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都中都下了小雨。
天氣陰寒,李秀色便也沒有出門,整日關在房中,除了吃便是睡,沒事跟著小蠶學學燒飯,研究出來了新的糕點,再沒事就是問問係統劇情進展得如何,得到“路漫漫其修遠兮”的答複後,失望地裹進被子裡。
直至詢問係統得知“衛祁在蹲守在吳員外府外兩日,已然捉住了那具僵屍”的消息,李秀色方才立即精神百倍,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要去看看。
出了後院廂房,還未行至前廳,卻被方從欽天監忙完回來的李譚之攔了住,他打量這小女兒兩眼,低聲道:“今日你除了長齋閣,哪兒都不許去。”
李秀色訝然:“為何?”
李譚之坐在位上,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慢道:“我已托人幫你相了一門親事,你今日先去見上一麵。”
“對方雖不是什麼權貴顯赫之輩,”他語氣頓了頓,“但我已仔細問過,家境雖一般,但好在背景乾淨,人在太仆寺任一小職,忠厚老實,是為良宿。他曾在春宴上瞥見過你,似乎很是中意,已應許下來了。”
李秀色聽得尚有些懵。
親事?這李譚之素來不怎麼關心原主這個庶女,如今怎麼突然就開始替她操心起了婚事?
況且,若按年紀,李秀衣都還未許親婚配,何時能輪得到她?
他這麼急匆匆,多半還是因為前兩日見著她與那世子待在一處的緣故,他終究不相信“碰巧遇見”一說,也不相信自己這小女兒會斷了攀高枝的念頭,他在官場上都甘願做一個默默無聞之輩,素來膽小怕事,不願與權貴糾葛,所以才想替她草草定了親事,好讓她斷了念想,安安分分。
這種人生大事,說定就定,李秀色實在為原主感到無奈,也不知這麼急忙敷衍,猶如向外扔了一個燙手山芋,能給他這女兒尋得一個什麼樣的歸宿。
見見就見見,反正遲早她都要回家,此一趟也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思及此,方才道了一聲:“好。”
李秀色隨意裝扮一番,上了馬車,直奔長齋閣,沒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
此次約在二樓一包廂內,李秀色尋著後,敲了敲門。
沒一會兒,廂門方才被人從內打開,那人言談儒雅,客客氣氣道:“可是李家三娘子?”
李秀色點了點頭,輕聲道:“杜公子。”
杜衡生連忙做出“請”的手勢:“李娘子,進來談罷。”
李秀色應聲,讓小蠶獨自守在外頭,跟著杜衡生進屋去了。
坐上對麵,杜衡生貼心地給她倒了杯茶水,李秀色飲上一口,趁機會透過帷幔細細打量他。
聽李譚之提起,這杜衡生癸亥年生辰,是位比她大上兩歲的小郎君。眉眼雖不及李秀色在這書中見過的一乾帥哥,但也還算端正,談吐舉止更顯斯文。他穿一身碧色的袍子,從上到下頗顯文人氣質。
杜衡生似也在默默打量她,忽道:“娘子麵上這是?”
“胎記,自幼便有的,”李秀色摸了摸額角,問道:“可是嚇著杜公子了?”
嚇著才好。
她出門前特意將臉上這道胎記塗重了些,衛朝男子這麼在意美醜,這杜衡生要是看見她這幅模樣,恐怕退婚都來不及罷?
卻不想杜衡生搖了搖頭,微笑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李娘子這道是令堂予你的饋贈,這般獨一無二,彆有一番風情,是李娘子獨有的美處,如何會嚇著彆人呢?還請李娘子莫要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李秀色怔了怔,她沒想到這杜衡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原本因這莫名其妙的“相親”而煩躁的心情一時竟平靜了下來,她腦中忽然響起當初朱娘子所說的“你如明珠蒙塵,自有人能發現你的美”,心中一時對麵前之人有些改觀起來。看來這杜公子的確是個好人,若是她回家後,能讓他與原主結下良緣,也不失美事一樁。
如此想著,她便微微笑起來,頷首道:“杜公子說的是。”
杜衡生也笑起來:“李娘子喜歡吃什麼?我讓小二上了些菜樣點心,不若都嘗嘗看。”
說著,還主動替她夾起菜來。
如此貼心熱情,到底是相親對象,李秀色難得也紅了臉,赧道:“多謝。”
而後矜持地小口小口嘗了起來。
二人氣氛毫不尷尬,甚至其樂融融起來,包廂開著一扇小窗,站在走廊便可看見內中光景,小蠶守在外麵,透過小窗朝內偷偷往,見自家小姐與那位公子看上去聊得不錯,頓時也替小姐開心起來。
正默默瞧著,肩膀忽被人自後拍了一記:“小蠶姑娘?你怎麼也在這裡?”
小蠶嚇了一跳,回過頭,才發現身後站著竟是廣陵王世子的那個小廝。
她當即“噓”了一聲,可不能讓這陳皮壞了小姐的好事。
陳皮見她模樣,也好奇地透過窗口朝內瞅了過去,見著其中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兩眼頓時瞪得老大,嘴也張得老大:“這這這——這是在做什麼?”
“這還用說麼?”見這小廝一驚一乍,小蠶朝他翻了個白眼,當即將小姐的好事交代了出去。
陳皮聞言,一張嘴徹底合不上了。
壞啦!
主子的小娘子要被旁人搶走啦!
*
長齋閣,三樓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