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禮心下憾然,唇角卻微微揚起,大抵是這輩子聽到最舒心的話了,同時也是讓他最高興的話。
“嗯,我會好好的活著。”周懷禮將陳沅抱在懷裡,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不過是蜻蜓點水般的吻。
他靠在陳沅的懷裡,輕聲道:“要是我們的一開始,能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情節和人該有多好。”
沒有仇恨,就不會有接下來一係列發生的事情。
“現在也挺好的。”陳沅淡淡地說。
周懷禮鬆開陳沅,“我讓人送你回新百門,你跟白茶連夜趕回周家去。”
陳沅搖頭,倔強道:“我說過我不會走。”
周懷禮氣笑了,“現在不是胡鬨的時候,你留下能乾什麼!”
“鼠疫是我治好的,我會的事情也有很多。”陳沅說。
周懷禮說不出話來,乾瞪著陳沅是沒有一點辦法。
兩人四目相對著,誰都不肯退讓。
幾分鐘過去,房裡的煤油燈卻暗了下來,同時周懷禮也敗下陣來,“好,不讓你離開。”
周懷禮叫人送了晚飯進來,然後招呼陳沅過來,“這裡沒什麼好吃的,將就著吃吧。”
陳沅拿著筷子,看著桌上的一葷一素,“已經很好了。”
她對吃的沒有那麼挑,隻要能吃就都可以接受,更何況這一葷一素對普通人家已經很奢侈了。
周懷禮挑了魚刺,將雪白的魚肉放進了陳沅的碗裡,“你多吃點,身上摸著都沒幾塊肉。”
陳沅看著碗裡的魚肉,怔了片刻後,嗯了一聲。
她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對於周懷禮的話通常就是用嗯表示回答,其他的一律不回答。
周懷禮也算是看出來了,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於是,周懷禮也啞了聲,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這頓飯。
他吃完飯就下去巡視感染區的情況了,而陳沅則安靜地看著書,隻是更多的時間還是在發呆。
尤其是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時,那種茫然感更加的無措。
她能救得了一個人,但是絕對救不了所有人。
而且那個要殺掉所有人的人,是她的妹妹。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留在這裡。
至於滬州能不能撐住,陳沅心裡也沒有底。
畢竟日本人屠城的事情,人人都有耳聞,所到之處更是無惡不作。
這世道,無辜枉死的人可從來都不少。
陳沅歎了口氣,緩慢地放下了手裡的書,而是站在了防護處,踮起腳尖看著裡麵的動靜。
周懷禮在裡麵待了很久,要不是有人過來給他彙報陳沅在外麵,他隻怕還會在裡麵逗留更多的情況。
病情雖然得到了控製,但是他們一時半會還好不了,最起碼還要等上幾天。
而且因為瘟疫的爆發,還有日本人要打來的消息,滬州城內不少的富商拖家帶口的坐船離開了滬州。
隻留下貧苦的窮人,因為他們哪裡也去不了。
留在這滬州城內,至少還有一口飯吃。
若是離開了,即便不是被小鬼子打死,也會淪落到餓死的下場。
周懷禮看著饅頭和米粥分發到了每個人的手裡,然後跟著報信的人去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