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道“在潘安出生的兩年後,司馬懿設局殺了曹爽,自此曹魏政權歸司馬家。司馬懿趁曹爽跟隨魏帝出城祭祀,發動兵變控製了都城,又派侍中許允、尚書陳泰、曹爽之親信殿中校尉尹大目對曹爽說隻是免他的官而已,並對洛水起誓不殺曹爽。
曹爽並非是個有大才大誌的人,眼看大勢已去為了保住洛陽城裡的家人,拒絕了手下謀士先逃命再聚攏兵力攻打司馬懿的提議。
曹爽隨司馬懿入城後沒多久就被司馬懿殺掉並滅族了。”
小孩說“司馬懿說話不算話,曹爽怎麼就會相信他的誓言呢?”
我道“今天你們覺得就算是誓言也隻是說說而已不能隨便相信,但古人是很看中且相信誓言的。那時的中國人深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隻要是發誓的誓言都是有無形約束力的,違背誓言是要受到懲罰的。
今天結婚需要民政部門頒發蓋章結婚證,古代結婚隻需拜過天地在山海間盟誓願意結為夫妻即是正式夫妻了。
在古代,誓言的約束力遠大於一張紙。
司馬懿並非不知誓言約束,而是利大於弊的取舍。他隱忍半生謀劃幾十年,他想在老死前為司馬家得天下掃平障礙,他利用了當時大家還願意相信誓言這一規則,騙取了曹爽的信任,司馬懿清楚誓言有約束力,但他作為立誓者寧願違約也要以兵不血刃的方式最快最高效的方式完成了政變。
這是司馬懿的取舍,可惜曹爽是個無能之輩,看不明白這一切,軟弱的心存僥幸覺得沒有萬一。
即使雙方的約定的確能有約束力,但若對方願意承擔違約的代價,也不得不防。
在生死存亡麵前,所謂萬全之策就是要有連萬一的情況也能防住的策略,不然就不能叫萬全之策,最多叫九千九百九十九全之策。”
小孩認真的點頭說“哇,懂了。那司馬懿違背了諾言後來怎麼樣了?”
我道“這事之後不到兩年司馬懿就死了,司馬家得了江山後過了25年,司馬懿的後人就開始自相殘殺,後代當皇帝的也多有被殺死之人。一百多年裡生靈塗炭,天下百姓跟著陪葬的不計其數。”
小孩說“百姓好可憐,為什麼會這樣?”
我道“曆史的造就以及走向主要是由立於潮頭的那小批弄潮兒在多念之間決定的。就像動物園裡決定猴山秩序是戰爭還是和平的,是那幾隻夠格爭奪猴王位置的猴子,其他猴子都是被潮水裹挾的水滴,潮頭往哪推水滴就被裹挾著往哪走。所以後世詩人有感而發,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孩問“為什麼會這樣呢?老百姓注定都苦的嗎?”
我道“百姓也不是注定都苦,曾幾何時,戰爭跟百姓都沒有關係。在西周時,老百姓是不能參軍不用死在戰場上的,軍隊都是由王公貴族世家門閥子弟執戈持劍駕戰車。
那時的戰爭講究仁義道德禮樂,交戰前要先下戰書約定時間地點擺開陣勢對敵。因為連士兵都是貴族子弟,打贏的不會趕儘殺絕、打輸的也不會全軍覆沒,不會波及百姓。”
小孩說“真的嗎?簡直不敢相信。”
我道“說個現在人聽起來更不敢相信的真實戰例。東周早期,宋國和楚國在商丘的泓河畔約戰,楚軍緩緩渡河前進,宋襄公的哥哥勸他趁楚軍還在河中時發起攻擊定能輕易獲勝,宋襄公不肯半渡而擊,說那樣有損宋國仁義之師的威名。
楚軍渡河後有一段整軍混亂期,宋襄公的哥哥再次建議他趁亂出擊依然有取勝機會,宋襄公再度堅持維護宋國仁義之師的形象氣質。最後雙方公平對戰,宋國戰敗,宋襄公大腿中了一箭。宋國人都埋怨國君沒有抓住戰機襲擊敵人,導致大敗。
這位國君躺在榻上,他的傷勢很嚴重,但他仍然鼓起勁,振振有詞地辯解道,君子不會再攻擊已經負傷的士兵,也不會俘虜老人和小孩。還說上古的時候,君王都不會仗著地勢險要阻擊敵人。說自己雖然隻是亡了國的商朝的後裔,但也不會忘掉這些代代相傳的作戰規則,去攻擊還沒有擺好陣勢的敵人。”
小孩說“啊!這宋襄公怎麼會這麼傻啊,打敗了是亡國丟命的事啊,還講什麼規則啊。”
我道“講規則是一種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上古君子風範,今人領略不到,無法體會則無法想象。
在一場約定好規則的比賽中,違反規則的人肯定是能占到一些便宜的,但你以為不遵守約定的規則影響到的僅僅隻是比賽雙方嗎?
