己還扒著廣陵王世子的身子,忙鬆手站直了起來,清清嗓子道:“散人如何在此?”
樂雙道:“小丫頭這說的什麼話,這觀都是我的,我到哪不行?”
李秀色被這麼一嗆,也說不出旁的話了,隻道:“散人方才誤會了,我與世子是在試煉兵器——”
樂雙“咦”了一聲:“著急解釋做什麼?是還私會是試會,我才不管你們,你們隻消知道,這裡是道家聖地,小打小鬨小情小愛可以,安分一些,莫要孤男寡女時抬逾了矩便可。”
他這話說的含蓄也不含蓄,整一個老不正經,李秀色正要再說些什麼,忽聽又一人淡淡聲音:“真人也曉得此處是道家聖地。”
老僧尼不知何時也從院外走了進來,大抵是路過,先是對著李秀色二人行了行佛禮,隨即看向牆頭的樂雙,續道:“既是聖地,緣何可這般不顧形象,口出狂言,不拘禮數?”
這是在說樂雙沒個形象,上房揭瓦。李秀色本以為樂雙是個臉皮厚的,定要和這僧尼嗆上幾句,誰知那老頭竟似吃了黃連啞巴虧,不僅沒反駁,反而從牆上一躍而下,隻不過躍的是牆那端,隻留下一句餘音:“明秋,老頭我說不過你,先走一步——”
這換作“明秋”的僧尼似是覺得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歎道:“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竟還如孩童一般頑鬨。”
李秀色忍不住道:“明秋師太,我見散人似乎特彆聽您的話。”
明秋訝道:“有麼?”
李秀色點了點頭:“師太,我早先便很是奇怪,此處既是觀,緣何外頭是廟宇裝飾,還有……樂雙散人既是道家之人,又如何會與你們佛門中人同居一處,散人性情乖張,似乎唯獨聽得進去您的話,這是為何?莫非是你們對他有恩?”
明秋笑了笑,搖頭道:“是有恩……不過不是我們對他,是他對我們。”
李秀色一怔。
“數年前,我與弟子還在山上的小廟中以香火為生,拮據清修,不問世事,奈何山中突有僵屍橫行,闖進廟中,咬殺捋砸,萬般險情中,是遊曆至此的真人及時出現,救下了我等,剿殺了僵屍。奈何廟宇已被摧毀,一片狼藉,無法再賴以生存。真人為避免我等流離失所,便邀請我們入住他所建觀中。”
“此觀原是無名觀,外表更是灰撲撲的一片,真人為使我等有所歸屬,便破例叫人修建成了寺廟外表,佛與道並行,在外人眼裡不倫不類,但我心知,它雖看上去隨心所欲,卻承載了真人不被束縛的善心。”
“如你們所見,觀中狼犬與我們一般,也皆是真人在外所救拾,我見此,方才提議將此觀更名為濟世觀。真人起先不願,後來久而久之,才接受了這一名號。”言至此,明秋師太歎了口氣:“我曉得真人性情古怪,所言更不中聽,但還望姑娘莫要介意,他生性如此,卻絕無壞心哪。”
李秀色聞言,先是意外那樂雙的所作所為竟是這般,隨即愣愣點頭:“師太放心,我有一友人也同他一般……”她說著,偷偷摸摸朝一旁的小郎君瞥去一言,而後收回目光道:“素來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曉得的。”
廣陵王世子在旁邊默默聽著,頓覺有些不大對味,卻也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明秋師太笑了笑,並無多言,隻是再跟李秀色寒暄了幾句,隨即便離開了此院。
一時間,院中又隻剩下了李秀色和顏元今二人。
也不知為何,氣氛稍顯古怪了起來,二人沉默了半晌,還是李秀色率先打破了寂靜,道:“世子,方才忘了問,這劍有名字麼?”
顏元今眸色一閃,點頭:“有。”
誒?還真有。
李秀色不過隨口一問,眼下頓時起了好奇心,她口有些乾了,拿起桌上的茶水隨意喝了一口,一麵問道:“叫什麼?”
顏元今抬手摸上自己腰間的今今劍,麵不改色地一本正經道:“色色劍。”
李秀色“噗”一聲噴了一地的水,險些有些沒站穩:“啊?”
廣陵王世子嘖一聲:“很難聽是罷?”
“難聽便對了——色色,這小字,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