一場籃球賽,有一方抱著球橫衝直撞,到籃下騎在隊友肩上扣籃,觀眾是不是要噓聲退票,一直如此就沒人來看籃球賽了。壞了規則,旁觀的觀眾也是會受影響的。
宋襄公的事發生在東周的春秋時期,上層人仍然有人願意講規則,那是當時的百姓之福。那時的戰爭都以正義為底線,交戰時有交戰之禮,諸侯國之間的戰爭就不能過火,就不能趁被征伐的諸侯國動亂之機奪取人家的地盤,平亂完畢後必須還給人家。
也不能對“有罪”的諸侯國一棍子打死,要給人家以改過白新的機會,給人家以出路,而不是亡國滅種,欲置之於死地而後快。
戰爭不是以消滅敵國、掠奪土地和人口為目的。在這種大環境下,宋襄公不肯“半渡而擊之”,是在為諸侯樹榜樣。
殊不知,宋襄公的這一場戰爭表現,又為當時的老百姓贏得了幾十年不被波及的太平日子。
那幾十年就是當時很多老百姓的一輩子了。好多人享受了一世太平。
之後就是百姓被抓壯丁當兵,百姓殺百姓殺得無節製的戰國時代了。後世無知百姓聽說了這個故事,笑話宋襄公兩千多年,卻不知道那每一聲笑聲當中都藏著多少條百姓枉死的苦命。”
小孩說“你說的聽得我覺得好悲哀,生活在西周時代的人也蠻好的。”
我道“生於哪個時代不能選擇,至少看起來不能選擇,但是生而為人後你要做什麼樣的人你還是可以選擇的。
你依然可以在這個時代選擇做一個君子,做好自己就很難能可貴了,若能影響十個人那就是蠻厲害的人物了,若能影響一個時代,那你將是時代的偉人。”
小孩說“可是君子在西周時可以活得受人尊敬,在現在的時代會不會到處碰壁被人笑他傻呢?”
我道“我一直說佛家有可取的智慧,借用佛家的一句話,沒有智慧的慈悲和沒有慈悲的智慧,在世間都是枷鎖。你好好記住消化這句話,君子不等於傻子。”
小孩說“記住了,也懂了。還有什麼值得說的事嗎?”
我道“250年,左思出世(約250年─305年)字太衝,臨淄人,西晉文學家。是太康時期最傑出的作家,其《三都賦》頗被當時稱頌,造成“洛陽紙貴”。因為人人搶著買紙去抄寫左思那篇三都賦。等到我們順時講到他出場時再來品讀這篇賦。
另外,在252年,孫權薨世。東吳改是年為神鳳年,大赦。
大赦之後的第二年,東吳太傅諸葛恪伐魏,兵敗而回,被孫峻所殺,夷三族,諸葛恪被殺後,葦席裹身,投之建業城南之石子崗,後為原部吏收葬。
諸葛瑾的兒子,東吳的功勳元老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富貴榮華轉眼從雲端跌落泥潭。”